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15、忽遭变故

　　对不起，莲词。我没有遵守给你的诺言。但是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因为他于我，和你于我是一样的重要。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他是我的知己。如果换做是为了救你，我一样会这么做，一样会不遵守诺言。
　　沁凉的内力从师九陌的五指之间流淌，慢慢地渗入姬公子的后背。此时的姬公子全身冷如一块寒冰，身周碎裂了一地的冰渣。他的脸色泛灰，已然中毒已深，这样的纤弱让绝代风华的姬公子看上去更为纤弱。
　　师九陌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手却没有半刻停止，双掌按在了姬公子的背心，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唐春雨眉头深锁，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在桌上一字排开，信手一捻，三根银针在火上已炙烤地泛红，她将三针紧握在掌心，那是最关键的一步，她要用针灸将淬火之毒逼入姬公子体内，再让师九陌打通姬公子全身经脉，用自己的内力推注淬火的融合。
　　这是唯一能够救他的机会，必须万无一失！
　　渗透了淬火之毒的三根银针，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啪啪啪”三声不偏不倚地打入姬公子脑部的百会、神庭、睛明三穴。
　　此时的姬公子已经连吐血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眉头深锁着，眉心处泛着黑气。
　　唐春雨又拿出了五根银针，在火苗上继续炙烤着。她的目光紧紧盯锁着火舌，她不敢有一点点的分心，甚至连紧张都不敢。
　　必须要用一百零五针分别沾取淬火之毒，然后不偏不倚打入姬公子全身的一百零五个穴道，其中师九陌的运功推行更不能断。毕竟淬火是毒，而非药，以毒攻毒本来就是险招，但此时却是唯一的办法，不得不去赌一下。
　　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过去了。屋内的人是什么样的情况无人知晓。李莲词安静地站在门外，目光怔怔地望着窗棂外。浑然没有感觉到两个时辰，让她的双足都觉得麻木。
　　九陌，你欲救他，就必须不遵守承诺。而我也料到了你为了他必然会不遵守。你当初为了不娶我，答应了我两个不可能的条件，并且也一直做到了。但此时你破了戒，那你……会不会娶我？
　　李莲词惨笑了声，轻声道：“我竟然忘记了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只因你本姓赵，我姓李，所以我们即使相爱也无法在一起吗？为什么……你要有那么多的顾忌……为了你，我可以不做西夏的公主，那你为什么不能为我放弃些什么……你好自私……”
　　褐色双眸依然闪烁着华美的流彩，只是那一双眸子，却是无尽的落寞。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长弓，缓缓地闭上了眼。
　　望着那第一百零三针刺入姬公子皮肤，师九陌只觉得掌中如火燎般难忍，全身的真气仿佛都要被透支完尽，但他却不得半分的松懈，额角渗着细密的汗，鬓角的长发也沾染着汗水粘连在了一起。此时此刻在最后关头，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
　　“春雨，接手！快！”师九陌忽然吼道，唐春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他用力一手抓过来按在他原先的位置，双手代替他搭上了姬公子的后背，将自己并不浑厚的的内力缓缓注入姬公子体内，推动淬火之毒的流动。
　　而师九陌，把姬公子推给唐春雨之后，一袭白衣跃至桌案上，双手前推竟是生生接下了凌空而来的一掌。
　　那一掌来得太急，师九陌显然匆忙中招架显得有些慌乱，双足点在桌上一踏，在接下那一掌的同时，桌案碎裂成了木屑。
　　月白的衣袂轻轻落在了地上，师九陌的长发沾染着自己的汗水松散开来，披散在肩上，他微蹩着眉头，问道：“何人？”
　　只见一个灰衣人站在师九陌的正前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淡雅的灰色料子上，绣着浅浅的莲花图腾。他看上去很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玉冠高束，文质彬彬谦谦有礼如同一个书生，身后背着两把长剑，他对着师九陌缓缓行了个礼：“在下无瑕居雪光居主座下三弟子司徒且歌。”
　　“无瑕居？”师九陌在脑海中搜索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江湖中有这么一个门派。但以对方年纪轻轻却有这样不凡的身手来看，在他几乎透支所有的真气来为姬公子疗毒之后还要无可避免的一场恶战，结果委实难料了。
　　师九陌感觉到此时对方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不偏不倚正好是他快结束疗毒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有了丝毫闪失，姬公子不但性命难保，自己也是没有力气久战，对方可谓能够一箭双雕，刻意选好了时机。但在不了解对方的目的前，师九陌如何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不知道这个无瑕居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在这个节骨眼来捣乱。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此时的他感觉困极，若是久战了必然不利。既然对方来者不善，那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必须下重手速战速决。
　　师九陌的双眸闪过一丝阴霾，平日里温和的眼神渐渐被杀气所覆盖。他知道若是不能把对方格杀在手中，那么死的就会是他，唐春雨和姬公子三个人。
　　“今日你不知无瑕居，日后一定会知晓。对于居主而言，你是一个不得不杀的人，你的羽翼也是不得不剪除以防后患。”司徒且歌温和地笑着，但那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不认识你们居主。”师九陌冷冷地道。
　　“你认识莲词姑娘，莲词姑娘爱你，她为了你背叛了居主，她必须死，你也必须。” 司徒且歌从背后拔出两把剑，轻叩了剑镡，“唰——”地一声从剑鞘中弹出了两把鸳鸯剑。两剑一鞘，同出同归。
　　师九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是一掌夺来直拍向司徒且歌的胸口，看似无力的一掌，却是让司徒且歌看不清楚是从哪来的，竟是幻影一样琢磨不透。待他微微看清楚些，只能生生架右剑向前格住。
　　预计中的那一掌并没有落在胸前，司徒且歌大叫一声不好！只见师九陌不知何时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后，长袖轻轻一抚，动作甚至潇洒优雅。
　　司徒且歌有胆在这里挑战师九陌，必然是信心十足，他定下心来双剑齐刺，心想师九陌纵使再厉害，内力几乎耗尽又徒手没有兵刃，自然是处了下风。
　　师九陌不慌不忙地双手在密集的剑法之下忽上忽下，却也找不得机会去给司徒且歌致命一击。先前给姬公子运气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收手就这么打了出去，胸口顿时觉得一阵激热，一口腥血捂在胸口似乎就要激涌而出。
　　但此时他却依然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若是让对方看出自己已经到极限了，那是对自己大大的不利。
　　自从答应李莲词不再用武，自己已经三年没有和人打过了。但此时出手之间还是如流水一般顺畅，虽然三年都没有打过，但却把内功心法和招式都想得透彻，只待现在这个机会一一使出，顿时觉得酣畅淋漓，先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他根本不知道无瑕居是什么，此时听到对方说李莲词似乎也是其中的一员，而他从未知晓半分。虽然感觉到无瑕居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不想怀疑李莲词什么，因为爱她，所以不论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鸳镜鸳衾！”
　　司徒且歌忽然双剑合一，合为一剑，右手横过剑来，左手双指一并点住了剑尖，双剑合成的一把剑抵在身前。
　　师九陌一掌拍了过去，拍的不是司徒且歌，而是他的那把合为一体的鸳鸯剑！
　　“啊！——”司徒且歌惨叫一声，身子直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硬是在墙壁上撞出了个凹坑。他“哇”地一声吐出了口鲜血，两把鸳鸯剑散落在身旁。
　　师九陌依然站在原地，只觉得全身冷汗，虎口剧疼。慢慢抬起手，他才发现自己的虎口被那双鸳鸯剑震得裂开了个两寸的口子，泊泊的鲜血蜿蜒而下。
　　没有得手的兵器，又恰逢身体到了极限，他已无力再战。但是他已全力把对手逼到兵器脱手，应该也不会再有危险。
　　剩下的，只要交给春雨就可以了吧。
　　师九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扶着墙缓缓坐到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身子轻微地颤抖。
　　“少爷！你如何了？”唐春雨心中焦急，但手中还有着姬公子的一条命。她不敢妄动，也不敢分心去看师九陌的情况，但从先前交战的声音判断，师九陌并没有得去多少优势。
　　“没事的，春雨……快把妖孽救了，然后把这人……解决了……”鲜血的流逝加上本身的疲惫，让他感觉到每说一句话都显得吃力。当吩咐完之后，他便觉得眼皮沉重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合起来好好睡一觉。
　　他实在太累了。不论从马不停蹄赶路为了救好友，还是这一战。他需要充足的休息，然后才能应付之后更多的麻烦。比如如何应付江湖白道对姬公子的追杀，比如如何承担违约李莲词的责任。
　　突然，师九陌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只觉得腰间一热，喉咙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顿时绽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莲花，而且正不断地扩大着。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腰间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然后缓缓抬起头，眼神充满了死寂，努力从腥甜的喉咙口挤出了一个字：“你……”
　　“对不起，少爷……对不起……”眼前的女子颤抖着握住满是鲜血的短剑，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而将手中短剑送入师九陌腰间的人，正是唐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