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120、艾恩格雷德（1）

　　“这就是…铁霜堡？”盖娅低语，在几近是无穷尽的风雪中与她对话，身体的创伤已然被魔法拂去，对面的她显然也是知道的，并没有被盖娅狼狈的表象欺骗，她介绍自己， “我名为利未安森，城主格涅乌斯·多米提乌斯·阿赫诺巴尔布斯侯爵的顾问。”说罢，她缓缓停顿了片刻，等待着盖娅的回应。

　　“盖娅。”贤者简单报了自己的名字，提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没杀了我？”

　　“你身上有月光的气味。”利未安森答，不多余解释什么。

　　这或许是辛西娅的缘故，盖娅想，看她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深入下去的意思，索性也不再追问，而是继续“那么，将我和我的学生带到这里，又是什么原因？”

　　“如果就将你那样丢在战场，你会死，”她回答的毫不犹豫，但当提起赫因时，她明显的感到有些困扰，“他挟持了娜诺，逼迫我将他一起带了回来。”

　　想到那个场景，盖娅有些意外，料想不到赫因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也难怪，人总是会变的，赫因也不例外，只有她始终如此。

　　“娜诺？”盖娅抓到了终点，将少女法师的名字脱口而出，“那她呢？”

　　利未安森的神情略微变了变，原先深不可测的气质褪去了几分，露出了一丝近似于…无奈的神情，她摇头，“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听到利未安森这样一说，盖娅的略微安下了心，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既然这样，至少在目前娜诺还是安全的。

　　“我找到你，有事相求。”利未安森看着盖娅，她说话的风格很特别，语言上并不使用敬称，而是直来直往的表达她的意思，这让一般使用古典通用语的盖娅略微感到有些奇特，好在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交流。

　　“请说。”盖娅微点头示意，让她接着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前线，娜诺和那个流浪剑士的目的不提，你们的目的地一定是这里，如果有需要处理的事情，我可以帮的到你。”利未安森先没有提她要求盖娅做的事情，而是抛出了回报，“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能够在我抽不出身时，保护好克劳狄乌斯。”

　　“克劳狄乌斯？那是谁？”盖娅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问她。

　　“她是格涅乌斯大人的三女，也是最年幼的。”利未安森说，“她的安危十分重要，但如今，这座城中的上上下下的护卫很难信任。 ”

　　盖娅领会了她话语间的暗示，铁霜堡可以算是一个完全由各国将领定期交换控制的军事边区，而按照利未安森的意思，这里或许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

　　想到先前对着她的那些前所未闻的武器，她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于是说出了口。

　　她望着远方那些已经停火，但依然威慑力十足的炮火，低声问她，“同那些武器有关吗。”

　　“是。”利未安森爽快的回答了她，“铁霜堡的发现倘若推广开来，完全足够艾恩格雷德撕毁的共同防卫协约，在陛下下令撤销条约之后，各国的使节很快就会前来铁霜堡进行谈判。”

　　原来如此，盖娅想起先前在战场上直面这些钢铁的怪物的时候，那些从天而降的炮弹足以撕裂任何坚实的皮肉，就连使用的魔法也在这些能够被经过训练的普通士兵破解，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战争兵器，足以翻转整片大陆的格局。

　　这就如同火焰一般，吸引着原本久居于黑暗洞穴的族群，小小的光焰足以点亮一个种群的未来，它本身却也带着足以毁灭所有敢于触碰之人的温度。

　　原先由贵族们所垄断的，代表绝对力量的魔法与权力结合，形成了百年不变的统一局面，却在盖娅看到和所经历到的体验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动摇。

　　权贵者必闻风而动，灭火者有之，盗火者有之，各怀心思与立场之人必将纷纷抵达这座建立于战火之上的城市，在或明或暗的台前幕后博弈。

　　暗流汹涌。

　　虽然利未安森并未明说她与这城主之女的关系，但二人应当并非是其父下属这样简单的关系，利未安森也是，她是盖娅这百年来少有仅能堪堪战平的对手，在那些炮火的突然攻击下甚至是落败于她。

　　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那势必要早早绞杀，如果是协力者，却是不错的选择。

　　思及此，盖娅答应了利未安森的请求，“我答应你。”她看到对方紧绷的面上流露放松的神情，“我早知道可以相信你，神佑者。”她说，这句话却再次勾起了盖娅的好奇，“既然我们已经是达成了合作，那么，你告诉我，这神佑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先前利未安森不答，或是与各自的立场有关，而至少是现在她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利未安森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你身上有月神的气息，”她解释，“这是被选择的标志。”

　　“我杀不了你，否则诅咒会降临在我身上。”利未安森说道，“被选择之人，必有她所托付的任务，因此，我不会怀疑你的来历。”

　　原来如此吗…盖娅若有所思，利未安森对她的信任竟然是来自于此，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欠了辛西娅一个小小的人情。

　　二人又说了一阵话，到了深夜时分，盖娅不需要睡眠自然是无所谓，而利未安森那张明显带着些憔悴的面庞，叫她下意识觉得还是让这位顾问先行休息去来的比较好，还没等她说出口，利未安森就像是看出了她的意思一般，目光投向了虚掩着的门边，对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盖娅原先在的地方是在城堡的二层，从顶楼下去抵达需要穿过三层，她们二人一前一后自螺旋状的楼梯走下，步伐皆是无声，走到第四层时，站在后方的利未安森拉住她，示意盖娅随自己来。

　　第四层的建筑风格显然和原先她待着的第二层有着很大差异，相当于是顶层的地方居住着的人们自然比起下层乃至地下室住着的宾客和仆人们身份高了不少，宽阔的回廊上铺就着羊绒地毯，边上则挂着诸多男男女女的画像，从画像下方的名字看去，皆是阿赫诺巴尔布斯家族的杰出人物。

　　虽然已经是午夜时分，秉烛的仆人和侍女是一点也不少，他们各自迈着匆忙的步伐，为这些生来就高一等的贵族服务着，利未安森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走在前面，从旁奔走的仆人们显然也认识她，在看到她之后都对她行礼，过后便急匆匆的离开，生怕不慎碰撞到了她们二位显贵。

　　盖娅随着利未安森，向着最深处走去，这里的房间并没有很多，相隔的也十分遥远，但光是从紧闭的大门轮廓就不难看出每间房究竟是何等的舒适宽阔。

　　越是向内走，经过的仆从也就越发稀少，到最后更是只有些时不时会来人替换的烛台摆在外面，这显然是居住在这里的贵族之一的要求，盖娅想，此人的性子定然孤僻。

　　正想着的时候，利未安森就已经将她带到了位于最里侧的房间外，这间房子比起其他房间所相隔的距离显得更加遥远，屋外一片漆黑，连烛台都没有放置一个。

　　由昂贵橡木制成的大门紧闭着，因为良好的做工而无法从门的缝隙中窥得是否有光线透出，只能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大吵大嚷的声音，看起来正在发生着一场争论。

　　利未安森却对此像是毫不惊讶，走近几乎是她五人宽的巨大门扉前，敲了敲门。

　　“克劳狄乌斯，开门。”她几乎是用着命令般的语气，对着沉默着的门扉说，丝毫没有身为臣属者的谦卑在里面。

　　紧接着，盖娅看见她迅速后退了几步，还没等她站定，那扇巨大的橡木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伴随着巨大的响动，一个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贵族少年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看也没看利未安森和盖娅两人，他满目通红，显然是气得不轻，回头就冲着屋内咆哮，“克劳狄乌斯！你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给我记好了！”

　　说罢，无视了一旁的二人，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滚！谁稀罕你的金币，烂人！！”还没等盖娅做出反应，音量丝毫不逊色先前少年的尖锐女声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显然也充满着尚未平复的怒火。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道急速袭来的黑影，显然利未安森对此已经是早有准备，见怪不怪的，伸出手去，接住了从里面丢出来的花瓶。

　　只见利未安森将细长的名贵花瓶放在地上，双手抱臂靠在门前，她听见里面传来咚咚作响的声音，显然是以为先前和她发生争执的少年还没有走远。

　　“不列塔尼库斯！你还没滚吗？！”脚步声越发近了，”我是不是要亲自把你的头割下来才…啊…”

　　她的话戛然而止，放出的威胁被硬生生吞了回去，跋扈的少女停住脚步，抬起头，看着抱着双臂站着的，神情不善的利未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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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主角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