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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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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扯了一通后,聂辞果断又缩回了自己的屋里,生怕苏令深反应过来后,又追着自己问那帕子是怎么回事。
直捱到翌日又被苏令深给拽出了屋门,说是要去目送小师弟带新入宗的弟子历练。
聂辞眼角还泛着酸涩,一连打了两三个呵欠才把困意给压了下去,哑着声问道:“非去不可?”
剑宗内新入宗的弟子都会有这么一遭,所设的历练秘境都离宗不远,其中的妖修魔修也大多是宗门长老与剑尊扔进去的,掀不起大的波澜,只起个督促的作用。
苏令深也在那秘境中走过一遭,薅了不少药草灵花,知道相渊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大事,却依旧借着这个由头把聂辞从屋里给扒拉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扯谎:“小师弟说想要我们去送送。”
聂辞面色无神地跟在苏令深后面,又压下了一个呵欠后,才道:“这是你提的吧?”
因为那帕子的事儿,相渊昨日跟他话都没说就回了屋,将他和苏令深就晾在了院里,不可能再说什么“想要师兄相送”的话。
刚扯的慌话音还没散完就被师兄给戳破了,苏令深难得尴尬了几分。
两人一路无声。
师兄弟两人晃到宗门前时,只远远地看见应长庚站在那一干身着白袍的新弟子正前方,身侧立着一袭玄衣的相渊,聂辞就不太愿意往前走了。
他怕被应长庚看见后想起自己这几日缺课,又要被罚个十遍宗训。
只安安静静地瞅着相渊与那一干新入宗的弟子听应长庚讲话,见相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偏过头朝着他们的方向定定看过来一眼。
聂辞愣愣地与其对视,直到应长庚也顺着相渊的视线看了过来,他才拽着苏令深急急忙忙的转过身,颇有种高中逃课被班主任逮住的心虚。
苏令深猝不及防地被迫转身,满脸茫然:“师兄?”
“应长老朝这边看了,你别动,不然一会儿又是十遍宗训。”聂辞压着声提醒。
苏令深面上茫然又深了几分,有些不懂为什么被看见了要抄宗训。
聂辞背过身也浑身紧绷,觉得应长庚的视线似乎还停在自己这处,紧张的连袖袋中的黑龙重量也感受不出来,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他才回过头。
只见方才还在一干新弟子面前的相渊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身后。
聂辞:“。”
趁着相渊还没开口,他率先将身侧的相渊给拽到了身前,语气平静道:“你二师兄说要来送送你。”
苏令深还沉浸在陪着师兄演戏中,一时不察就直直地对上了小师弟那张露出点笑意的脸,他抿了抿嘴,暗自庆幸自己带着面具,“不用感动,这都是当师兄应该做的。”
聂辞也跟着点点头,唇角微勾着一边尴尬一边露笑。
他压根就没从相渊的笑意中看出多少感动,倒是有点像在调侃他方才扯着苏令深急嗖嗖转身的行为。
相渊微微躬身道了声谢,再抬眼看向聂辞时,眸中的笑意又盛两分。
聂辞被笑的脸色泛红,强撑气势顺着苏令深已经搭好的“师兄”架子,还是叮嘱了句:“照看那些新入宗的弟子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话刚说完,他就被自己给腻的颤了几下。
去一个完全由宗门捣鼓出来的人造秘境有什么好注意安全的,再者到了相渊的这个修为境界,秘境里的那些魔修妖修才该注意自己的安全。
还没待聂辞想完,相渊便温声应了句“我知晓了。”
他一边说一边细看着聂辞病弱的面色,想起那日自己用灵力探到的虚弱神魂,又补充道:“师兄也要看顾好自己的身子,无需为了,多休息。”
聂辞喉间一哽,险些将自己在屋里看了整三日黑龙换鳞的实情说了出来,憋着声道:“知道,啰嗦,快走。”
这年头筑基期的闭个关都得被小师弟唠叨。
苏令深却觉得小师弟说的极对,毕竟聂辞闭关地那几日,他都没睡好过一个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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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目送完相渊待着一众新弟子离开宗门后,聂辞浑身地别扭感才消退掉。
苏令深抬手抵了抵自己的面具,目光略微一瞥,就瞅见应长庚送完那一干弟子后,朝着他们这处走来,屈着小臂碰碰聂辞:“师兄,你的宗训来了...”
聂辞:“??”
缩地成寸的符纹一用,从剑宗宗外那柄巨大的剑石行至宗内那处角落只需几息的功夫,应长庚便到了自己那两名弟子的跟前。
听闻苏令深的话语,他心下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露出半分,只静静地看了苏令深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聂辞,“病已经好了?”
他在宗中授任长老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聂辞这般因病告假的修士。
聂辞纠结两息,才边琢磨边小心地回道:“快了,待病好全弟子便回学宫——”
“不必,剑尊说日后你的剑法符纹都由他来教导。”
应长庚淡声打断聂辞的话语,见人面上呆滞的神色,继续道:“日后也不必来学宫了,只消静心与剑尊学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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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辞一路上都是浑噩状态地被苏令深带回自己院中的,一时忍不住怀疑是因为自己多日告假缺课,被应长庚给单方面逐出了黄字学宫。
他偏头看了看身旁的苏令深,只见对方还在捣鼓手中的细藤,丝毫没有对他这个师兄被师尊单独拎去开小灶的不满,忍不住问道:“要不我去和师尊说,你也一起去练剑?”
苏令深摆了摆手直道:“不用。”
他和相渊比聂辞要晚几年才入宗拜到师尊的门中,只有起初的几月是被师尊手把手教了握剑姿势,给了不少剑招心法的古籍。
之后便都是聂辞这个当师兄的在照看他们。
虽无灵根,但胜在比他们二人入宗都要早,无论是握剑姿势还是练剑时的应当注意的心法,都比他们要懂得多。
只是这样的照看在聂辞大病了一场后便没再有过,原本温柔师兄也变副样子,性子阴鸷易怒,对他和相渊这两个师弟也有着诸多偏见。
不过缀云峰一事之后,苏令深便觉的自己初入宗门时认识的那个师兄似是又回来了。
期间相渊也曾对这件事起疑过,但最终还是和他想法一致,没有去细究这看似夺舍一般地性子转变之事。
他捋捋指尖,混着木系灵力将细藤丝杂糅混编出一把绿色的小剑,一眼看去向是缀在腰间的挂饰。
聂辞思绪逐渐飘远,然而下一息,苏令深便印证了他的想法,将那把翠绿色的迷你剑挂在他的腰侧。
苏令深边系藤丝边道:“便还如以前那般,师兄将师尊教的剑法录入这其中就好。”
以前那般是哪般?
聂辞满心疑惑,却一个字也没敢多问,怕露馅。
—
自打相渊带着新弟子去了宗门专属的秘境后,聂辞的日子便过的一日比一日舒坦。
已经彻底适应新鳞的黑龙也活跃起来,身躯也逐在聂辞说话的时候能够分出些许力气去给予对方回应。
其回应主要是用于在聂辞抛出藤编球逗狗一般遛他时,露出锐利的牙尖狠咬聂辞一口,只是每口都没有见血,只在虎口上留下了两个小小的牙印。
聂辞也乐的继续抛那藤编球逗龙。
直到温觅突然而至,将他连人带球的一起逮回了海棠春坞中,他才反应过来,将布了小半牙印的手拢进袖中,看向坐姿端正的明千舟又垂下眼,沉默半晌才低低地喊了声“师尊”。
聂辞隐隐地觉着明千舟已经知晓了他这段时间装病的事儿,目光下意识地便朝自己身旁的两侧看去,没能看见温觅的身影。
他心下又慌两分,面前便多了几样熟悉的东西。
姜色的书封,封面还遗留着自己之前让黑龙吐火烧书时留下的印子,是他之前塞进物戒里的话本。
聂辞:“——!!!”
聂辞一口气堵在胸口,想不通自己物戒中的东西怎么突然就到了明千舟的手中,忽的又回想起自己来练剑的那几日,身上的物戒都是存在明千舟那里。
只是若按照练剑的那几日算起,明千舟怎么今日才来询问自己话本的事儿?
明千舟眸光淡淡地瞥了眼垂头耷耳的大弟子,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话本从哪来的?”
聂辞:“......”
聂辞一时觉得这话有些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话语磕巴道:“我...我也是从别的宗门弟子那里看见了,便用灵石跟他们换了话本,打算烧掉来着......”
“但那话本被下了禁制,烧不着也毁不掉。”
聂辞越说,心虚感便越少,这话本又不是他买的,他还是被话本迫害的正主,有什么好心虚的?
明千舟静静地听着聂辞解释,等人将话说完后,才轻缓抬手挥出一道灵力。
桌案上的话本便如同被浸过烈酒一般,燃起淡蓝的火焰。
折腾半夜都没能毁掉的话本现下被明千舟这样轻巧地用灵力烧着,聂辞一时有些无言。
只是在那两本话本最后一点碎页也被焚为灰烬时,他依稀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愣了两息,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眼明千舟,只见对方姿势未变,面色淡漠地看着桌上最后一丝灰烬消散,似乎没有听见那道声音。
难道是他幻听了?
察觉到聂辞的视线,明千舟眼睫微动了下,启唇问道:“舍不得?”
聂辞怔然,随即垂下眼,“师尊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