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赌徒的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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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的脸火辣辣的疼。
“不管你的计划有多完美，也总会有败露的一天。”季念喃喃的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警告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句话预言了太多太多的谎言。岁月变迁，人去楼空。其实不过只是人类自己和自己的竞赛罢了，谁胜谁负，也就不再重要了。
从来无法判定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出生在豪门世家，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育，可是却要早的卷入成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
有那么一刻，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易昇是她的初恋，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可以真正为自己而活着的时候，季念常常嘲笑自己。
“易崇天！”听得出父亲口中流露的愤怒。
在季念面前，他永远是一个慈父，可是在外人看来，季东平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想救你女儿？”眼前的中年男子挑眉，“就拿你自己的命来换。”
说着，丢出一把枪。
季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一颗心不停地坠落坠落。
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
看着父亲用冷冷的枪口对准太阳穴，那种绝望让她崩溃。
“爸，您不用那么做，我已经活不了了。”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再也无法忍住。
“易崇天，希望你说到做到。”没有多看女儿一眼，季东平知道，他们的女儿可以很坚强。
一声枪响。季念陷入一片黑暗。
她知道这是自己逃避的方式，不敢面对，所以宁愿一无所知。
听见隆隆的声音，很嘈杂。她仿佛可以看到一张张狰狞的嘴脸向她逼近。然后，围住她，向她索命……这是后来很多年，她每晚都会做的噩梦，无边无尽，只有恐惧留着。
突然的疼痛将纪念从那可怕的黑暗中解救出来，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残忍。
看着十根手指上扎着的银针，自豪感油然而生。胡乱的拔下来，竟然也没有什么感觉，大概也是麻木了吧，对于痛而言。
父亲斜斜的靠在沙发脚，脸色煞白，额上有细细的汗，隐忍着痛楚。身后有把枪，散发着寒气。
梦醒了，季念长大了。
眼前是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可是，注定，她只能拥有一个。
“易崇天，她还只是个孩子。”父亲说着。
“平哥，做人不可以那么自私的，你可从来没有把易昇当成是个孩子那么对待。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精明。只可惜，就算你预知一切，最后怎么也算不到会被你自己的女儿给卖了。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啊。”
这些话，像一把把利剑刺入季念的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父亲对易昇做过什么？当中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这一切，越来越让季念不知所措。
“是吗？那么你呢？你就不担心下一秒钟你儿子也把你给卖了吗？”
话音刚落。父亲身后那支枪便对准了易崇天，周围那些西装笔挺的人也对准了他。手一拉，季念一个趔趄，便成了挡箭牌。
“没想到？”不惜用自己后半生的健康来换取胜利，“你忘了自己当初为了潇潇做的那些荒唐事了吗？”
感觉得出身后的人有一瞬间的愣怔，接着是胸口起伏的笑。
十多天来第一次眼神的交汇。季念直直的看进易昇的眼里。
看到他的无奈，看到他此刻的挣扎，也看到他们两人之间注定没有幸福的未来。
“季东平，你舍得让你的女儿给我陪葬吗？”收紧手臂，季念感觉到呼吸都是那样的艰难。“你能够忍受我带着你的女儿下到地狱和潇潇一家团聚吗？”
父亲沉默。脸，像纸一样的白。
“你走吧。”那个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
“走？我从来没有打算空手而归。就算得不到季东平的尸体，可以带着季念一起死也不吃亏。”
“易崇天，谢谢你那么瞧得起我。”季念幽幽的说着，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一点恐惧。
“当然，就算所有人都小瞧你，但是我知道你比想象之中还要可怕百倍。”易崇天转过她的身体，面向自己，双手死死地握着她的脖子。“你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液注定了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带笑的眸子继续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媚眼，掐得死死地双手渐渐放松，慢慢从她的双肩滑下。“季念，你会很惨的。”
这是易崇天的预言，后来，易昇是它的执行者。
笑声贯穿季念的身体，让她有种撕裂的痛。
逃避，只能逃避。
冷冷地举起枪，制止这可怕的笑声。
“季念。”久违的呼唤，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情感。
脑后，是一个黑压压的枪口。
“我说了，你会很惨的。哈哈哈哈……”笑声不止，季念几近癫狂。
闭了眼，扣动扳机。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停在那一声枪响之中。
转过头，嫣然一笑，“我赢了。”泪水却止不住的滑落，混合着血迹，凄美而惊悚。
易昇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觉得轻松了，纯粹了，更加不再挣扎了。
捧起她的脸，吮干那些泪，还有那些红色的点滴。颤抖着，“季念，不要让我找到你，记住，永远不要。”
转身，离开。决绝的背影。
我爱你。易昇。真的。
当季锡华带着警察赶到的时候，季东平因为失血过多早已陷入昏迷。季念呆呆的靠在父亲的肩上，手里死死地握着枪。不远处，易崇天一动不动，眼里有惊讶，有恐惧。
一切都已了然。
季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季东平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只能生活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季念被判刑了，五年。
宣判当天，易昇也出现了，面无表情的听完法官宣读判决书，然后离开。
以季家的势力，季念原本可以继续过着她无忧无虑的小姐生活，当然，现在的她恐怕是很难继续“无忧无虑”的，但她认了罪。
那并不是对自己过错的面对和承担，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只是在逃避，逃避歉疚，对父亲的，对易昇的。
“小念，小念，醒醒！醒醒！”
“不要害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汗湿的头发粘在苍白的脸庞，眼里充满了恐惧。
“安娜，易昇找我了。”一声叹息，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告诉哥，让他留心。”
“小念，害怕吗？”许久，安娜才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满室的月光里浸着孤独的寒，让她回想起多年前，她也曾在这样月华如水的夜晚里感到无助和恐惧。
“我没得选。”
安娜的心咯噔一下。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再也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季念了。
人总是在一点一滴中遭遇着潜移默化。原本无忧无虑的她们，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残酷，生活的百转千回。
两姐妹一同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关于季锡华，关于他们的孩子……
安娜以为季念睡着了，起身准备离开。
“如果兰若奇要对付我哥，你会帮谁？”
清冷的声线，硬生生震住了起身的背影。
良久。
“小念。我是季锡华的太太。”
是啊。岁月静好，现世安稳。那些年少轻狂的爱情，毕竟只能在时光的掩埋之下腐朽，溃烂。成人的世界里，那些虚无的爱情太过奢求，我们更多的时候，只是屈从于现实的温暖而已。
安娜有了自己的幸福。也许在与季锡华的婚姻中，并不存在多少爱情，更多的只是家族利益的牵绊，但是安娜却能够在其中找到一份安定，那是兰若奇给不了的。
季念点燃香烟。烟雾缭绕令她感到些许的安全感。
这样真好，至少，还有些人，是幸福的。季念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赌徒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