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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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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看个话本都能被逮住,聂辞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差。
他扯了扯唇角,见相渊面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才试探性道:“出来透——”
“新进宗的弟子不是带了不少话本么?我带师兄去凑凑热闹”没等聂辞把话说完,苏令深便先一步开口。
聂辞:“......”
他表情一滞,脸色白了几分,全然没有想到苏令深能如此嘴快。
相渊方才还淡然冷静的神情此刻骤然微沉,他想起自己从新入宗的弟子手中收回的话本内容,眸光晦俺下来。
除去新入宗的那些弟子,他还在黄字学宫两名弟子的手中收了六本。
回想起话本中那些不堪入目的内容,相渊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些话本没有什么好看的,师兄若是感兴趣,我那也有不少。”
聂辞:“......啊?”
他没想看那些话本,他只是在意那些话本中的内容罢了,怎么现在还要被拽到相渊的屋里去看书。
前一次被学宫中的授课长老罚抄宗训时,他就已经见识过相渊的屋里有多少本书了。
聂辞偏开视线,心中盘算着相渊看了几本话本,也不去看相渊的表情,小声地道“不看了,我不看那些话本。”
苏令深也没看过那些新弟子之间流传的话本,此刻听相渊这样说,他的好奇心都浮于面上:“小师弟可有那些话本?师兄不看,我想看。”
聂辞:“!!!”
他偏头瞅向苏令深,语气第一次略带强硬地道:“不,你也不想!”
——“你不想看。”
苏令深张嘴无声的“啊”了一句,先是看了看小师弟,确定对方方才是与聂辞一口同声了,才又看了眼自家师兄:“那我也...不看了吧?”
聂辞猛地说完话,又察觉出些许不对来,回过脸看向相渊,出乎意料地看见了对方微微发红的耳朵。
他怔了一息,随即偏开视线,怀疑相渊是将那些话本全都看了。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无比。
半路跟着师兄师弟折回望月轩,苏令深浑身都被这诡异的师兄弟氛围笼罩的像是身上生了蠕虫一般,直到回了自己屋里,才勉强好些。
只是他舒坦了,聂辞却是辗转反侧一夜都没能睡着,满脑子里都是相渊白日里泛红的耳朵。
看了那种话本后,不是和他一样气愤的要去砍了编话本的人,反倒红了耳朵微沉脸色,总不能是......
聂辞揪着软褥的手一顿,忍不住将盘在怀中的黑龙翻出来拧巴成了一朵龙花,才将脑海中令他惊恐又荒谬的猜想给压下了下去,手指也被黑龙衔在了嘴中。
等天色微亮之时才堪堪有了些许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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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聂辞都有意地避开了与相渊接触。
直到一次在院里透气时,小腿再度抽筋疼的无法走路,被从学宫中回来的相渊看见后,从院里提溜进屋里,才绷着脸没再躲开相渊的触碰。
毕竟他腿脚不便,就是想躲也都不开。更何况他现在腿还一抽一抽的疼着。
相渊半躬着身,掌心虚握着聂辞的小腿用灵力去替人缓解那股痛感,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因为聂辞躲着自己的不满,只闷声问道:“师兄近两日经常腿疼?”
聂辞还在抽痛的小腿被相渊温热的手心轻缓的揉捏着,疼到扛不住时还忍不住吸了两口气。
他话语轻轻地道:“没,就那日疼过一次,然后现在...”
说完后他又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小腿,有些怀疑这是生长痛导致抽筋,毕竟原身才十七岁,身高却比自己的两位师弟要矮上半个头,定是还能长的。
两人都垂下眸光看着那处,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有关话本的事情。
直到聂辞觉着腿上的痛意已经消了,腿腹也没再像刚刚那样疼到一抽一抽发抖,才撑着凳沿抬腿躲开相渊的手:“已经好了。”
方才疼的时候被相渊用灵力去安抚固然舒服,然而现在不疼了,被对方抚着的小腿就开始不自在起来。
相渊直起身,瞧见聂辞撑着凳沿将自己的衣袍整理好后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帕子递给自己,神情略有不解。
察觉到相渊面上的不解,聂辞下意识地弯着眉眼露出点笑来,又将帕子朝前递了些许,心中却是忍不住嘀咕。
他上辈子念书时也不是没和自己的兄弟有过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勾肩搭背的次数也不少,有时开起玩笑了能送对方一个公主抱。
然而现下有了话本这档子事儿,聂辞哪哪都觉着别扭,被人摁完小腿后下意识地就给人递了块帕子拭手,完全忽略了在话本一事之前他和相渊之间的多次接触,没有哪一次接触是像现在这样拿出帕子给人擦手的。
现在递帕子反倒是显得师兄弟间生分。
只是等他想到这一点时,手中的帕子已经递出去了,也不好收回,只能这么僵持着。
好在相渊也没让他僵抬手臂太久,便拿过了他手中的帕子,力道之重将他僵在半空中的手都给压了下去。
相渊一面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一边又想起前几日在聂辞软褥中看见那只黑龙,这些日子一直盘在心中的堵塞更盛几分,沉着声道:“多谢师兄。”
聂辞被压下的手捏着衣面,有些讪讪地道:“哪里哪里......”
他有些不懂相渊怎么好端端地就生气了。
—
师兄弟两人一怄气,便怄了三五日,只是他们一怄气,被夹在中间又当师兄又当师弟的苏令深却遭了大罪。
一直纠结着是不是因为那日自己提出要看话本闹起的,这几日都是在师兄弟的屋里两头窜,却半点都没得好。
在师弟那处话本没看着便也就罢了,然而在师兄那处也没讨到半分好,他心中郁结的连发丝间的花都少开了几朵。
聂辞对此全然不知,只一门心思地扑在自己养的黑龙身上。
也不知是近几日被咬着吮血的次数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突然就开始蜕鳞。
聂辞起先还被袖炮中抖落出来的乌黑鳞片给吓到了,然而观察了片刻见黑龙除了蜕鳞有些难受控制不身形之外,便没再有什么其他突兀的地方了。
短短两日,蜕下来的龙鳞便有十数之多,新生出的软鳞起初还只是半透的墨色,没隔几个时辰便从半透转为了实色。
直到那龙首下两寸的墨鳞也蜕了下来,被精疲力竭的黑龙叼着塞到聂辞手中,满是水意的金瞳带着些许亮意。
聂辞接过那片龙鳞,一时有些懵然:“给我的?”
黑龙张了张嘴,随后似是想起自己的叫声不能入耳之后,又闭上了,只用额上的龙角包蹭了蹭聂辞。
聂辞摩挲着龙鳞,只觉得像是在摸索着一热片,从指腹到小臂处都被那热意给染上了,忽又想起自己在缀云峰捡蛋时,雪地上被血融出热坑来。
他坐正身,指节处被龙角包蹭的发痒,索性便屈指点了几下,就见那龙角包外层的软鳞消退,露出内里软小的龙角。
他养了这么久,还是头次见龙角是这样生出的,瞅了半晌也没敢伸手去碰,还是等黑龙凑过来又蹭了几下,将原就摇摇欲坠地鳞片蹭掉,才伸手触了触。
那龙角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硬实,反倒是触感弹软,聂辞没忍住多抚弄了几下过足了手瘾。
待黑龙身上的鳞彻底换了一轮后,他便将黑龙褪下的龙鳞尽数收进了小布包中,还为了护着黑龙新生出来的龙角重新弄了一下自己的袖袋。
—
苏令深一连几日都独自去的学宫,几日课下来,恍惚觉着自己又回到了聂辞变了性格之前的日子。
直到这日下堂瞅见院中摆弄草叶的师兄,他才从这股错觉中回过神来,“师兄?”
一直养在手中的黑龙忽的长大还蜕了一遍鳞,聂辞心情颇好,见苏令深从学宫中回来,面上露出点笑意:“今日下堂这么早?”
苏令深捏着衣袖,低低地“嗯”了声后才小心翼翼地道:“师兄和小师弟还在怄气么?”
聂辞抚着细叶的手一顿,仔细想了一番后觉着问题约莫还是出在了自己前几日给相渊递过去帕子上,才问道:“他和你说的?”
苏令深微微摇头:“没有。”
只是不愿意给他这个当二师兄的看话本,周身的气息也比往日中要冷上几分,大师兄的门也紧闭着,他便盲猜的两人在怄气。
知道相渊没将帕子的事说出去后,聂辞才缓缓地松了口气,起身捱着晕晃感解释:“没有怄气,只是闭关了几日。”
话音落下,身后便传来一声极小的憋笑。
苏令深抿着嘴,忍了又忍才将笑意给憋了回去,前几日闷在心中的郁气顿时就散了个干净,“那师兄闭关的这几日,修为增进了多少?”
“一点点。”
聂辞掐指比出那一点指甲尖,见苏令深带着面具都遮不住嘴角笑,显然一副看破他在胡编的模样,不由地假咳了几声。
只是几声假咳,在瞧见相渊一席玄衣的回来后,就成了真咳,咳的聂辞捂着嘴眼眶通红也压不住声音,几乎都要落下眼泪。
直到相渊几步上前,走到他身边后又拍着他的背帮忙顺气,聂辞才勉强止住咳声。
他瞥了眼相渊,又动作试探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眼尾处的泪意,原本紧张的心正要松下几分,便听见相渊略有些无奈地道:“师兄怎么咳成这样?也不带个帕子”
聂辞默了两息,抿着唇憋出几个字来:“......就那一块,你没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