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81、第四十二章 选择

　　沉沉的夜如同无边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只有点点星子微光与残雪莹然映照。
　　看似杂乱无章的嶙峋怪石一路蜿蜒至浓密的树影里，四下安静得甚至可以听到因风作响的枝桠摇晃声。斑驳树影晃动，依稀间仿似一道道高矮不一的人身静静蛰伏在黑暗的深处，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给予锁定的目标致命一击。
　　“少主，我们不去阻止那人吗？千雪姑娘她···恐怕会有危险。”
　　并未踏入阵内又比石惊天早清醒一刻的少年站在百步之遥，怔怔地凝望着那个纤细身影，眼神仿佛穿越了轮回般悠远痴然，直到身边的护卫出声才回过神来。
　　“···再等等。我也想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阿舍如此倾心相待。”
　　俊朗少年目光有些奇异，神色变换不定。
　　当看到阵内的白衣男子袖袍鼓风蓄势待发时，他一只手掌轻轻按压在心口处，随时准备催动蛊毒来控制那尚且陷在幻境中的少女退后几步，以助她躲过袭击；另一只垂落在身侧的手则指尖微动迅速握紧一物，霎时间周身弥漫出一层淡淡的杀意。
　　两侧的护卫突然感觉到一股嗖嗖寒意直冲尾椎。
　　身为护卫，他们对杀气最为敏感熟悉，那是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才会形成的戾气。少主虽然也杀过不少人，但这种气息更像是···
　　君不为神色陡然一变，倏地想要冲上前去，忽然又似硬生生忍住地停下脚步。
　　阵中少女裙袂飞扬，长睫微颤，眼角有一滴晶莹泪珠似花露凝结，缓缓滑落。
　　像被一只手拨开了密布乌云，弦月斜挂，漠然地俯视着苍茫众生，倒映出一个个如鬼魅无声的人影，随着白衣男子的动作慢慢朝那少女的四周聚拢。
　　幻境内的情形则有所不同。
　　石惊天长剑出鞘稳稳握于掌中，湿润的眼眶有泪光不停晃动却半刻都舍不得眨眼，神情专注得仿似要将这最美好的一幕深深烙印在脑海心间。
　　因为···这是他终此一生再也无法触及的美梦。
　　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石惊天知道这是该做选择的时候，否则他将越陷越深，别说保护阿舍，很可能连自保都无能为力。
　　而石惊天同样也很清楚，对方蛊惑自己做这个选择的目的何在。
　　无非就是想让他与阿舍产生龃龉嫌隙，他们才好乘虚而入。
　　不得不说，这幻阵着实厉害，发声之人也深知母亲对他的重要性，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敬爱的母亲动手，哪怕···只是幻象。
　　但是···阿舍···
　　当越发扭曲的空间渐渐蔓延至前面那对亲密如母女言笑宴宴的婆媳身边时，石惊天心口抽痛决然闭眸，在水光溢出眼角的刹那间——他毫不犹豫地倒转长剑！
　　几乎是同时，幻境外石惊天的掌风蓄势也已达到最高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然会对着身侧少女毫不留情地挥过去之时，却不料他竟反手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掌风落下，凤眸骤睁，“铮”地一声清脆剑鸣，如凝霜月华瞬间倾泻而出的匹练寒光深深刺痛人眼，以利刃与血肉相接触发出的“噗嗤”割裂声为配乐，扑通倒地的闷响此起彼伏，乱石树木四散飞射。
　　待众人再次定睛看去，那白衣男子正一手持剑长身玉立，剑尖血珠悄然滴落。
　　电光火石间，拔剑、出招、杀人、毁阵，一系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石惊天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理也不理周围粗浅不一的呼吸，转身来到阿舍面前。留意到她面上犹未干透的泪痕，他眼眸一暗，伸手拂过阿舍的清瘦脸颊，既轻且柔，视若珍宝小心翼翼。
　　阿舍，究竟是怎样的心魔能折磨你至此？你心心念念的美梦中又可曾有我？
　　深知此刻不能强行将阿舍从幻境中唤醒，石惊天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距离阿舍只有几步之遥的黑衣人，暴戾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你刚才想用哪只手碰她？”仿似天外传来的漠然判决，剐得人遍体生寒。
　　剑光掠过那黑衣人的双臂瞬间离身；寒芒微闪地上便多了个惨叫翻滚的血人。
　　白衣青年瞳仁湛黑森森，比冰雪更冷酷的眼神狠戾如刀，直直逼视那个时隐时现于阵内窥视着的中年男人。
　　“又是谁给你们的错觉，让你们如此自信我一定会为了母亲而牺牲阿舍？”
　　漫天剑光从半空凌厉挥洒而下，随之而出的还有一句掷地有声不容置疑的铿锵宣告：“她，同样是我不可触犯的原则！”
　　少年一瞬不眨地盯着阵中的动静，闻声见状不由微微一笑，眉目疏朗间的豁达不羁在他身上颇有几分违和感，可惜连他身侧的护卫都未能察觉，自然也没有人听到他那句破碎飘散在空中的喟叹。
　　“···到底···没让我失望。”
　　乱石树木轰然倾倒，一片连着一片，狂热剑气炽烈地扫向少康的藏身之处。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不愿离去，少康凭借临时布下的乱石迷阵，数次堪堪避过近在咫尺的杀招。若非石惊天顾及到阵中尚未清醒的阿舍不愿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此刻少康早已被他斩于剑下！
　　“少主···”一线峡护卫看到君不为此刻的神情，所有话语瞬间咽回喉间。
　　只见君不为右掌正按于心口处，原本身上骇人的杀意早已一扫而空仿佛从未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带着兴奋的战栗。
　　他唇角高高扬起勾出幽深诡谲的笑容，眼眸中似有一簇火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像是某个让他无比激动且期待已久的画面场景即将上演。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阵中少女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
　　她披着皎然如雪的清辉月华，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朝那白衣男子慢慢靠近。
　　少女掌中握着的利刃在月下折射出森冷寒光，赫然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