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梦中人》绯缺落

13、第 13 章

　　姑苏蓝氏的动作倒是快，当天就把岐黄一脉的事情给传扬了出去。

　　这些时日以来，各个说书的场所挣得是盘满钵盈，什么兰陵金氏修筑炼尸场又烧制出一批牡丹烙饼，意欲比肩昔日温氏立己为金王；什么姑苏蓝氏与云梦江氏断绝来往，甚至由此爆出当年玄武洞救出一批世家子弟，并莲花坞并血洗的真相；什么敛芳尊在金麟台上下毒，与金宗主同归于尽的故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成了散修和百姓们的饭后谈资，而且皆是在这几日内传出来的再真实不过的消息，让他们说完这件谈那件，每个人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如今，又有说书场拿着新得到的消息拿来说书，因着书场派了人在楼外叫嚷着今日有新的世家故事，是以又坐得满满当当的。

　　那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说了一段开场白，方才将得来的，如莲花坞被灭门之后的故事，以及穷奇道夷陵老祖救下岐黄一脉、并叛出云梦江氏的真相徐徐道来。待说清之后，不免感慨几句：

　　“这岐黄一脉救人无数，从未伤害过什么人，昔日，更是为报恩，连夜赶到莲花坞，救了如今的江小宗主和夷陵老祖。哪怕当时的温氏，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无人敢惹的时候。此等侠肝义胆之举，到头来，却无人回报，只有那夷陵老祖，记得。”

　　台上说书人说的是情真意切，底下听书人听得是如痴如醉，好半晌，方才有人回过神来，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感慨万千：“想不到这夷陵老祖，竟然是这样的侠肝义胆之人，还有这岐黄一脉，真是医者仁心啊。”

　　有人联想前事：“是啊，早前便听说这当初云梦江氏灭门是因为前江夫人惹起来的。我就奇怪，一个小小的大弟子，温氏吃饱了撑的，还专门去教训？”

　　有人嗤之以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有人下了结论：“还有这杀人灭门啊，却原来都是有以讹传讹，多是它兰陵金氏干的。”

　　有人摇头晃脑：“这云梦江氏与兰陵金氏啊，看来是不能深交，你听听现在这传闻。我们这些小小散修，还是安安静静的看戏就对了。”

　　这话一出，听到的人都纷纷点头，皆称正该如此，一付深以为然的模样。

　　其实，这些让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都颜面扫地的话题，除了是因为在修真界颇有公正之风的姑苏蓝氏所起的引子之外，还有一人或者一个家族在小心翼翼的引导着风向。

　　而此人并非旁人，正是聂怀桑。

　　他虽非清河聂氏的宗主，却也是嫡系的二公子，而且赤锋尊一直未曾娶妻，颇有着立聂怀桑为少宗主的势头，所以聂怀桑虽然修为差了点，身边却也有着不少能干的心腹手下，还能越过聂明玦悄悄行事。

　　聂怀桑虽然与魏无羡颇有交情，在云深不知处时就时常狼狈为奸，但他性子虽然称不上绵软，却也不会无视清河聂氏与夷陵老祖二人相对的立场，跑去帮着魏无羡正名。

　　然而事情总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候，聂怀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就要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方才好缴功啊。

　　外头的风云变化，魏无羡是一概不知。他之前一直窝在乱葬岗，只有烦了闷了才偶尔下一次山，如今被蓝忘机带到了云深不知处，还没来得及发散一下，便被蓝先生罚了抄写孝经，因此也只能呆在藏书阁内学习孝道了。

　　不过，魏无羡落笔还没抄上几个字，就见泽芜君神色凝重的进了藏书阁。魏无羡原先还以为泽芜君是来找监视自己抄孝经的蓝忘机，谁知他却只是向二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挑了个空的案几，拿了本家规来抄写。

　　“咦？泽芜君怎么也在这里抄你们家规？”魏无羡好奇心强的很，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到处乱探听，更何况泽芜君贵为姑苏蓝氏的宗主，更不能随意追问。但江澄同样的宗主，而魏无羡潜意识里对着同样是年少宗主、以及蓝忘机兄长的蓝曦臣有好感，再习惯使然，还是在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了。

　　蓝曦臣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只是在抄家规，而非处理宗务，也没有不可对人言的。只是想到自己来抄家规的原因，不免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开口：“当日我在金麟台听信阿……敛芳尊，造成过错，所以叔父罚我在藏书阁静心抄家规。”

　　若非蓝曦臣过分信任金光瑶，甚至到了偏听偏信的地步，还潜意识的认为金光瑶的品性虽有些小小的瑕疵，却也是怜贫惜弱，是可信之人，如何会被他的一两句话而牵着鼻子走。

　　蓝曦臣甚至还交代过手下的门生子弟可以在紧要的关头听从金光瑶的指挥……若是以前蓝曦臣还能认为金光瑶不会害自己，更不会伤害姑苏蓝氏的门生子弟，但现在知道了炼尸场和牡丹烙铁确实为其亲自督办，金麟台上满满的鲜血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之后，那份肯定似乎就过分轻飘了。

　　而且……而且蓝曦臣还记得自己在金麟台上，在魏无羡帮着蓝忘机挡酒之后，还当着众多未散开的仙首之面说了一句“魏公子果然心性大变”这样的话，更觉得没脸见魏无羡了。

　　只是蓝曦臣如坐针毡，魏无羡却不明究理，傻傻的：“啊？”了一声。

　　索性蓝曦臣还是懂得什么叫有错就改的，而且良心上也容不下他当自己的错言当过往云烟，能随风散去。

　　“说到这个，尚未对魏公子说一句对不起。当日听信了谗言。”蓝曦臣站了起来，向魏无羡行了一个大礼，无视了对方不知所措的阻拦，一味把自己的歉意表述出来。

　　“哎哎哎……泽芜君……”魏无羡见拦不住，索性将身边的蓝忘机拉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忙不迭的开口：“你这样倒是折煞我了。”

　　魏无羡向来习惯了对别人好而不求回报，又因着虞夫人的关系，更是对旁人于自己的误会而习以为常，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见泽芜君如此郑重其事，他自己倒是不自在了。

　　“兄长。”见魏无羡不知所措，蓝忘机正欲开口，却被蓝曦臣拦下了。

　　“忘机不必多言，这是兄长应该做的。”蓝曦臣叹道：“兄长身为蓝氏宗主，听信听言，不求实证，实在是愧对蓝氏，愧对魏公子。”

　　魏无羡小心翼翼的在蓝忘机的身后探出头来，知道这种境况避无可避，而且泽芜君满心愧疚，若是自己接受了他的歉意的话，兴许他心中会好受些，这才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泽芜君言重了，往日种种已经真相大白，倒也不必在拘泥于过去。”魏无羡的为人正如他的话一般，从不轻易沉浸于过去。有些事情，虽说难免纠结在心，可是只要放开心胸的话，为人便会整个都豁然开朗起来。

　　所以，魏无羡从来都不明白泽芜君在表示过对自己的歉意之后，为什么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难过，正如他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江澄从小到大连着一丁点的小事都要记在心上。只是终归不好让江叔叔为难，魏无羡只能选择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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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江氏的名声，经过这几日的发酵，已经一落千丈、臭不可闻了。江澄不可能每日都呆在莲花坞内，又不愿听旁人议论起江氏的种种传闻，只能挥退了门生，自己一个人戴着斗笠，遮遮掩掩的行走了大街上。

　　可是这传闻哪是江澄不想听就能不听的，更何况江氏的种种正是最新的谈资，他这一遮掩，那些百姓和散修说起云梦江氏的传闻来就越发无所忌惮，就算是江澄不想听，在大街上走着那些人的议论声也会窜进他的耳朵里。

　　“这云梦江氏，可真是不过如此。”
　　“说白了，当初还不是靠夷陵老祖才有如今风光，现在夷陵老祖没用了，可不就一脚踢开了。”
　　“就连恩情，还都是人家帮着报的。”
　　“明知不可而为之，这江小宗主倒是领悟的透彻。”
　　“明知道你无辜，帮了我，但我就是觉得你背叛了我！这云梦江氏先祖要是有灵，不得气的跳棺出来。”
　　“这江小宗主，可真是忘恩负义的典范！”

　　江澄循声望去，是两个连灵力都没有的普通百姓，一个手里还拿着锄头，像是刚从田里回来的泥腿子。

　　明知不可而为之，江澄听得出来，这并非真的是赞自己懂得云梦江氏的家训，而是拿着这话的反其道而行来讽刺自己的。

　　江澄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在这大街上露出自己的脸，更别提将说自家闲话的泥腿子鞭打上一顿来出一口恶气。毕竟他现在声名狼藉，江澄不能再给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只能去恨他能恨的人。

　　而这个人毋庸置疑，非魏无羡莫属。

　　江澄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不对都归咎到魏无羡的身上，而且每次都有理有据。正如这一次，若不是魏无羡什么都往外说，他如何会落到如今这田地。更甚者，魏无羡就不该救温狗！

　　莲花坞之所以被血洗，本就是魏无羡在玄武洞里救蓝忘机而招惹来的温氏，如今他却敢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到母亲的身上。而血洗莲花坞的罪魁祸首本就是那些温狗，而温情温宁同属于温狗，这样打一棒给一颗糖，难道就妄想着自己感恩戴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