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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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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萱走出街角的咖啡店,来到不远处的海港公园。海风吹乱了发丝,碎花的丝巾随风飘舞。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一松手,白色的纸片打着转,飘落到海面上。
岸边的海鸟扑扇着翅膀从她的眼前掠过。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小女孩坐在草地摆弄着她的鞋子。她沿着海岸线朝前走,一小时之前的谈话还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那个化名麦德的男人竟是学长雇来调查赵小富下落的侦探。身边充满了不可信任的人,这一切让本已绝望的心更加的心灰意冷。一个骑单车的年轻人从身边呼啸而过,差点儿撞上了神思恍惚的她。
拐角处一家小店落入嘉萱的视线里,一名戴着黑色礼帽穿着薄运动衫的高个子男孩正在打开卷闸门,她慢慢靠近。这是一家小小的乐器店,橱窗里一把旧小提琴吸引了嘉萱的目光。小时候,她很想去学小提琴,因为那是母亲喜欢的乐器。
她只顾望着琴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橱窗的玻璃映出另一张脸孔。那张脸一点点靠近,玻璃橱窗上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戴着礼帽的男孩抱着吉他从小店里走了出来。他听到门口推搡的声音,以为有人打架。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橱窗外的地上有一杯撒落的咖啡。白色的纸杯在风中滚动着,褐色的液体沾满了白色的杯身……
“喂,老爹。”魏锦辰按下一直蜂鸣的手机,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搁在桌上的晨报。电话是魏海威从警局打来的,还没听两句,魏锦辰的脸色便蓦地变了。他丢下报纸,换了一只手握住电话,“失踪多久了?”
“大概有四五天了。”
四五天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寻找的最佳时机,魏锦辰皱起眉头,语气变得有些凶恶,“那个吴信朗过了这么久才报案!”
“来报案的另有其人。”
“谁?”
“一个叫郝晓东的人。”魏海威看了看表,接下去说,“时间不早了,午饭的时候再谈。”
魏锦辰愣了一秒,想起中午要同周亚齐见面,只好找了个借口。魏海威似乎有些疑惑,他明显感觉到锦辰跟自己疏远了,从儿子决定搬出去住开始,他心里就一直存着个疙瘩。
“能让我见见那个人吗?”魏海威吐了一口气,沉沉地问。
魏锦辰一惊,只觉得头皮发麻,转而开始装糊涂,“老爹你在说什么啊?”
“你的女朋友。带回来让我见见。”
魏锦辰全身一松,没好气地低吼,“没有!老爹你老糊涂了!”说完便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一转身,小丰正瞅着他坏笑。
他视而不见,倒进椅子,把脚翘到桌上。距离同周亚齐约定的时间还早,他迎着阳光,仔细地思索起方才听来的这宗失踪案。
失踪时间是五月三日,那不正是自己遇到她的那一天吗?报案的居然不是吴信朗,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很显然,这个人同任嘉萱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左阳事件暴露后,任嘉萱去投靠的也是他。
他想了想,扭头转向小丰,“喂,去查查郝晓东是什么人。”
小丰应着就忙活开了。不出十分钟,便有了结果。
“是任嘉萱的助理,”小丰说到这里,连忙又补充,“不过,发生中汇国际的事件后,他已经辞职了。”
Denny手里拿着一份从L公司HR部门偷偷复印来的文件。嘉萱失踪的同时,正处于风头浪尖的左阳也不见了踪影。尽管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向警察做了说明,他还是不能坐在家里干等着警察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他带着左阳当初留在公司里的联络地址找到近郊一处简易楼房,但这里已经是一处空宅。四处转了一圈,找了附近的几家店问了问,也没有碰上认识左阳的人。
他叹了口气,正一无所获之际,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叫魏锦辰,听说你在找任嘉萱的下落……”
Denny一听,忙走到一个僻静的围墙下,警觉地问道,“没错,你有线索?请问,你是谁?”作为助理,他丝毫不记得嘉萱的社交圈中有一个叫魏锦辰的人。
“我告诉你地址,你过来一趟吧。”魏锦辰报出公司地址,Denny也没有多想,立即应允了下来。五月的正午,太阳晒在身上,热烘烘的。奔波了一上午,领子和腋下出现了一圈汗渍。他擦了擦汗,心急如焚地离开了那里。
嘉萱睁开眼睛,头顶上的吊灯幽幽地泛着青白色的惨淡光线。她躲开光线,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了。她试着挣了挣,根本无济于事。恐惧令她的头痛得厉害,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一条陌生的白色露背长裙。床头的柜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药片,似乎是一些止痛药。
没过一会儿,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男人出现在沉重的门口。他闪身进来,关上门,手里提着一个从超市拿来的纸袋,另一只手握着一瓶红葡萄酒。
“吃点东西吧。”
男人把食物端到嘉萱的面前。缠得松松散散的纱布隐没了他半张脸,露出来的面孔不足三分之一。嘉萱又挣了挣被绑住的双手。男人垂下视线,喃喃地嘟哝,“你保证别再逃走,我就放开你。”
嘉萱没有啃声,男人犹豫片刻,过来解开了绳子。嘉萱揉着自己的手腕,目光投向屋子里唯一的窗户,窗门紧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扇白色木门通往外面,现在也被锁死了。
四天了。她还没有被人发现。
或许根本没人在找自己。
她沮丧而绝望。
男人把食物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被她一掌掀开。杯中的牛奶洒在三明治上,白乎乎的一团。男人像是已经习惯了,低垂着眼帘,弯腰收拾地上被打翻的东西。看着他佝偻着蹲在地上的样子,嘉萱的胸口像被猛击了一下,连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男人停下手里的事,抬起头来,缓缓地说,“等你气消了。”
“赵小富!”不等他说完,嘉萱便厉声大喝。她只觉胃中一阵翻腾,张嘴就吐出来。几日没怎么进食,吐出的都是黄色的水,刺激的气味充斥着不大的房间。左阳缩起肩膀,避开她怨恨的视线,假装没有听见,似乎这样就会让心底翻涌的痛苦减轻一分。他走进洗手间端来水,一声不响地收拾地上的污物。嘉萱望着面前这个人,仿佛看到他曾经怎样死心塌地追随着安妍,对她言听计从,做她要他做的所有事,包括去伤害无辜的人。
她缩回双脚,脚尖点着地板,避开他手里的抹布。左阳擦到她面前的时候,瞥见那双缩进去的脚,动作慢慢地凝固住。他双手撑着地板,埋着头,喉头哽咽,“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嘉萱抽动左脸的肌肉嗤笑。她不知道是自己太记仇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太愚蠢。那个她不愿触碰的深洞,踏进去就万劫不复。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抹掉那一段记忆。
她小心地抬起脚,缩回床上。长裙的标签扎得她的后背很不舒服。她抱着膝盖,茫然地盯着裙边的皱褶,心想,得从这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