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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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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不净世里,并没有跟着自己兄长前往兰陵参加满月宴的聂怀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叹这些时日里吃到的瓜,不免觉得连他向来爱看的话本子比之都不及。
兰陵金氏虽然伤筋动骨,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经此几桩丑事,也顶多跌到二流世家。
至于云梦江氏,倒是没伤到什么,可名声却已经臭不可闻,只怕日后肯入江氏的散修是寥寥无几了,除非那些同样品性不好,其他世家不愿意收留的,才会考虑入云梦江氏了。只是如此一来,这云梦江氏的名头只怕会越来越难听,长此以往,终究还是留不住四大世家之一的名号了。
正在聂怀桑考虑着是否要暗地里做些什么,好让他们清河聂氏更进一层的时候,他的房门被人用力的踢开,‘砰’的一声让素来胆子不大的聂怀桑立刻站了起来,以为大哥这是从金麟台回来了,前来查看他有没有在练刀,或者是不是又在偷偷看话本子了。
只是他们清河聂氏的家袍是玄色,来者一身却是素白,是以聂怀桑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更是吓得三魂不见五魄:“含……含光君?”
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三年,蓝氏二公子就已经是掌罚的了,聂怀桑胆子虽小,可也是个男子,他即使性子再懦再细,也难免有行差踏差的时候。
尤其是第三年时魏无羡也入了云深不知处听学,聂怀桑跟着他真是上山捉鸡下河捉鱼,还偷偷一起在精舍内喝酒,不知把家规犯了多少遍。次数一多,也就难免被捉到,所以便被蓝二公子不知道罚了多少次,也就难免让聂怀桑憟了见他。
这次含光君不请自来,聂怀桑再看着他转身把房门给关上了,不免战战兢兢起来:“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脑子则在不停的运转着,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他。可是再怎么想结果都是没有,便对含光君的来意越发茫然,心中也越发惶恐,差点儿就要脚软得瘫倒在地并哭出声来了。
‘不……不对……’只是,聂怀桑虽然胆子小,可心思却细腻得很,观察力其实也很不错,所以随着含光君越走越近,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面前这位含光君不对劲的地方。
他认识的蓝忘机身上所穿的法衣,除了在云深不知处时会繁复一些,但出门在外时却以简单利落为主,而面前的这位含光君身上的衣着却比蓝忘机在云深不知处时更多了几分华贵,而且看他的面向也并不似是舞象之年,而且眉宇间比蓝忘机更多了几分威严,让人见之生畏,心虚者更生惧。
“你……你……”聂怀桑心知若是对方有不轨之心,自己怕是早已小命不保,便没有不自量力的大喊大叫妄图招门生进来保护自己。同时也是怕自己真要叫了人进来,这位与含光君有着一般相貌的男子,便是原先没有杀心,被这么一激也难说会不会起了杀心,便是没有,一时激动之下做出什么来,受伤的也还是自己。
聂怀桑把手上的扇子用力的扇了扇,意图扇掉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可惜收效甚微。最后,他索性收起扇子,等了好一阵子,却不见对方开口,只是犹豫着先开口:“你不是含光君……”
此话一出,房中的烛火瞬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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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云深不知处向来清静,蓝氏的门生子弟在家规的约束下也是个个循规蹈矩,说话不紧不慢还轻声细语,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一道威严的男声打破了这座仙府的宁静,而且听声音还颇为耳熟。
是的,正是最看重家规的前任宗主的弟弟,现任宗主的叔父蓝启仁。
只见他一脸怒不可遏,更兼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心思,一时失态之下,也就难免犯了不可高声喧哗的家规了。
“叔父。”蓝忘机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蓝启仁把手一挥给阻了下来。
在兰室里,不只有蓝启仁和蓝忘机,还有宗主蓝曦臣,以及被蓝忘机带回云深不知处的魏无羡。他们脸色各异,尤其是魏无羡,那是明晃晃的委屈。
可魏无羡觉得委屈,蓝启仁却觉得他是自作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要还恩情,亦断不可损害自己身体来还!你父母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你这样子该多伤心!你这是报恩报傻了吗!”蓝启仁虽是训斥,却也是出自关怀之意,魏无羡听了心中也有几分暖洋洋的。
魏无羡此生所得的善意不多,但都被他牢牢的记挂于心,如江叔叔和师姐,如温情和温宁并岐黄一脉老弱,再如蓝忘机,如今又多了一位蓝先生。
魏无羡一直以为蓝先生看不上自己,初初入学便对他百般刁难,所以他气性上来倒把课堂也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听着蓝先生的言语,魏无羡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年听学时自己的邪性。他并非不懂得规矩,只是当年少年心性使然,才惹得蓝先生大怒,颇有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势头。
蓝启仁不知魏无羡的心思,现在也不在乎他的心思,只一个劲的数落起魏无羡、数落起云梦江氏的江澄来:“这岐黄一脉本就应当他江氏偿还,轮得到你藏着掖着!他既然不愿承这个恩,就该把一切公布于众,让他把承的恩还回来,轮得到你去担着!你姓魏不姓江,你看人家把你放在心上了吗?”
蓝启仁说的轻松,可是魏无羡却不这么认为。江澄与他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魏无羡早已有言在先要好好辅佐于他,虽然如今离开了云梦江氏,但到底还有一份收留教导的恩情在,魏无羡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江澄的名声蒙尘。
可是蓝启仁是长辈,魏无羡又对以前自己大闹云深不知处的学堂有愧疚之心,更对此刻他言语中的关心而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并不好驳了去,只能皱起了眉头,扁着嘴巴,低下了头,看起来倒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
“怎么,还委屈上了?我说不得你了?”蓝启仁看得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魏无羡嘴上更是没完没了:“先不论我是你师长,我亦是你父母故友,你母亲师父与我蓝氏先祖是好友,你母亲亦是来过我蓝氏听学,年轻时,与你父亲也曾有过几面之缘,若论辈分,我亦是你‘叔叔’,你父母故友!”
说到此处,蓝启仁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怀念,似是想起了从前,对着魏无羡便也多了几分宽容。又觉得魏无羡之心如同赤子,也正因此也能因江氏的养育教导之恩而愿意剖丹与江澄,又帮着他还岐黄温氏的恩情,虽然手段不可取,但也是他年纪尚小,不知轻重之故,而且也是缘自真心诚意。
不过,虽情有可原,但还是需要好生教导其懂事才好。
蓝启仁略一沉吟,方道:“从今日起,你给我去藏书阁好好给我抄孝经去,不抄千遍,不准离开!”
这也是顾念着魏无羡的身子还需要好生调养,否则何只千遍,便是体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我还要回……”
乱葬岗三个字还没出口,蓝启仁再一次无视家规,无礼的打断了魏无羡的话:“闭嘴!岐黄一脉之事,我蓝氏自会公布真相,该是什么样的,就怎么说。至于你的私事,我蓝氏不会多说,难道你想让他们一直这样生活在乱葬岗上吗?”
看魏无羡似有所感,若有所思,蓝启仁又道:“穷奇道一事,我蓝氏亦有偏颇,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修身养性去。”
又觉得依着魏无羡的性子,必不会如自己所愿般老实,遂看向蓝忘机,吩咐道:“忘机,给我看着他!”
“是,叔父!”蓝忘机正色行了一礼,应下了此项。
如此,魏无羡也算是骑虎难下,只能顺着蓝启仁的意,先行留在云深不知处一段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