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森林》浮樱翎

2、玩偶之殇（津嘉中心）

　　我是一个等身大的玩偶。
　　我被制作成和人类一样的外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思想。被打扮成魔法师的样子，纤细的身体，精致的关节——似乎下一秒我就会微笑，邀请去那魔幻的世界。
　　主人给我起了名字，把我卖给了一个12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有着可爱的橙色头发，漂亮的大眼睛，和我一样纤细，他却是活生生的。我们仿佛是镜子里面的双胞胎。

　　我被摆在客厅的梯子上，仿佛是家人一般。他在欢快地同父母撒娇、吃饭，我则如同双胞胎中被忽视的那一个，默默地坐着。即使我只是一个玩偶。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个孩子仿佛知道我有灵魂一般。晚上他抱着我，嘴角露出微笑，轻声说：“呐，你是我哟。”说完轻轻蹭着我光滑的脸颊。我没有感觉，却想象地出那是多么柔软的脸颊。
　　孩子轻轻翻过我的身体，让我侧身躺着。他痴痴地望着我的眼睛，仿佛着魔了一般。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双眼，有星星落进去的双眼。

　　那个孩子很喜欢眼睛。
　　不知道他在哪里学到的技术，他拿出一张砂纸，小心地取下我的眼睛，小心地、充满陶醉地打磨着，亲吻着那两颗眼睛。
　　“呐，很漂亮呢，你的眼睛。”孩子微笑着，像捧着宝物一样，两颗眼睛躺在他柔软的掌心。
　　“你看得到吧？”孩子微笑着，看进我空荡荡的眼窝。我是灵魂，没有眼睛一样能看到。他似乎知道。
　　“多美啊~~~”孩子捧高那两颗眼睛，反射着月光，仿佛那两颗眼睛可以转动。孩子近乎痴狂地和那两颗眼睛对视。
　　“你要帮我弄到更多的眼睛哟~！我可爱的人偶。”陶醉地笑容，孩子的脸上洋溢着满满幸福。

　　鲜血在月夜散发着芳香。
　　没有任何声音的美丽死亡。
　　被操纵着，如同鬼魅一般，仿佛一个恶毒的诅咒。

　　我是月夜的魔法师，拿着扫把，把手指插进你的眼眶，小心取出你美丽的双眼。然后，骑着扫把消失在月亮中。

　　孩子把那些新鲜的眼睛放进罐子里，里面的的眼睛和孩子对视着，仿佛在交谈。他们长久地对视。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让眼球一直保持生机。那些颜色各异的眼睛与冷冽的月光混杂在一起，仿佛午夜的彩虹。绚烂。夺目。摄魂。

　　我不明白他对眼睛的痴狂。
　　但是那近乎扭曲的笑容至少是他发自内心的快乐，那也就足够。

　　因为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你的快乐
　　就是我的快乐。

　　孩子抱着我的身体，喃喃自语：“呐，你是我，所以要很乖才可以……”一直重复着，生活也重复着。在亲人面前是甜美可爱的乖孩子，在自己房间里就是对眼睛痴迷的怪物。

　　为什么如此痴迷?

　　我似乎开始有些明白了。

　　“你在哪呢？”孩子微笑着，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孩子举起刀，用力刺下，插在手臂上，并不痛。
　　“为什么没有血啊！！”孩子大吼着。

　　拆下手臂，我变成凌乱的碎片。默默看着歇斯底里的孩子。
　　我感觉，我的眼睛似乎能能聚焦在孩子身上。

　　“你能看到了吗？”孩子空洞的眼睛注视我，抚摸着我的脸颊，“这样，可不行呢。”

　　“我的世界越来越朦胧了……”孩子望着阴冷的月亮，举起双手，托着那些眼睛。
　　“而你，却在活起来。”空洞的眼睛望着我，“这样不行。我不允许。”

　　“爸爸妈妈，我带他出去玩，可以吗？”孩子纯真的笑容，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火焰升腾。
　　“我想该说再见了。”孩子的笑容在火光中闪烁。

　　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

　　手指动了一下。

　　丝线闪烁。

　　血液飞溅。

　　四肢纷飞。

　　火焰升腾。

　　微笑。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津嘉，下次别出去玩那么久。玩偶呢？”

　　“啊，那个，坏掉了。我扔掉了。”

　　少年微笑着，身上穿着魔法师的衣服。

　　血液飞溅。

　　“太天真，太天真了。”嘴角是可爱的微笑。

　　人类真愚蠢。

　　我叫做津嘉•布雷德。
　　是魔法师哟。

　　“沙……沙……”
　　用砂纸打磨着眼球。柜子上摆着很多罐子。

　　睁开眼睛。
　　其实根本睡不着。
　　我是一个玩偶啊，有灵魂的玩偶。
　　四周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玩偶。
　　匣子和戒指摆在桌子上。

　　今天，要开始工作了。

　　刀子扎进□□内的感觉，仿佛让自己感觉到是活着的。

　　窗口装着美丽眼睛的瓶子，冷冽的月光泛着冰冷的光。

　　墙上的玩偶嘴角露出微笑。

　　空荡荡的眼窝流出鲜血。

　　瓶子里的眼睛转动，注视着房间。

　　“大家，一起来玩吧。”甜美的童音。

　　“啪”

　　属于我们的剧目，正在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