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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易昇的招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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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如果注定无法逃避,那么也就只能勇敢面对。
季念知道自己在季家的庇护下做了太久的鸵鸟,不断地沉沦,却永远也无法真正逃离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
易昇的行动出乎意料的快速,季锡华有些措手不及。
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四季集团的股价便已经跌了十个百分点。大盘随之动荡,人心惶惶。
季锡华变得有些烦躁,安娜也很着急。八十好几的爷爷已经退下来好些年了,对于生意上的事几乎是从不过问的,家庭医生报告说他老人家这些天血压不稳定。这一切看在季念的眼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歉疚和不安,虽然她已经没心没肺的活了好多年。
父亲反而是这个家里最镇定的一个。喝着下午茶,晒着太阳,研究棋局。悠闲自得。
是啊,凡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这是他从小就教导季念的人生信条,只可惜,他的女儿对此并没有获益良多。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坐到父亲身旁,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一对父女显得其乐融融。
“还不错。”专心的看着那些黑白的阵局,“只是很久没见我的宝贝女儿了,想你啊。”
堕落的季念虽然还住在季公馆,却很少出现在家人面前。晚上出门,天亮才会回来,日夜颠倒的生活着。
“对不起。”声音很轻。
轻抚女儿的卷发。“行啦,爸爸没有怪你的意思,家里人也不会怪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爸爸,还有哥哥,知道吗?”
季念哽咽。是啊,不管发生什么,总会有人为自己收拾残局,可是这一次,真的还能像以前那样幸运吗?
“晚上留在家里吃饭吧。”
“好。”
季东平继续专注于那些精妙的布局之中。就像他自己的人生,一步步,都是那么的准确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半身不遂的中年男子,竟然掌控了每一个人的人生。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噩梦根源就是这个叫做“季东平”的男人。季念更是无法想象,那个最疼爱她的父亲,是如何将她一步一步推向万丈深渊的。
一个月之后,季家对四季的控股权已经岌岌可危。
八十三岁高龄的季四晖中风躺在医院,至今还未苏醒。
阴谋略见成效的易昇也终于出现了。
“易昇,你为什么会找我?”
“不然我要找谁?季念?”挑眉。
“你做那么多事,不就是想让她回到你身边吗?”
他笑。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已为人母的旧友。
“怎么?我说错了?”
“没有。但不全对。”
“哦?怎么说。”
“季念是必须回到我身边的,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的分量还不足以让我冒那么大的险。”
“你还想要四季做她的嫁妆。”安娜没有一点惊讶,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看清了男人的价值观。
看着易昇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安娜笑了。“这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安娜,女人有的时候真的很麻烦。比如季念,要不是她自以为是,根本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至于你,想和她一样,成为家族的罪人吗?”
“你什么意思?”
“你最好想清楚,石家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干涉这场纠纷。十年前的那份协议,我想对你们石家的人而言,威慑力应该不小吧。”
十年前的协议?会是什么?
安娜的脸惨白惨白的,玉石俱焚,她自问还没季念那样的勇气和胆量。
“转告兰若奇,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
“被一个女人恨一辈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谈谈的,没有一丝的情感。
深吸一口气,想要说出所有的故事,可是始终无法说出口。安娜知道,季念比自己还要可怜百倍,委屈百倍。为了那个可爱的小姑,那个自己最好的姐妹,安娜愿意将那些故事带进坟墓。
起身。
“易昇,其实你从来就没考虑过小念。接近她,本来就是你的阴谋,可是到最后你却把一切责任都推在她的身上。其实你连她十分之一的勇气都没有。”
恨恨的说完这席话,离开。
易昇死死地握着酒杯。碎了,满手都是血,仍旧没有放松。
那个叫做“季念”的女人,他为了她背叛父亲,背叛自己的诺言。但最后又得到了什么?父亲的尸体,还是自己日渐冰冷的心。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面对她时的无可奈何。抵在她后脑的冷枪,他的手也在颤抖,始终没有办法叩响扳机。父亲临死前的面容,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作为易家的私生子,他不折手段得到现在的一切,那个女人,更在他的狩猎范围之内。他一定要得到她。
无论是谁,做任何决定,总归是有各自的理由的。或许不是什么正当的理由,但总归还是有的。比方说安娜。
十年前,她选择了季锡华,十年后,她再一次选择的结果,是离开。这个游戏她玩不起,也不想玩。
“小念,对不起。”安娜牵着孩子,在大门外与季念道别。
“傻瓜,我一向都尊重你的决定的。”
最后一次的拥抱,亲爱的朋友,天涯海角,不知是否还有相见的一天。
“姑姑,再见。”孩子哭得很伤心,却不得不离开。
安娜看向不远处。季锡华静静地站在那里,抽着烟。
车子渐行渐远,消失在季念的视野里。
她突然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看来季家真的不行了。
“哥,为什么不挽留呢?”
“没有那个必要。我们的婚姻只是家族利益之下的产物罢了,当对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离开,对双方都是好事。”
伤心?或许有吧。虽然没有爱情,但亲情应该还是存在的。
“小念,安娜有自己的选择,你也应该有。”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小时候,我很恨你。爸爸不爱我母亲,但是却爱你妈妈入骨。为了你妈他什么都可以做,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还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最后还要逼死她?”
“对不起。”季念知道,这个哥哥其实也一样可怜。
“丫头,不用跟我说抱歉。到后来,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和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相应的就有自己该去承担的责任。你懂吗?”
“哥,我明白。易昇会放手的。”
季念记得自己曾经的信誓旦旦。记忆中,那个白雪皑皑的伦敦,是一个女孩拉着男孩的手,告诉他,要相信幸福。
只是,现在,他们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奢望了。
季锡华搂着自己的妹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小念。”
“嗯?”
“其实我们的父亲并不是你所了解的那样。”
“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季念觉得这一刻自己很平静,面对未来所有的未知,谈不上任何恐惧或是不安。
“小念,能救你的,只有易昇。”
季锡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怀里的女孩儿真的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她真的没有错。就算要为曾经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那么这十几年来所受的折磨也够了。但尽管如此,他自己却也无能为力。或许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注定只能成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父亲?季念恍惚。是啊,他们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从来都不知道。
对着那张粉红色的请帖发呆。
早在酒吧那晚之后,易昇就开始广发请贴。季念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玩偶。他早就计算好了一切,他知道,她一定会出现。
喝光了房间里所有的酒,却还是没有一点醉意。有些东西实在太深刻,深刻到连酒精都无能为力的地步,挣扎也只是徒劳。
拿起电话,按下一连串记忆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数字,她知道,一定能够接通。
“怎么?我美丽的新娘,迫不及待了?”电话那头传来戏虐。
“易昇。”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复杂的,矛盾的,所有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沉默。谁也不再说话。
都在思考着过去,预想着以后。即使相互折磨也不会放手,是这样吗?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希望你明天准时出现。”
挂断电话,易昇的脑海一片空白。
身旁的纤纤细手想要再度撩起他的□□,却被他狠狠打下。风韵妖娆的女人娇嗔,却又不得不识相的离开。
他听得出她的无助,心莫名的疼。
多少年了,在梦里想要抓住的那声呼唤终于变成了现实。可是他却只能漠视这样的求助,就像那天,他带着她踏进易家大门,然后留下她一个人。
季念,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易昇,请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