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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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一见面就叫我‘仙子姐姐’啊？”沈恬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好奇地问一旁的楚今安。
“啊。”楚今安一惊一乍地攥紧了袖子，羞涩地说，“我……我……”
沈恬噗嗤笑了：“跟我说话你还紧张什么呀？我又不是怪物，不会吃了你。反正我也闲着没事，跟你聊聊天还不行嘛？”
楚今安窘迫地垂着头，嗫嚅道：“当然可以……但是我不会聊天，我长得不好看，宫里没有姐妹愿意和我聊天。”
沈恬心里了然：因为样貌的原因，楚今安被孤立了。宫里的女人虽然多，但大人们整天忙着勾心斗角，公主们也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总共就那么几个能玩到一起的同龄人，却不乏像三公主一样通过拉踩其他姐妹来衬托自己的人。楚今安这副模样，肯定经常作为被拉踩的对象，在宫里受了不少气。
小姑娘哭唧唧的声音又软又糯，快把沈恬的心给哭化了。
“哎呀，你别听他们说的，你这是被PUA了。”沈恬一拍桌子，差点把楚今安吓一跳。
“什么？”楚今安听不明白，怯怯地问。
“PUA，就是别人对你进行言语或者行为打击，让你失去信心变得自卑，从而对你实现精神控制。比如别人都说你不好看，久而久之你自己也认为自己不好看。”
“但是‘好看’是谁定义的？有些时代的人喜欢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但有的时代偏偏以胖为美。美是没有恒定标准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评判尺度。就比如我吧，我是个声控党，在我心目中，声音好听的人就是美的。”
说着说着，沈恬就开始跑题，她转过身去，悄悄扯扯采萧的袖子：“所以啊，我第一次遇见楚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记住他了。采薇还说，等楚哥和他家王妃修成正果，她就带着我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溜到他俩的窗外听墙角。如果能听到点什么，嘿嘿，我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嘿嘿嘿——”
“咳！甜甜。”沈恬一脸荡漾的笑容让采萧不忍卒视，她一拍脑门，连忙打断沈恬。
“呃，哈哈。”沈恬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楚今安说，“开玩笑啦，偷听别人的隐私是不对的，好孩子千万不要学哦。”
她小声问采萧：“刚才我的眼泪没有从嘴角流出来吧？”
采萧：“……”
采萧扶额叹气：“你和采薇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果然，殿下让我陪着你，把你和采薇分开真是明智之举。”
“啊——啾！”瑞王府上，正在给楚皓尘收拾行李的采薇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是谁在想我呢？”
楚皓尘从书案前回过头，朝采薇笑笑，温声道：“最近天气转凉，要注意保暖，别染上风寒啊。”
话音未落，楚皓尘鼻子一痒，连忙将脸埋在臂弯里：“阿嚏！”
他打喷嚏的时候猫着腰，声音闷得轻轻的，看上去像一只蜷着身子的猫儿。采薇见了，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楚皓尘满脑子都是“大兴朝京城新增两例，疑似感染奥密克戎变异毒株，经排查，密切接触者二十九人，均已转移至隔离点进行集中观察……”。
他把脸皱成苦瓜脸：“咱俩不会是阳了吧？”
“什么羊？”穆宁端着一盘葡萄走过来，刚好听见楚皓尘的话。他把果盘放在楚皓尘面前，顺手拿了一颗，动作自然地塞进楚皓尘的嘴里。
楚皓尘吃了葡萄，忽然一个激灵，抬手抵住穆宁：“我们要保持安全距离，万一我生病了，你会被传染的！”
穆宁捉住他的手，把手指挤进楚皓尘的指缝中，挑挑眉毛：“若要传染，我们一起睡的时候早就传染上了，现在保持距离不是晚了点？”
楚皓尘嘴角一抽，正待反驳，屋外突然响起戚无渊的声音：“表哥——表哥！”
楚皓尘慌忙把手从穆宁手心里抽出来。
戚无渊推门而入：“表哥，我已经收拾好行装了！”他把擦得锃亮的虎头湛金枪往墙边一戳，凑到楚皓尘身边来，“我自己在府上呆不下去了，今天晚上我在你这儿住行吗？”
楚皓尘抬起手来，用笔杆敲了一下戚无渊的脑门：“当然可以。”
他转头吩咐：“采薇，麻烦收拾一下偏房，阿渊今晚住在这里。”
戚无渊见楚皓尘正在写东西，不由得好奇：“表哥你在写什么？”
“奏疏。”楚皓尘手上动作没停，笔端显现行云流水的字迹，“关于昨天明昭宫着火的事，我总得跟皇上表个态。”
“都说帝心难测，咱们这位圣上的心可比海底针还难测。”楚皓尘勾了勾嘴角，“不过，这么几个交锋下来，我倒是能读懂他了。他这个人哪，啧啧，根本不是我一开始想的那样昏——咳，老眼昏花。”楚皓尘险些直接把“昏庸无道”说出来，“相反，他是攒了一肚子的心眼啊。”
根据原著情节，楚皓尘一开始把皇后当作幕后boss，可按照如今的剧情，这皇后也不过是区区局中之人。
“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在朝堂上直接跟他对着杠，要求他给淳德皇后伸冤，那样只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他是将一切尽在掌握的皇上，怎么能被儿子当枪使？”
“哪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戚无渊着急了。
楚皓尘竖起一根手指：“所以，适当装可怜和迂回的舆论战是必不可少的。”
“啊？”戚无渊没听明白。
“戚家人世代忠良，为我大兴镇守边关，多少儿女埋骨沙场，如今却爆出皇后在京城被人谋害，这得让远在边关浴血杀敌的亲人多么寒心！既然连皇后都能被害，那么其他人呢？宫里不少贵人都是皇上为了笼络大臣和世家才迎娶进宫的，这次是淳德皇后，那么下一次会是谁呢？”
楚皓尘开启特殊技能——主角的嘴炮。
“试想，你把女儿送进宫，自以为是得到了皇帝的青睐，自此忠心替皇帝卖命，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家女儿诞下龙嗣，光耀门楣——结果，人在宫里，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在那儿哼哧哼哧干活儿。你想想能忍不？”
戚无渊摇摇头。
楚皓尘打了个响指：“所以，我要让这些人都站出来，替淳德皇后讨个说法！物伤其类，共情永远是引发舆论的导火索。”
“那……”戚无渊指指楚皓尘的奏疏，“这里面写的什么？我可以看看么？”
楚皓尘把奏疏递过去。戚无渊打开，认认真真地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戚无渊抬起头，眼里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
楚皓尘赶紧把奏疏放在下面接戚无渊的眼泪：“正好我想找点水滴在上面做做样子呢。”他把被泪水打湿的奏疏拿回来，放在嘴边吹了吹，“搞定。本王连夜写下千字奏疏陈情，字字锥心泣血，写罢潸然泪下，几欲断肠——任他铁石心肠，也不能无动于衷！”
戚无渊抽抽鼻子，抹掉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表哥……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写这样的文章。”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楚皓尘眨眨眼，把奏疏交给康福安，“行了，明天让康总管亲自送到皇上面前，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接下来咱们该担心的是和谈之事。”
“嗯！表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不会捣乱的！”戚无渊发誓。
楚皓尘忽然严肃起来：“阿渊，其实这次去燕城，除了要和谈，我还想做一件事。”
戚无渊：“什么？”
“我和你说过，燕城之役，你父母不是败在军事，而是败在政治。”楚皓尘看着戚无渊的眼睛，“我一直怀疑这里面有猫腻。我这段时间在兵部任职，也留心到不少东西。”
戚无渊睁大了眼睛。
楚皓尘摇着轮椅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斑驳的秋景。
“为什么燕城的粮草短缺，导致守城将士羸弱？为什么前两拨求救消息放出去，在台城待命的援兵却迟迟未到？以及——”楚皓尘回过头，凌厉的眉峰压低，“有传言说，燕城的城门是不攻自破的。胡罕攻下燕城后血洗城池，将大兴军民屠戮殆尽。那么，这个传言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呢？是北疆人故意放出来扰乱我军心，还是——”
戚无渊蓦地攥紧了拳头。
“我要查清燕城之役的猫腻，告慰舅父舅母和三万将士的在天之灵。”楚皓尘说。
他过去轻轻拍了拍戚无渊的肩膀：“今晚早些休息，接下来要连续赶路了。”
晚上，楚皓尘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
穆宁侧过身子，枕着自己的胳膊：“怎么了，睡不着么？”
“辰安。”楚皓尘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但其实……我有选择恐惧症。”
“嗯？”
“我一点都不擅长做决定，你看我每次吃饭前都问你想吃什么，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吃什么好……”楚皓尘垂下眸子，“但这些决定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将来，我的身份、我要做的事，都意味着我的一个决定可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我……”
楚皓尘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我怕我承担不起。”
耳畔传来温柔的轻笑，像一阵呢喃的清风。
楚皓尘抬眸，见穆宁看着自己。他耳朵微微发烫，不由得别开视线。
穆宁轻声说：“原来某些人白天那么有气势，到了床上就现出原形了。”
楚皓尘“啧”了一声：“你说的话怎么有歧义？”说着作势要打他。
穆宁轻而易举地扣住了楚皓尘的手腕：“我只知道，我做决定从来都不会犹豫。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只会让人错失良机，我认定的东西，就一定不会错。”
他揉了一把楚皓尘的脑袋，学着楚皓尘教育戚无渊的语调说：“小小年纪这么能长愁，跟个小老头似的。怕什么，你闯了祸有哥给你兜着。”
楚皓尘一怔，哭笑不得：“哎，好嘞哥。”
他躺了一会儿，忽然翻过身去，在穆宁错愕的目光中主动抱住了对方，将脸埋在对方胸前，喃喃地说：“谢谢。”
“谢什么？”穆宁问。
“谢你愿意照顾我，愿意陪着我。”楚皓尘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点发抖。
穆宁忽然意识到，这个过几天才19岁的年轻人原本应该在他自己的世界，和他的家人在一起，而不是面对宫廷的尔虞我诈，沙场的刀光剑影。
他放轻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覆上楚皓尘的后脑，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发顶。
“别害怕，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