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森林》浮樱翎

3、不曾分开（BM之BG向）

　　“毒蛇！”不知道是谁在呼唤。
　　“别那么叫我，我现在叫玛蒙。”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毒蛇！”
　　“我说了别那么叫我。”

　　烦死了。

　　“喂！毒蛇！”
　　“是玛蒙啊！”
　　不耐烦地掀开被子，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感到撕裂般地疼痛。
　　重重跌回柔软的床上，费力地喘息。

　　很痛苦，很痛苦，仿佛骨头在一晚被人用力拉扯过，全身的肌肉都异常酸痛。

　　“可恶……”在说出这一句话时，门开了。

　　王冠倾斜地戴在头上，刘海遮住眼睛，黑紫条纹衫，贝尔懒洋洋地走进来。
　　“玛蒙……”堪堪喊完名字，贝尔就愣在那里。
　　玛蒙皱眉：“贝尔你在发什么呆。”玛蒙伸出手，想让贝尔拉起自己，却在看到自己伸出的手的那一刹那，愣住。

　　纤细的手指，苍白，是一个比较娇小的23岁女人的手。

　　身体异常的疼痛，看到贝尔惊愕的脸。

　　原来是这样，诅咒在昨晚解除了。

　　已经多久了？心心念念地想要解除诅咒，变回原来的自己。

　　或许在某天，也不是那么着急。如果解除诅咒，自己就会比贝尔大一些，那么，时间的距离就无法跨越，贝尔还会喜欢自己吗？并不知道，也害怕知道。贝尔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幻术师也不知道吧。

　　你究竟喜欢的是什么呢？贝尔。

　　是那个柔软的婴儿，还是玛蒙，亦或是，我？

　　贝尔在呆了一会儿之后，抽出自己的刀子，在抽出一半的时候，又把刀子放了回去。

　　看不到贝尔的眼睛，也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玛蒙看着贝尔，一言不发。

　　手心有些出汗。玛蒙在害怕。如果贝尔认不出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些什么了？

　　叫我的名字吧，只属于你的名字。

　　时间仿佛静止，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时钟慢慢挪动的脚步声，像一根针，一点点刺进玛蒙的心脏。

　　很疼，很疼，疼得快要落泪。

　　“玛蒙？”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贝尔站在门口，轻声呼唤。
　　“是我。”那一瞬间，玛蒙有些安心，手垂下，似乎痛楚已经减轻很多。安心地躺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似乎下一秒就会睡去。真的，变得有些奇怪了。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吧。我才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嗯~？小豆丁居然可以一夜之间长大。”贝尔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面色苍白的玛蒙。一直很在意，如果她一直是婴儿，未来该怎么办？自己在长大，而她却一直不变。并不喜欢和婴儿恋爱。时间是很残忍的东西。

　　其实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就已经足够。
　　我们在一起。

　　“为什么不肯换衣服？”贝尔双腿交叠，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有些不高兴。
　　“袍子就很好。”玛蒙穿着她最习惯的衣服，翻看着自己的账本和存折。
　　“嘻嘻嘻~难道你在害羞？”贝尔似乎知道了什么，嘴角上扬。
　　“冷静一下对你有好处。”毫不留情地打回去，玛蒙在数字不断变大的同时心情越来越好，和贝尔斗嘴的心情也还是有的。
　　“玛蒙，你会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吗？”贝尔忽然问出来。
　　“诅咒解除了时间就恢复正常了，我会顺其自然地老去。”玛蒙回答。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老去了吧。贝尔想。不用担心在我死去的时候，你依旧是那个婴儿，或是继续以一个姿态活在世界上。那样，我会嫉妒下一个接近你的人，会嫉妒得发疯，然后杀了你，陪我一起去地狱。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过一个梦。

　　梦里，那个纤细娇小的女人死去了，带着悲伤。

　　贝尔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一个梦，梦里她的死却会让自己心痛得想要死掉，拼命地想要抓住她即将消失的身躯。在手指穿过她身体的瞬间，绝望弥漫了全身。
　　不要死，我不允许你消失。

　　却毫无结果。

　　那时贝尔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亡会那么痛苦。

　　现在才知道，那个人是玛蒙。
　　因为她是玛蒙啊。

　　独一无二的、最喜欢钱的玛蒙啊。

　　怎么可以没有你？

　　握着她纤细柔软的手，贝尔嘴角带笑，什么都不想说，就想这样继续下去。
　　玛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蓝色的发丝微微摇晃。

　　贝尔想让玛蒙穿上裙子，两人在服装店前争吵了很久，玛蒙最终也没有妥协。
　　贝尔和玛蒙去吃寿司，贝尔依旧不肯付钱。
　　玛蒙想去银行，贝尔拽着玛蒙去了蛋糕店。
　　坐在咖啡店里，贝尔在喝果汁，玛蒙在喝草莓牛奶，店员在悲剧。

　　走过大街小巷，留下我们的痕迹。
　　想把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镌刻在这个城市，就好像我们不曾分开。

　　我们才不会分开。
　　就这样走下去。

　　是不应该有些庆幸，我们可以活到今天，还可以微微期待未来？

　　如果有一天，我会先死，你会不会为我哭泣？

　　贝尔的指甲深深陷进手掌，却感觉不到痛。
　　梦里的自己完全没有现在这么痛苦。

　　什么叫做死了啊。

　　不是说好回来之后一起去看历代钱币展览的吗？

　　你怎么可以消失在废墟之中？

　　你怎么可以放弃我？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

　　顺着墙壁慢慢滑下，蹲在地上，把脸埋进双膝，眼角该死的有些酸涩。
　　蜷缩起身体，躲在灯的阴影下。
　　让黑暗吞噬自己。

　　在黑暗里，有种你还在的错觉。

　　脚边是你的青色奶嘴，你说就算这东西很讨厌也不能丢掉，失去了它就等于死亡。
　　你说，从被诅咒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接受最悲伤的死亡。

　　我如果弄丢了你，该去哪里找你？

　　我不是那个疯子一样的彭格列雾守可以去地狱找人。

　　那个梦是警示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房间里没有你，巴利安没有你，世界没有你，那我为什么要存在？
　　嘻嘻嘻，王子已经不再像是王子了。

　　因为公主不见了。

　　没有公主要王子做什么呢？

　　时间似乎停滞了。
　　指针艰难地想要向前挪动，时光撕裂了贝尔。

　　我依旧是开膛手王子。

　　我要用你们的血来偿还我的悲伤。

　　血，那又怎么样？

　　我已经堕入地狱，早已看不到颜色。

　　我只是思念你。

　　笨蛋。

　　快回来。

　　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杀掉尾随自己那些妄想偷袭的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天空发呆。

　　我替你去看了展览，还拍了照片。
　　我帮你攒了很多很多钱，以后都由我来付钱。
　　我不碰别的女人，我只想要你。

　　所以，回来吧。

　　世界常常在自己已经放弃的时候出现转机，却不知道是好是坏。

　　当伤痕累累身上的黑色斗篷满是污迹的玛蒙出现在贝尔视野中时，贝尔第一次想试着去相信上帝，虽然太过讽刺。
　　接住轻的让贝尔心痛的玛蒙，贝尔横抱起玛蒙，奋力跑回巴利安总部。

　　才不会让你再次消失。

　　属于我的公主。

　　白色病房里，玛蒙躺在那里。
　　苍白的面容，浅浅的呼吸。

　　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微凉。

　　为什么会遇上你，打乱了我的步调。世界因为你而转动。

　　不是没有想过，带着你离开，然后过着你喜欢的生活。
　　你回答我说，那样你怎么办？

　　那时我没有回答。直到现在才明白，爱上一个人肯定需要放弃些什么。如果仅仅是放弃当开膛手王子的生活，就能换来你的存在，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会放弃，因为我相信你一直在。

　　现在能碰触到你，感受你的温度，就很幸福。

　　其实很想说，还好不是你冰冷的尸体，否则我会崩溃。

　　玛蒙在休养，却一直没有醒来。
　　贝尔站在病房的窗口，修长的身体，穿着黑紫条纹衫，阳光照在他的王冠上。
　　窗外的草地碧绿，让贝尔想起初识的那天。

　　灿烂的阳光下，大约14岁的贝尔全身是血，一脸无所谓，插着裤兜看着眼前这群人。
　　白毛的斯库瓦罗大吼大叫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有那个豆丁的一句话刺激到了他。
　　“这家伙能赚钱么？“
　　这是什么态度？！对于新加入的队员就算一脸不屑也无所谓，但是这近乎鄙视或是感觉自己是废物的腔调算什么？！
　　“豆丁你想死吗？”掏出刀子，刀子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沾满血的双手握着雪白的刀子。
　　“哼~”那个豆丁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原来还活着啊。”
　　瞬间呆住。
　　自己像是已经死去的人吗？

　　因为没有感情的笑容，淡漠的气场，和完全没有希望的内心？

　　旁边章鱼唇的家伙在憋笑，刀子毫不犹豫地甩过去，无视他的大吼。
　　豆丁飘过来，说：“去洗洗吧，你身上看起来很舒服。——我不会付钱给你买衣服的。”

　　有人需要自己。

　　抱着那个柔软的婴儿，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钱的事情，听着她抱怨自己总是弄得到处都是血结果自己还晕倒需要她照顾，听着她……
　　我是不是在你心里也很重要？

　　“贝尔……”低声的呼唤。
　　贝尔匆忙转身，看到玛蒙抬起手想要让他过来。

　　这一次我死都不要放手。

　　双腿交叠，贝尔坐在彭格列最高权力者对面。
　　“要怎么样才让我和玛蒙离开黑手党？”
　　“你愿意？”对面的人挑眉，旁边温和的青年微微叹息。
　　“我不想让那家伙再受伤，再有机会逃离。”
　　“玛蒙怎么想呢？你喜欢这种生活，不是吗？”青年慢慢转动手指上的戒指。
　　“除了黑手党，你们还能做什么？”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靠在沙发上，手指轻点帽檐。
　　“什么都可以，就算躲起来也无所谓。”贝尔无视了青年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带玛蒙离开这里。

　　“我需要玛蒙的同意。”温和青年的声音坚定，栗色的眼眸闪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这也是他的坚持吧。

　　玛蒙裹着黑色的长袍，静静听着贝尔阐述。
　　“要走吗？”贝尔轻声问。
　　“只要有你和钱就可以了。”半晌过后，玛蒙回答，说完慢慢陷进沙发里。

　　只要有你。
　　我的世界，需要有你。

　　离开巴利安的那天，斯库瓦罗靠在门上，一言不发，出奇的安静。
　　路斯利亚在抹眼泪，列维在欢呼，Xanxus根本不屑于出现。

　　没有不舍得，因为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

　　有你在就够了。

　　牵着玛蒙的手，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心情很好。
　　“玛蒙，会后悔吗？”贝尔回头问。
　　“不管在哪里我都能活下去，而且有你在。”玛蒙回答，说着弯起嘴角。

　　有一个秘密，玛蒙一直都没说。
　　那天被偷袭后，她躺在废墟之中，艰难地喘息，意识渐渐模糊。
　　听到有人低语。
　　出现幻象。

　　不知道那是何时，却只看到贝尔的手指抚摸着树干上的一行字，那是自己写下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平行世界吗？
　　在生死边缘，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情景。
　　寒冷开始蔓延，却无法停止悲伤。
　　贝尔，别伤心啊……
　　我不想你难过。

　　我不想死啊，我想和你在一起。

　　挣扎，努力挣扎。

　　我要活下去，活着回去。

　　贝尔，贝尔，贝尔……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还有钱没有花完，还有贝尔在，我怎么可以死！”
　　哭喊着。
　　身体突然有了力量，空中漂浮的身影，是她自己。
　　虚无的眼泪在空中飞舞。

　　“回去，回去找他……我送你去……”

　　平行世界中的自己，在死亡之前，因为思念，因为不甘，力量穿越了时空，送达这里。不知道在未知世界停留了多久，跨越时空传送力量应当相当辛苦，却因为意志的强大而不曾间断。

　　在公园看到贝尔的瞬间，玛蒙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了。

　　未来已经改变了。

　　因为思念。
　　因为我们相爱。

　　我们不曾分开，因为思念所以命运紧紧相连。
　　经历痛苦，悲伤，最后我们一起离开。

　　天涯海角，不会分开，握着你的手。

　　从此只有我们。

　　不会再分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