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106、黑德兰（16）

　　盖娅自然是不必多思考鹿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用袍子稍稍遮蔽住血淋淋的头颅，看着他颤抖着接过的样子，盖娅和莫拉都知道，事情已经顺利得到了解决。

　　“我会将你写进去。”他敬畏，将那颗脑袋藏好，他告诉了盖娅军团出发的时间，另外，还提前将原本应当是在完成报备后发放的胸章也一并给了她。

　　没有制服，盖娅意识到，也从中可以窥得一角黑德兰内部的混乱。她保持着傲慢的态度，在鹿妖的目送中离开，和莫拉分开后，他们各自在森特拉不大的聚落中转了有一两个小时，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回到了藏身的所在地。

　　关于藏身地，娜尔卓拉声称是她靠着金钱从前往另一个部落拜访友人的当地人手中长期租借的，因为影响不到什么，盖娅没有再多询问什么，不过事实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两人身上都没有很明显的血腥味道，她的话语应当是可信的。

　　赫因就待在先前他们交谈的屋中，娜尔卓拉也是如此，她打开门，看着两个人平安归来，目光稍稍的在莫拉身上被染红的皮夹停留了一阵，又收了回来。

　　留在森特拉的剩下一些时间过的很快，几人多多少少在这些时间里熟络了一些，很快几天过去，就到了这四处招募法师的“军团”集体前往沃达中心的时候。

　　出门前莫拉和赫因一起将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将用过的杯子擦干净，放回酒柜中，盖娅则帮着矮小些的娜尔卓拉挂好了原本钉在墙上的毯子，在将房屋收拾到看不出有人使用过的痕迹后，最后关上的门的娜尔卓拉轻轻说了一声“谢谢”，盖娅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在几天的锻炼的之后，盖娅的脸上已经能保持着那副和本人平日里大相径庭的神情很久，莫拉也如此，而娜尔卓拉和赫因只用低着头，在这两个长相奇异的人的对比之下，自然而然的散发着谦恭的气息。

　　鹿妖指给他们与其他法师集合的地方是在部落前方的林地中，在正午时分集合，毕竟是不大的部落，虽然位于黑德兰的最前沿与其他王国交界，短暂一次的征集法师还是没有多少人，盖娅原先以为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却不料等了有一个小时，其他几个姗姗来迟的怪人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十几人陆陆续续的走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毫不客气的彼此打量着。

　　盖娅对魔力的嗅觉极其敏锐，这十几人中只有区区三位拥有着魔力，而除却可能性极其微小的，其间存在着比她还要强大的法师的情况，这些多出来的人想必也就是法师们的扈从或是奴隶。

　　或许是法师之间的彼此感应，那些看似魁梧或瘦弱，面目俊美亦或丑陋无比的侍从们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四人心照不宣的认出了彼此的身份，盖娅并无有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她是七十年前存在，且只有一笔寥寥记录的贤者，只有同样的那些贤者才能认出她来。

　　娜尔卓拉…也算是个巧合，盖娅也料想不到在铁霜堡遇到那头怪物，她使用了魔法将其击杀时，竟然被这女孩所目击。

　　但这毕竟是小概率的情况，至少她面前的三个法师都没有认出来她，这三个法师中两位是男性，一位是女性，那位女性法师看见盖娅就是眼前一亮，走上前与她交谈。

　　“你是血法师吗？”法师开门见山，盖娅暗想是不是自己的外貌实在太容易和血魔联系起来，她还是摇摇头，澄清一番，“不是。”

　　“那正是太可惜了，我还想黑德兰这里总该有些同道中人。”这法师的表情显得十分遗憾，红润的唇失望的闭紧。她像是对盖娅失了兴趣，转而又和那两个男人交谈了起来，盖娅看着她的眷属，都是些面目干枯的食尸鬼，微微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从这法师的眷属来看，她应当是精通操纵死者的死亡法师，和使役灵魂的亡灵法师有些差别，在派系上属于是物质系。

　　这个女性的魔力水平并不低，几乎是那两个男人魔力总量的和。

　　很快已经升为了分队长的鹿妖就走了过来，他的确是了解这些法师放纵随意的性子，根本就没有提任何关于时间上的抱怨，他只是简短的说明了必要事项，他们将同其他地方的法师一起由专门人员护送，进入沃达中心。

　　由几只明显和正常牲畜长相不同的，长着獠牙的牛拉着五辆马车停在一旁的道路上，盖娅看着其他两个法师都带着自己的侍从进了前面的两辆车，却还没等她要走到最后一辆车，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抓住了。

　　低头一看，就是先前的那一位血法师，此刻她脸色笑嘻嘻的，用撒娇一样的口气对她说，“这些小朋友实在是太臭了，我能和你坐在一起吗？”

　　在这个女人的身后，那些食尸鬼井然有序的爬上了第三辆马车，不过他们身上那腐朽恶臭的气息久久的徘徊在先前所经过的一切道路上，看着剩下的自己几个伙伴，盖娅于心不忍，索性低下头，对着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女性说，“不如我们单独乘一辆？”

　　反正还空着一辆，盖娅想，绕过对方亮起来的眼睛，快步登上了最后一辆车。

　　刚刚登上车，盖娅就发觉了不对，这车辆从外面看去再寻常不过，一进去却发现宽敞了不少，可能是铭刻了固定的空间阵法，贤者心想，等到所有人都乘上了车，这马车的窗口骤然暗了下来，一层黑色的布料无声无息遮盖住了向外的视野，车辆亦是没有任何颠簸，内外好像是彻底分成了两个部分。

　　这般奇异的经历她尚且未有过，像是被屏蔽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一般，她试着催动自己的魔力，只觉得隐隐有些阻塞之感，这里一定也刻下了封魔阵，盖娅敢如此确定，虽然黑德兰官方是如此抵制塔特教派，但对教团如何去限制法师的方式却是学了个全。

　　“亲爱的，你感觉到了吗？”和她一起坐在车上的法师笑眯眯的靠近了盖娅，在她耳边吹着气，“我们的力量在这里彻底被封印住了呢。”

　　察觉到对方心思的盖娅在心中默默叹口气，礼貌性的让开了些距离，却不曾想她又靠了上来，浓烈的体香遍布在整个空间内，她近乎是靠在了盖娅的怀中，周身柔软而甜蜜，让人心神荡漾，就当她还想要更近一步时，盖娅疏远但礼貌的声音传来，“魅魔小姐，这样的把戏请适可而止。”

　　“你……”她的表情微微有些震动，原先大胆的动作停住，在她短暂僵硬的片刻盖娅和她稍稍保持了较为正常的距离，倒也不去给她难堪，默默望着窗外。

　　“你看出来了。“她露出一丝笑容，“也难怪，那些个男人身上的魔力连我的一半都到不了，而你，我却根本看不穿究竟蕴含着多少的力量。”

　　所以就来引诱我，然后借机吸取魔力是吗，盖娅腹诽，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这法师道，“技不如人，我认输，不过我有一事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有魅魔的血统？”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知道。“盖娅听她说完，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有时候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感觉还不错，她看着同坐人让她讲出自己的疑问，在心中自言自语。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该是用男性的姿态来…诱惑吗？”盖娅将自己想问的问出了口，刚刚说出就看见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泛着漂亮光芒的眼睛笑意盈盈，“原来是这样。”看着盖娅微微露出些困扰的神色，她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因为你啊，从来就没有对男人感过兴趣吧？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看见你望了我一秒，那两个男人，你关注他们的时间恐怕连半秒都没。”

　　“原来如此。”贤者并没有否认这个推断，夸了夸她，“敏锐。”

　　“按照约定，告诉你那破绽究竟在什么地方吧。”盖娅说了下去，“你问我是不是血法师，这句话就像是在暗示你自己的身份一样，包括那些食尸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所有人对你的第一印象都该是死亡法师。”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你靠了过来…你身上的气息不会是常年居住在墓地的法师会有的，他们的气息更加接近死亡，也更加潮湿。”

　　“结合你的行为，就不难猜测出你究竟是什么人。”盖娅绷着面无表情的脸、没去看她，说完了自己全部的推测。

　　“可恶、你好强啊！”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娇嗔声又响了起来，盖娅继续挪了挪位置，努力将距离拉到最远，脸色难看。

　　“……”

　　“……”

　　“感觉如何？”她听见辛西娅幽幽发问，微微有些凉意从背上传来。

　　“我不喜欢魔族。”盖娅放弃辩解，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调戏，你就接着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