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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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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不大,但窗明几净,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走到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柜子前,随手抽了一本出来。
彩色的封面,【去吧,棒球小子!】
翻开来,里面每一页上都是满满的黑白两色的小人。
漫画书。
热血漫画书。
又抽了一本书出来,还是同一类型的。
我一眼扫过去,这才发现,目光所及,书架上全部都是漫画书。
而且,绝大部分的漫画书都已经拆封过了,没有了外面的保护膜,说明已经被人翻阅过了,是旧的。
谁会买旧书?
难道这些书不是拿来卖的?
忽然,最里面一个书架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是明确可辨认出的哈欠:“困啊——”
我转过身去,看到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卷毛从书架后面探出来:“请说出你的愿望。”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身材颀长,额间是散落的碎发,掩着口鼻在打哈欠,只露出眼睛。
他这双眼睛......生得有点妙。
既不像有马贵将那样眉眼狭长,轻轻一眼撇过来,像两个冒着森森寒气的冰窟窿,叫你不寒而栗。也不像五条悟那般眼神清澈明亮,好似装下了漫天的璀璨星辰,更不像伏黑惠的,微微下垂的眼尾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让你生出怜惜。
这个男人,他是死鱼眼。
顾名思义,脱离水源已久马上就要翻肚子的鱼的眼睛。
眼白大,瞳孔小,双目无神又呆滞。
我看着他斜穿了一半的白色外套下,手臂上露出的肌肉结实又好看,以及匀称修长的两条腿,不由砸了咂嘴——
摊上这么一双眼,白瞎了这副好身材。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请说出你的愿望”,什么意思?欢迎词吗?
我怔怔地站在那揣摩他刚刚话里的含义,一抬眸,这家伙已经踱步到我面前了。
明明个头很高,瞧着跟有马贵将差不多,却佝偻着背,像一棵风烛残年的歪脖子树,整个人的气质不仅跟意气风发沾不上边,还隐隐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人比我还丧。
好早之前,五条悟第一次把我介绍给他的学生认识时,那对有名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就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地对我一顿点评。
虎杖悠仁:“这个漂亮姐姐笑得好假哦,嘴角上扬的弧度每次都一模一样。”
钉崎野蔷薇:“我一锤子下去,她就能嚎得就真实了,不带半点虚假。”
接着,团宠兼正宫的伏黑惠更是一针见血:“装得积极又明朗,实际阴暗得要死,你配不上五条老师。”
我:“......”
一群小屁孩,咒术学院的老师没教过你们要讲礼貌、尊重长辈吗?
后来混得熟了,虎杖悠仁很认真地和我说:“夏诺姐姐,如果我爷爷还在的话,一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我爷爷一辈子,哪怕是生命的最后几天,也是开开心心笑脸迎人的,他是真的开心,不像你,是装得开心。”
我摸着自己笑僵了的两颊,问他:“我的笑容真的这么假吗?”
“嗯,一眼就能看出来假。”他肯定地点头,“伏黑惠说,你的笑容放到纸上,拿框子裱一下就能挂到墙上去了,一成不变。”
不止笑容,我这个人由里到外都很虚假和阴暗。
小时候,为了有马贵将能多看我两眼,每天拿最严苛的标准来鞭策自己,力求万事都做得趋近完美,不负身上挂着的有马两个字。
等长大,才发现自己无论变得多优秀,那个男人的眼里都不会有我,我连追着他背影前进的资格都没有。
求而不得,怨憎恨,慢慢导致了我性格消极、心理阴暗,也不肯和任何人吐露我的真心,脸上戴了一副面具。
面具上刻了一个明媚的笑脸。
这个男人丧,是明着丧,丧得坦坦荡荡不加掩饰。
我的丧,是暗着来,丧得扭扭捏捏遮遮掩掩。
我和他,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上下打量着我,又重复了一遍:“请说出你的愿望。”
什么愿望?
我下意识地问道:“你这不是书店吗?”
“书店?”他愣了一下,等看到我手里捏着的漫画书才反应过来,“这些书是我自己看的,不卖。”
这么多、满满当当塞了好几个柜子的漫画书都是他自己看的,不出售?
我是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宅男?
我把手里的漫画书放到原位:“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这里是书店。”
刚准备抬脚走人,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多嘴问了一句:“‘请说出你的愿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大门:“门檐上不是写着‘万事屋’三个字吗,你拿钱来,我给你办事。”
“办事?”我问他,“什么事都行?”
他坐在沙发上,支棱着脑袋看我:“只要钱到位,天上的星星也摘给你。”
***
下楼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万事屋”三个大字,再回想刚刚那个男人说话时,语气中的坚定和郑重,竟然有点莫名的心动——
“把我所有的钱给你,你能帮我解决掉那桩恼人的婚约吗?”
这句话也就是心里想想,当然不会真的说出口的,毕竟,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随便逮着一根不知真假的稻草就当能救命的。
得是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同时撼动樱花国第一财阀和第一权力中心,这两大家族联合的婚约啊?
就凭他一个丧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进棺材的白毛吗?
这是拖他下水。
别难为人家了。
也别用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麻木自己了。
认命吧夏诺。
我对自己说。
你既定且唯一的未来就是听有马贵将的话,乖乖嫁进御三家。
哎,等等!
既然我横竖都要嫁进御三家,那我婚前放纵浪荡下应该没问题吧?
退一步说,就算晚上回家被有马贵将打断腿,伤好了不还得继续嫁人吗?
既然如此,那么......
“师傅你好,”我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去附近最大最贵的牛郎店,谢谢。”
几分钟后。
“小姑娘,”司机师傅一边找给我钱,一边跟我介绍,“这‘鬼兵队牛郎店’就是整个歌舞伎町最负盛名的了,我听说啊,里面的牛郎小哥个个英俊帅气,只要进去过一次,魂都被他们勾不见了的。”
哦豁。
刺激。
我下了车,看着这栋由里到外都散发着靡靡之气的建筑,很是满意。
从这一刻起,有马家那位谨小慎微的养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即将沉溺于声色犬马的富婆。
富婆的名字是夏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