《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136、艾恩格雷德（17）

　　一路无话，二人只随着渐起的风雪，沉默踏上返回的道路。

　　回到城堡中，利未安森就找了过来，带着克劳狄乌斯一同反复确定了计划的细节，直到讨论到夜色都已经深沉的时候，利未安森终于是开口让二人各自回去，以免因劳累而生出什么纰漏来。
　　到了白日，格涅乌斯一行人准时到了军械场附近，其他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齐了，阿菲忒洛拉望过来，却是没见到利未安森，扫过些疑问的眼神看她，见此，克劳狄乌斯暗笑了声，没去回应接收到的视线。

　　她看了眼队伍中的人，没有娜诺，虽然是否有她对克劳狄乌斯来说都是无所谓，不过好在是少了个被无端波及的可怜人，不算坏事。

　　她回过神，少了盖娅和利未安森两人，她此刻只能是跟在自己父亲身后·，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格涅乌斯大人，请。”阿布帕特示意侯爵。

　　格捏乌斯冷哼一声，卷起披风率步迈入军械场，因为之前的变故，制造早已停止，大量的器械被随意散落在地上，众使节皆是细细去察看，许久，忽然有人发现了什么，出口问，“焚天大人呢？”

　　也不知是谁这样不假思索的发问，可只有提出时，众人方才惊觉，这本不应该，先不说焚天那特征极为鲜明的外貌，光是此次前来她所代表的身份，都叫人不可能随意就此将她的缺席熟视无睹。

　　“怎么回事？”卡利古拉沉默片刻，派了一个侍从去请，等了半个小时，那侍从回来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国王的神情上透露出些愠怒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大家继续巡视。

　　加兰与欧盛的人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芙兰同那外交使节边是交谈，边是细细的看着随意放置的未组成的武器零件，而她们背后的洛兰同荷马却是互相看了眼彼此，洛兰先是从鼻子发出轻嗤，荷马也偏过头去，不去理他。

　　过了半小时，传话的侍从回来了，他同卡利古拉说了几句后，艾恩格雷德之王的脸色难免恶劣了几分，挥了挥手，“请诸位继续。”说罢，他与格涅乌斯小声交谈起来。

　　“那个疯女人不见了。”卡利古拉问格涅乌斯，“你的人有看到她吗？”

　　侯爵摇头，对此事他一概不知，见其他几个使节还在看着，悄声道，“还让他们继续看下去？”
　　“…不会发现的。”卡利古拉沉默片刻，“我已经做好了安排。”

　　果不其然，其他人再是如何去检查，都没有在这偌大的军械场找到一丝半点的蒸汽机的痕迹，格涅乌斯心中暗叹，他的领主固然在很多方面与他不合，但事关如此，所能做到的却是比他强了不少。

　　只是，在他如实通报了克劳狄乌斯的发现之后，君王所流露出的贪婪神情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无论如何，至少度过今日，才能为铁霜堡、艾恩格雷德得到一个能够转圜的空间，

　　他如是想。

　　“喂，“却是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她身边，出乎意料保持着安静的克劳狄乌斯出了声，动静尚是不小，让周围的使节都回了头，看着尚未成人的少女。

　　“你们在找的，是机器？”克劳狄乌斯明知故问，那“种东西会就这样放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洛兰踏出一步，走了过来。

　　“着什么急。”克劳狄乌斯瞪了他一眼，还没等她说上下一句话，就听到远处的阿布帕特竟是气喘吁吁的叫喊出声，“找到了！”

　　“什么？”格涅乌斯的脸一刹那变得极为苍白，看着卡利古拉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不敢置信，“陛下…”

　　卡利古拉也露出诧异的神情，忙随着声音的源头走去，他们看到沙燃人正站在一架奇异的金属器具前，手指仔细的在上面抚摸着，“这、这种东西……”

　　看到后二人皆是心下一沉，谁也不知道那些被暗地里派遣销毁一切存在踪迹的暗卫们为何是如此的手脚不利索，但现下已经是暴露了证据，看着众人的目光，卡利古拉立刻退后了几步，盯着格涅乌斯，“你为何隐瞒我这个事实？格涅乌斯卿？”

　　“卡利古拉大人，现在靠着指责臣下转移注意力可不是什么好方法。”说话的是加兰的外使，见了这突兀出现的机器后，她的声音都带了些余裕从容，“那么，现在可就要告诉我们，您究竟是要做出如何选择？”

　　“黑德兰的诉求不会改变，交出技术或是彻底销毁武器。”阿菲忒洛拉紧随其后。
　　其他人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外乎就是两点，分享关于铁炮的技术和彻底销毁蒸汽机。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要问。”荷马听了这些人的话语，也开了口，她没去看卡利古拉此刻变幻莫测的神情，而是盯着格涅乌斯，“这设计机器的，又是什么人？”

　　“好问题，”没等卡利古拉说话，克劳狄乌斯拍着手，笑着从格涅乌斯下意识保护她的身后走出，算是卖了他一个面子，神情锋利，”是我，又如何？“

　　“你？”阿布帕特皱眉，”怎么可能。“

　　有这样的质疑也不奇怪，她本来的计划也就是要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于险象环生之种求得一线生机，自然，她是有备而来，克劳狄乌斯从宽大袖口中取出几张极为图纸，冷冷的展示给他，在草纸上用和其上相同的字迹潇洒签下自己名字，克劳狄乌斯，无端透出些孤勇的意味。

　　“你…！”阿布帕特在这铁证之下，就算是不信也要相信，他目光中乍然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作势就要伸手去抓。

　　“阿布帕特。“阿菲忒洛拉不知是什么时候到了男人身边，侧过身就拦下使者无礼的动作，她虽是不高，但相较于克劳狄乌斯来说还是有几分优势在，此刻，猎鹰女士俯视着无所畏惧的少女，神情一时有些复杂，“为何要主动承认？”

　　“我一直很想试试这种感觉。“克劳狄乌斯在此刻也不怎么正经，偏过头没敢去看她，因为利未安森的缘故，她有些怕阿菲忒洛拉，她看着渐渐围上来的众人，轻蔑的笑了笑，“众人瞩目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说罢，她猛然将手中那些堪称是价值连城的手稿一抛，纸张在北地呼啸的风中猛然被刮得一干二净。

　　“你在做什么！”格涅乌斯几乎是要吼出来了，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多少，就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似的，原本坚实的大地骤然传出沉闷的抖动来，所有人都是难以控制的晃动，靠着相互扶持，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那正是昨日盖娅去过的东南角落，只不过此刻已经不是了原先规整的样子，大量被提前埋好的火药被引爆，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来，周边的一些干枯树木被引燃，四周骤然升起冲天的火焰。

　　那些手稿就算是没有被风吹的一干二净，也必定会在这汹涌的火光中销毁殆尽。

　　再是愚蠢之人，此刻也不难猜到始作俑者，克劳狄乌斯沐浴在或是疑惑或是愤怒的瞩目下，以火焰作为她周身的底色，原本褐色的瞳孔也因这火光而染上炽烈，只见她笑盈盈的道，“各位大人，在被烧死之前，请尽快逃吧。”

　　本就是诞生于火焰中的花朵，于凛冬傲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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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冲天火焰爆炸开的一刻，所有原本驻守在东南角落的士兵第一个反应都是冲向中央军械场，确认各自使节的安全，在难以预料的危机面前，这些临时联合在一起的军队立刻就显露出了它们的不睦来，竟是没在爆炸当地留下一个卫兵，只等着铁霜堡本地的士兵前来救火。

　　也正因为如此，谁都没看见有两个藏匿在火光中的身影，在混乱之中直接到了炸出的深坑之中，也无从得以窥见藏在地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盖娅自冻土上跃下，踩在了这土层覆盖下包裹着的内容物上，这都是些呈现腐朽红肉的物质，带着几分腥臭味，这样的东西在接触的空气之后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从看似灰败的表面上伸出细小的肉色触手，以很快的速度从地面上冒出，针尖般的肉芽刺破土地，和青草一样，让人无端生寒。

　　“我们要快。”利未安森也随盖娅跳了下来，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堪称亵渎的东西，只简单说明，“这些血肉在接触空气后会迅速活化，克劳狄乌斯那边拖不了太长时间，我们必须快些去找到核心所在。”

　　她说着，灰雾般幽绿的魔力逸散开来，硬生生将原本凝结在一团的血肉腐蚀开了一道口子，她们几乎就是在这团膨胀的血□□内穿行了。

　　“以前就是这么巨大吗？”盖娅用魔力弹开向她伸过来的一只触手，问站在前面的利未安森。

　　“这只是头部。”法师作答，“我们在的地方正是最柔软的喉部，埋下炸药的地方是克劳狄苏斯先前计算过的，最为脆弱，容易破坏。”

　　“我们要尽快。”站在前方开路的法师说，语气坚决，“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