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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津华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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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远汀到楼下,果真是季一飞醒了,正抓着秦雅容煮的玉米狼吞虎咽。
秦雅容在一旁,把排队买的灌汤包一个一个蘸醋摆好,方便季一飞吃。
小饭桌上,除了玉米、灌汤包、小米粥,还有一小碟咸菜、茶叶蛋、咸酥饼、煎火腿、煎培根,十分丰盛。
秦雅容看季一飞吃的香,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季哥,来啦。一飞才刚醒,问过医生了,说能吃东西,除了辣的、油的少吃点,其他没啥忌口的。我正想着等他吃完把你和陶文舒的份儿送上去呢。你现在下来了,正好,趁热吃。”秦雅容热情地招呼季远汀。
季一飞嘴角还粘着一粒玉米,吃得欢快,一点也没有腿断后的颓靡。
美食治愈一切大概是有道理的。
“爸,你尝尝,容容阿姨做饭贼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季一飞朝季远汀挥动玉米棒。
“吃吃吃,你谢谢阿姨了吗。阿姨为了照顾你,一晚上没睡觉,还抹黑去准备吃的......”
季一飞腿断了之后嘴巴似乎变得飞快,“说的好像跟你不吃一样。”他朝秦雅容呲牙一笑,“容容阿姨跟咱这么熟,你整这么客气干嘛。”
秦雅容乐不可支,连连点头,“就是,季哥你太见外了。”
季远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季一飞一眼,对秦雅容道:“小秦,实在是谢谢你。”
“谢啥呀,吃!”秦雅容手脚麻利地把包子夹出来七八个,倒上醋,多夹了几片火腿和培根,配上咸菜,倒了一大碗粥出来,端给季远汀,“不够自己拿,酥饼掉渣,得用盘子接着,不然掉床上不好洗。”
季远汀道:“我给小陶送上去。”
秦雅容做了个拦路的手势,“诶,吃完给他带点儿剩的就行。”
“待会儿凉了。”
“吃点儿凉的咋啦。”
季一飞说:“爸,你先让陶叔叔吃。”
秦雅容嗔怪了季一飞一句,把袋子从地上拎起来递给季远汀,说:“也不知道剩了多少,拿上去吧,反正他吃的不多。”
季远汀拎起袋子,又端起一盘灌汤包,给陶文舒送过去。
推开门,陶文舒正在帮隔壁床的老头儿刷牙洗脸。
老头儿大概是中风中的还没缓过来劲儿,脑袋清醒了,胳膊腿儿还不听使唤。陶文舒拿毛巾沾了热水给他细细擦脸,往牙刷上挤了牙膏,沾点水,刷泡在杯子里的假牙。
见季远汀来了,陶文舒快速几下把假牙刷好,哄着老头儿张大嘴,替他戴上。
借着去卫生间倒水的空隙,陶文舒把一头雾水的季远汀拉到拐角,耳语道:“老爷子中风,住院好久了,家里儿子女儿光给医院送钱不来照顾,请的护工吊儿郎当,老爷子想吃早饭都没来给装假牙,我就先帮忙弄了一下。”
季远汀接过他手里的水盆,问:“他告诉你的?”
陶文舒点头。
“行,不好弄的话叫我来帮忙。袋子里有漱口水,小秦带的,你洗洗去吃饭吧,我到楼下问问一飞的情况,饭也在下面吃了。”
陶文舒又点头,乖乖转身回病房。
秦雅容上去跟陶文舒交代点家里的事儿,季一飞和季远汀相对而坐,一齐往嘴巴里塞东西。
季一飞长得跟季远汀很像,尤其是侧脸,远看上去像是对称处理过的。
季一飞趁着其他人都不在,对季远汀道:“爸,你千万别让妈妈去找那肇事司机,你自己去警局处理了就得了。我怕她去了之后跟人打起来。”
季远汀摸摸他的脑袋,“你妈那脾气,她能不去么。”
季一飞心虚地说:“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为了咱家好,但她有时候不太讲理。其实司机叔叔开的挺慢的,好像是我忽然闯出来被撞了......”
季远汀哑然。
从刑/警退下来转民/警后,他也处理过几百件大大小小的交通事故了,有些情况他看一眼便能大致推断出原因。
像昨天那种路段,司机不可能车速很快,并且制动距离也不算短。而且他昨晚回想了一下事故车的基本情况,虽然外壳又破又旧,但从打开的车窗来看,车内整洁干净,驾驶和副驾驶位铺有修剪整齐的毛毯,车顶还吊着一只粉色的小兔子,应该是逗女儿玩儿的。
种种迹象表明,肇事司机是个爱惜车、内心柔软的人,通常情况下这类人开车不会太过粗心。
不过一切都要进过进一步调查。凭借他十几年的刑事侦查的经验并不能直接判断出结果。
“你把这话跟你妈说,她肯定又要狠唠叨你一顿。”季远汀把床头的抽纸拿来给季一飞擦嘴,接着道:“不过交通法有规定,即使事故出在行人一方,机动车驾驶员也是要负责任的。”
“啊?”
“嗯。不过在路口监控毁坏的情况下,你能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想要为其承担责任,已经做的很好了。妈妈批你的时候,爸爸会在旁边帮你说话的。”季远汀笑着道。
“得了吧,哪次我妈凶人的时候你敢回嘴。爸,咱俩是共同生活在淫/威之下,同病相怜,你不如在她去警局之前先把事儿处理了。”季一飞半开玩笑地说。
“不能这么说妈妈。”
季一飞嘟嘟囔囔,“我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么。”
门外响起一阵咚咚咚的高跟鞋声,听得出来鞋主人是跑过来的。
宋晔拎着包,气喘吁吁推门而入,见到季一飞醒了就冲过去一屁股坐在床边,边抹眼泪边道:“一飞呀,你可让妈妈担心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腿呢?想不想吃东西?想去卫生间吗?要不要妈妈现在叫医生来......”
季一飞抽两张纸递给她。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值叛逆期,最讨厌大人把自己当小屁孩儿照顾,连上厕所这种事儿都要过问,季一飞很不高兴地撇下嘴。
不过鉴于不久后会他要像宋晔坦白一件让她更生气的事儿,季一飞很识趣地没有顶嘴,只是说:“妈,没事儿,你去上班吧。爸不是在这儿吗,有啥不舒服的我能跟爸讲。”
宋晔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太好。她目光转向桌子上的灌汤包和咸酥饼,眉毛拧成一块疙瘩,道:“季远汀,说多少遍了,不要在医院门口买吃的!都不知道用的什么料,有病毒也不一定!”
她声音很大,弄的隔壁床的病人及家属纷纷垂头看向自己在医院门口买来的早点,冒着热气儿的包子仿佛变成了一群蠕动的大肠杆菌。
季一飞赶紧说:“妈!除了灌汤包剩下的都是容容阿姨自己做的!灌汤包也是到津华买的!”
津华是本市最出名的一家包子铺,位置在市中心,离医院远着,不过和陶文舒家倒是顺路。
宋晔面露尴尬之色。
她弯腰摸摸季一飞的额头,掀开被子查看上夹板的地方有没有渗血,又背着包匆匆离去。
在门关上的一瞬,她在门外对季远汀说:“不能只让你一个人照顾你妈,你哥你妹都得来,三个人轮流。”
等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外彻底消失,季一飞问道:“大伯和姑姑来吗?奶奶怎么样了?我想上去看看她。”
季远汀回答:“大伯和姑姑可能会晚来会儿。现在轮椅都还没你的份儿呢,小祖宗你就别再添麻烦了。奶奶情况不严重。我现在先回趟警局,顺便从家里带点儿东西。除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还要带其他什么吗?”
季一飞想了一会儿,“把你笔记本儿带来吧,爸。我想玩会儿游戏。”
“行。今天的午饭还是要麻烦你容容阿姨,她要是问你想吃什么,说个简单的。”
“我知道。爸你路上慢点奥。”
季远汀把门从外面带上,到隔壁向主治医师说明季一飞的情况,又到楼上拜托陶文舒夫妻再帮忙照看一上午王玉芬和季一飞。
出门前陶文舒叫住他,往他外衣口袋里塞了条黑巧克力和一瓶泰国青草膏,说:“困的时候提提神。开车小心。”
季远汀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