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南华夭夭

8、第 8 章

　　帝灵不是天上仙，但她是东皇最得宠的仙兽却是天上都知的。
　　帝灵这名字也是东皇起的，东皇与她相差三十万岁，那时，她还是一只小狐狸，东皇把她带回太一山，教她法术。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记忆，都是听东皇说的，东皇还说，她听到这个名字后，着实欢喜的很，从太一山东头跳到了太一山西头。
　　对于这些，帝灵是有些不信的，毕竟她是一个很矜贵的狐狸呢！

　　东皇的名字是太昊，是个俊逸非凡又有些邪肆的仙人，所有人都说他是妖皇，有着一副妖孽皮囊，又有着一股子妖劲儿。不过他长得确实美极了，给帝灵的感觉就是他像梅花，淡雅脱俗，清香怡人。

　　他素喜白衣，一头银发倾泻而下，他是闲散惯了，头发也懒得梳，眉间总有一抹淡淡的忧伤，目光总是淡然冷漠。他的唇形如樱花般好看，却从来不笑。他总是喜欢傲然立于太一山上，身后常跟着一只斑纹虎。

　　以至于她到了东皇身边，让一众仙人以为那斑纹虎失宠了呢！
　　要是说起东皇，就得提鬼君，因为这二人素来不对付，乃是不知多少年的宿敌。
　　而当帝灵看到那枚黑色衣角时，只觉完了。

　　她就说那个普通凡人怎能有那样的威压？怎么那么喜欢穿黑的戴黑的，敢情那人压根儿就是鬼君夜冥！
　　她还说什么了？
　　哦，她还说鬼君是个糊涂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当然，这是在鬼君走后说的，想到此处，她微微呼出一口气。
　　她一转头，那枚衣角行至眼前，她一抬头，露出一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夜冥倒觉得这小姑娘还挺聪明，倒也没多言，只问道：“敢问仙友，二皇子的重渊殿怎么走？”
　　“啊？”帝灵挠了挠脑袋，她总共也没来过天宫几次，倒不比这位鬼君强到哪儿去。

　　想着想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然后摇了摇头，再一抬头，却看到鬼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帝灵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却见那鬼君忽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却是极美，倒是世间的所有花朵都失了颜色。

　　帝灵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他笑着，却还死死地盯着她，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她素来知道自己长得美，虽说是狐狸都很美，可她却是这群小辈狐狸里最美的，听东皇说，在她昏睡期间晏苏的母亲曾看到过她，说若晏苏还在，这天上地下只有她能与晏苏相比，也就是说，如今晏苏不在，她就是八荒第一美人。

　　这么想着，不由得心里一荡，可又想到眼前的人是鬼君，是那个杀妻之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她冲着夜冥哼了一声，故作凶凶的模样，“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抠出来，哼！”

　　说罢，一转身，尾巴甩出来，变成一只小白狐，跑了。
　　看着她的真身，夜冥微微眯了眯眸子，摩挲着手上的黑色金纹戒指，有些了然，又学着帝灵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鬼君白日里看自己的模样，让帝灵整整做了一晚上的梦，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了。
　　她是只母狐狸没错，天性爱美男也没错，可看着那么一个人渣还能做梦梦到他，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只仙兽，既然是兽不是人，那就得去找同类，可翻遍整个太一山也找不到一只公狐狸，于是，她将目光落在了斑纹虎身上。

　　斑纹虎名字叫小小，听说刚抱回它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很是可爱，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她问过东皇是谁起的名字，东皇只是闭口不言，眼里还有些忧伤。
　　她也就没有再问过，只是经过这一事，她明白，小小不受宠的原因可能跟它的名字有关。

　　于是，当她勒令小小跟她□□的时候十分趾高气昂，可小小却是一脸受惊地模样，硕大的爪子捂着脸，嗷了一声就跑了。
　　帝灵嘟了嘟嘴，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想不透小小为什么要跑，随后她那手指又摸向了耳垂。

　　“小小是只母老虎。”来人声音很轻，但仔细听，能发现这人似是压抑着笑意。
　　帝灵回过头，便见到了鬼君夜冥。

　　自己求偶被拒，这么一幕还被自己讨厌的人看到了，这让她有些不爽，哼哼了一声，扭过头没再搭理夜冥。

　　夜冥却也不在意，只坐在她身旁，问道：“你可知晏苏当日是如何将我俘获的？”
　　帝灵的耳朵一竖，这夜冥竟然自己先提起了晏苏，难道现在的负心汉都这么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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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他用七十二只幽冥鸟，漫天幽冥第一花来迎娶那个八荒第一美人。
　　他依然记得，那天的火鹤谷很热闹，所有的火鹤谷子民都来送亲，各路仙人也纷纷观礼，她就在众人目光中缓缓向他走来。

　　那一袭红裳，在他眼中如火般热烈，一如他初见她的模样。
　　他从小便在漆黑一片的地府，那里唯一的色彩便是红艳艳的彼岸花，唯一的光亮就是奈何桥上的引魂灯。

　　当鬼君夜冥第一次去火鹤一族做客时，看到的是第一次变成火鹤翱翔于天际的晏苏，他们说这是火鹤一族的二公主。
　　彼时，那只小火鹤红得发光，身上的毛□□亮极了，火鹤微微低头，他便能看到那双泛着金光的眸子，很是高贵的小火鹤。

　　当她变成人形时，夜冥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会是个小姑娘，却不想是个极为漂亮的少女，一袭红衫飘然，眉间朱砂点缀，嘴唇红润如山楂，眸子清亮地看着他。
　　“你这小生倒是俊俏，可有了配偶？”

　　夜冥头一次见到这么直白的姑娘，不由得脸一红，不知该怎么应，此时的他，巴不得那些平日里在他身旁嘟囔不停的手下在。

　　小姑娘“咦”了一声，“你不是火鹤可如何是好？不过你是兽的话，倒也是可以谈谈的。”
　　夜冥：“……”

　　夜冥嘴角一抽，不知她说的谈是指什么？是指交……配？
　　他就算小的时候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更何况他如今已成年，遇到的姑娘也大多矜持。

　　倒是她身旁的婢女们有些听不下去了，拉着她道：“二公主，这……这不可啊！”
　　“男欢女爱，我又已成年，有何不可？”
　　说罢，那姑娘眼睛晶亮亮地看着他，“就是你了，我未来的夫君。”

　　后来，他才知，这火鹤一族的二公主天生孱弱，一直都在蛋壳里没有出来，这次破壳而出，终是养好了身体，于是火鹤王请四海八荒前来赴宴，倒是为了这“满月宴”。

　　这火鹤二公主一破壳便是个少女，还是个漂亮的少女，自然引得无数人侧目，甚至像凤凰、三足乌等族都想定下姻亲。

　　凤凰一族族长明里暗里问火鹤王准备留二公主多久，火鹤王一脸骄傲，只说还要多留会儿，奈何火鹤二公主突然道：“我也舍不得父王，是以我定的那夫君就先定着，待得日子到了，我们再成婚。”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惊了，筷子落地声不绝，都张着嘴看向火鹤王，而火鹤王则是一脸懵地看向晏苏。

　　晏苏则是眨了眨眼睛，实在不知这句话哪里不对，便将目光看向自己定下的黑衣少年身上。
　　夜冥颇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鼻子，身后的小侍从拍了拍腿，在他耳边低声道：“刚才少君又迷路了？所以被这火鹤公主看上了？”

　　他心里暗叫了声乖乖，只怪他家少君太美貌，也怪他家少君是个路痴，这可如何是好？
　　***
　　很是奇怪的，所有人都觉得火鹤二公主晏苏是在开玩笑，可夜冥却在午夜梦回时，总能想到那热烈的火鹤和那明媚的红衣少女。

　　火鹤喜光，鬼族喜阴，所有人都觉得火鹤公主说的绝对是戏言，就是一个刚破壳出来的童言。

　　可当她不顾一切去从魔君手中救他时，夜冥才明白，这姑娘认定的，什么都不会变的。

　　后来，魔君率魔族与天界一战，火鹤一族大公主晏筱与魔君同归于尽，火鹤一族不复从前荣光，而她成了众人口中所说的火鹤帝姬。

　　大婚之日，他向她伸出手，想告诉她，从今往后，他会护着她，她是帝姬，是他永远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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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灵听着他的话，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夜冥却看着她，眼中柔光乍现，“她当日就如同你今日这般。”

　　这般什么？
　　“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大胆去说，大胆去做，我欢喜的是晏苏，那个明亮而热烈的晏苏。”

　　帝灵觉得他是在向自己证明什么，而他的证明又像是要她冲破她记忆的桎梏，他似是再告诉她，那失去的记忆，有着最明媚的阳光，有着少年最炙热的心。

　　可她不知怎的，心中泛着酸涩，她想，可能是昨天没有找司命写话本子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她失约了。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