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
-
最近两天我的心情跟变化多端的天气一样，上下起伏，左右跌宕。
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我是受了什么重创，他们跟我说话，我常常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以致到最后，他们都以看智障的眼神看我。
当然，我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晓事情始末的林晓她们，对我是摊手，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幸而，对她们，我是没抱希望的。
反正，如果顾正珩说地球是矩形的，他们会点头不迭地也说地球是矩形的。
昨天上午，我站在原地看着驾车驰骋而去的顾正珩，双手紧握成拳，林晓边踮着脚尖，脸上呈现恋恋不舍的表情，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边疑惑道：“虽然我相信顾老师不是抵死不承认的那种人，但你能保证他还会认得你？”
不愧是我的好友，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深深了解我。区别只在于，我俩思考问题的本质不同，她想着顾正珩还能不能认得我，而我在意的是，他会不会耍赖。
我不敢对她说出这个疑惑，可想而知，以她对顾正珩的崇拜，会对我如何咆哮。
纠结了一天的时间，最后，我想，不管他还认不认得我，我只管向他要就是了，就不信他真能厚着脸皮耍赖。
下午，从旧区结束网球课后赶回宿舍洗澡，冰凉的水冲洗身上粘人的汗渍，真是无比舒畅啊！
“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滴一滴啊……”
我正唱到高潮处，圆子在外面噼里啪啦地拍浴卫生间的门：“宝宝，电话啊……”
她最不耻我在洗澡时唱这歌，我每唱一次，她就说一次幼稚。
我拉开一条小缝，不意外看到她投来不屑的眼神，然后又以那样的眼神毫无忌惮扫描我的全身，说：“幼稚！”
大一一整年，我们一直都呆在旧区，旧区设施较新区简陋，宿舍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澡便要去公共的澡堂洗，要命的是，里头除了头顶上的喷洒水龙头，学校小气地连快隔板都不舍得给。
记得第一次进去是军训的第一天，白天暴晒，迷彩服都湿透了。
我一路唱着“洗呀洗呀洗澡澡”，提着水桶和脸盆，两脚飞快地飞奔去澡堂。
结果，一进去就跟被劈了雷似的，震住了！
一具具形色不一，但又大同小异的裸-体在我面前一字排开。
氤氲的湿气分散开来，更显得旖旎非常。
林晓和圆子早已分别迅速占好位置，把衣服扒了个精光，喊我快点过去。
我夹在她俩中间，脱了衣服和裤子，愣是没敢再往下。
见此，她俩都一针见血地对我做思想工作。
圆子说：“人家强-奸都能当生活来享受，你就当自己为未来的生活做准备嘛。”
林晓说：“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呗，而且，人家又不会盯着你看，你有的，她们只会比你的更大。”
事实证明，她们果然比我有先见之明的多。
要不然，我现在哪能任圆子的目光在我身上探寻，还能若无其事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小佳同学的淫-笑声：“嘿嘿，你在洗澡？”
我一口唬住她：“不准乱想！”
一个主持校园节目电台两年的人，她的一笑一语都可能是探索八卦的陷阱。
她继续笑，笑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没好气：“你打电话来干嘛，快说！”
“拜托，苏乔同学，明明是今天一早你给我打的电话，说有事对我说的。”
我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连忙笑嘻嘻地跟她约七点在学生街那家烧烤店见。
七点准时，我和硬是要跟来蹭吃的林晓和圆子她们出现在烧烤店。
鉴于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想，要宰我，你们就趁现在好好一起宰吧，以后没机会，可别怪我！
小佳同学见到我很激动，连拖半拽地将我拉到位置上坐下。
一脸难掩的兴奋招呼我们，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
我顿时拉起警报，依她那热情的态度和闪着八卦欲-望的眼睛，我知道她肯定在打着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我往鸡翅刷蜂蜜时，她反常地欲言又止，开始进入她的话题：“那个，呃……听说你们系来了一个新来的老师啊？”
闻言，我霎时明白了她的目的了，不就是难抵流言魅力，对顾正珩产生好奇，打听消息来的么！
光是一听到顾正珩的名字，林晓和圆子就像找到了组织，对她的问题对答如流。
之后，小佳又问：“这么说，他是研博都在国外毕业了回国的？呀，真是外形出众，人品也出众啊。”
我睨她眼，人品和学历是不能成正比的。
她无视我，第一百零一次感叹：“真可惜，我后悔上学期没选了这课，你们说这学期能补选不？”
我坚决果断地打击她：“不能，肯定不能。再说，你一个中文系的选商务礼仪像话么。”
圆子也泼她桶冷水：“就是，你能想象孔子鲁迅穿西装的样子吗？”
她说：“……”
半响，坚强如小佳同学，她勇气重拾，终于坦白了她的目的：“既然他是新来的，新鲜度十足啊，我们下期电台节目可以邀请他上啊，苏乔，你选了他课，这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我心里一惊！原来她来不是为自己打探八卦，是为广大女同胞服务来着。
在场的女同胞只有四个，但已有两个对她的提议欣喜若狂了。
她们三人，加上小佳的眼镜，一共是八只眼睛齐齐紧盯着我，就等我的回答。
我先是对她们一笑，然后在她们瞳孔放大的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把头一转，看向小佳：“你不会是忘了我今天找你出来干嘛的吧？”
“你不是说有事要说吗？”
“是啊……”我对她咧出一个更大的笑脸：“我是想跟你说，从这周开始，电台的节目我不做了。”
话音刚落，她整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她泪奔了：“你不是吧，你什么时候不干，偏偏这时候跟我说。”
去年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机缘巧合进了学校网络电台节目，两周一次，在以前利用课余时间，完全可以自己选题，找材料，组织录制节目，这样还是绰绰有余的，现今，要全身心备战考试，哪怕只是一个选题，也已是力不从心了。
听了我的理由，她倒是很理解地说：“那你去跟蒋师姐说吧。”
已经大四的蒋师姐是最初带我的人，听说我要离开，很是惋惜：“做得好好的，离开不觉得可惜吗？要不这样吧，你改为一月一期怎样，中间漏下的我找小佳替你。”那么诚恳的挽留，让我不好再拒绝，毕竟她曾给过我很多帮助。
当晚，与蒋师姐结束电话还没到几分钟，小佳便得了消息出现在我们宿舍。
她象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战友，眼里闪着泪光：“苏乔啊，任务！任务还记得吧？我已经跟蒋师姐说了，她也非常赞同请顾老师上节目，我们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要加油啊！”
这方面来说，她跟我爸妈一样，不用摸都知道我的软肋在哪儿，心知肚明只要把蒋师姐搬出来，我就是拿它没辙儿了。
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可是做了决定之后，我才开始担心，手机的事还没着落呢，又让我去邀请顾正珩上节目，万一他赏我个凡事没得商量的态度，那我要咋办？不是自讨苦吃吗？
林晓说：“软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来硬的。”她嘿嘿笑：“硬的那种，你知道是哪种吧，苏乔。”
我想，不管是软的还硬的，她们永远都只会给我精神鼓励，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得我自己来。
为了趁热打铁，我决定明天上课两件事一起说。
于是，一晚上，我大范围在女生中征集了采访顾正珩要问的问题。
一听说采访顾正珩，她们争先恐后，目的十分明确，也很有代表性，意见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问问他的感情生活。”
“结婚没？有对象没？”
“心仪的女孩子的标准是什么？”
“要不，你问问他介不介意师生恋。”
我记稿子的动作停下，用力翻了下眼睛，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但我知道我要是这么问，肯定会被他鄙视。”
第二次上课，我的心情挺复杂挺紧张的。
因为我肩负重任，群众雪亮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
早上，我起床后端着玻璃杯站在窗前望窗外，林晓在镜子前刷她那对本来就很长很密很翘的睫毛，扭过脸来无比认真地问我：“你要不要我给你化个妆？”
我以前也是这样素面朝天的，顶多就涂个防晒霜，我很疑惑她为什么这样问，便问她干嘛要化妆。
她说：“化妆能使女人自信，尤其是当你站在一个气场很强大的男人面前，化妆就是你的武器。”
我承认顾正珩站出来是气场强大的那种人，我也承认自己的心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但我更相信，就算我顶着个烟熏妆或者化成妖魔鬼怪，我也没胆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
而其实，真正困扰我的问题是，我在纠结到底要先跟他说上电台节目的事还是我手机的那事儿。
几番思想斗争后，我想还是由易入难，循序渐进比较好。
为避免再发生第一堂课上我追在他后面，他驾车驰骋而去，留给我一股汽油味的事，我决定趁着下课的十分钟把事情解决了。
下课铃声一响，顾正珩说让大家休息下，走出了教室。
我揣着昨晚熬夜赶出来的采访初稿，连忙尾随其后。
一大群人在身后使了劲给我呐喊助威。
我想，我要是没成功，是不敢回来了！就冲着大家那股劲儿……
我以为顾正珩会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去拐角处的办公室休息，殊不知，他却是站在走廊看风景。
客观点说，单从外表看，他真是出色的没话说，挺拔的背影，光是伫立在那儿，都能吸引了一大片目光。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跨出第一步的同时按着上课时打好的腹稿介绍自己：“你好，顾老师，我是英专一班的苏乔。”
他转身的一瞬，在很多年后，还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
他用那双墨色的眼睛望着我，说：“原来是你！”
心中溢满了窃喜啊！
我真想跑回去对林晓说，他是认得我的！
而后来，当我牵着他的手在夕阳染红天际的黄昏散步，在谁先认识谁，谁先爱上谁的问题上争论不休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他这句“原来是你”还有另一层含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