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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洛丽塔的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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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芬不耐烦地推醒梦中呓语的丈夫,翻过身去很快又睡着了。任易峰起身坐起来,抹掉脑门上的汗。人到了这个年纪,晚上一有惊扰就很难再次入睡。他呆坐了一会儿,为深夜到来的心悸感到分外不安。这些年他几乎快成功地忘却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了。
他的视线转移,落在一张相片上。安雅芬把女儿的照片摆在她那侧的床头柜上,她不知道丈夫书房的抽屉里层藏着另一张。他极少去碰那个抽屉,以此令自己忘却那一段罪恶却疯狂的爱恋。
第一次见到安妍正是同她母亲第一次的约会。安雅芬担忧女儿不能接受自己再婚,因而第一次正式会面就将女儿也一并带了过来。这绝对是一个错误,但的确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任易峰第一眼就被这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女孩子迷住了。
当然,用迷恋这个词形容那一刻不准确,十五岁太小了。是被女孩的美貌所震惊而已吧。那时,他一边在心底惊叹,一边这样思忖。面前的女孩儿同十三岁的女儿截然不同。虽然她只大嘉萱两岁。
介绍人在一旁热心介绍的时候,他则用旁人不会察觉的热忱偷偷打量她。那一头乌黑厚重的长发,几乎让人担心那颗小小的脑袋不堪重负。半透明的耳廓从浓密的长发间露出来,微微朝外侧耸立,像人们通常说的那种招风耳。可这个小小的缺陷一点也没影响整体的美感。她坐在母亲的身旁,百无聊赖地荡着两条比例完美的细腿。齐齐的刘海下一双黑曈曈的眸子,大而亮。
那一天,她一直漫不经心地荡着腿,神情桀骜淡漠,鲜红的嘴唇不时流露出让他疑心是嘲弄的意味。这让他坐立不安。一个懵懂的十五岁女孩不应该笑得那般隐秘,那样的诡笑会让男人心神不宁。交谈间,安雅芬自然而然谈起女儿,她似乎过于担心女儿的将来,以至于他不得不诚惶诚恐地讨这个十五岁女孩儿的欢心。事情变得很滑稽,似乎他需要的不是她母亲的认同,而是这个十五岁小女孩儿的。
再婚的那一年,他即将迈入不惑的年纪。同安雅芬的第二次婚姻很顺利,以至于多少年后他仍旧怀疑自己当初就存着些私心。他实在太喜爱安妍,以至于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的女儿都忽略了。直到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嘉萱的头上,才给了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一记当头棒喝。到现在他都对女儿怀着深深的愧疚。如果那个时候对嘉萱多一点关爱和呵护,也许今天女儿就不会同自己那么疏远。
任易峰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这几年,视力明显不如从前了。他穿过敞亮的客厅,从阳台传来沁人的香味。安雅芬喜欢在阳台上侍弄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安妍离开后,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似乎也变得游离起来。
再婚后第一年,他们处得很融洽。由于他对安妍视如己出,安雅芬也对他体贴入微。一家四口过得太太平平。变故发生在一个初夏的下午,他在学校里同系里的领导意见分歧,彼此多说了两句,他感到有些不快,便早早回了家。推开家门,他意外地撞见根本不该那个时候出现在家里的安妍。
她正用手指拨弄着半干的头发,窗口进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微微拂动。家门突然大开,她被吓得不轻。他立在门口,瞠目结舌。甚至忘了质问这个十六岁女孩儿大白天不在学校上课,怎么在家里待着。安妍狠狠丢下一记白眼,飞快地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在那件吊带的棉质薄衫下,她什么都没穿,光着两条竹竿似地的长腿,就套了一条小内裤。
他抑制着内心的狂乱,把手里的东西悉数放下。这个十六岁女孩发育得极好,走路的时候两个充满活力的肉球在薄衫下跳动,仿佛随时会蹦出来。他喉咙干涸,手心发了一层黏汗。浴室的门半掩着,香波的气味从里头散发出来。他迈进门,撞见盆里刚换下来的一条滚着黑色蕾丝边的内裤,充满诱惑的气息。
他调转视线,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些还散发着女孩体香的贴身衣物,可是淡淡的香味如同水蜜桃的甜美,叫人不禁恍惚。他打开水龙头洗了脸,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脸。那张脸有着典型的知识分子的特征,由于长期伏案工作,显得苍白消瘦。正因为如此,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他出生在一个禁欲的年代,那个时代人们习惯把自己的欲望压制在心底,并把这视为理所应当的自我约束。他从没有过真正的爱情,同嘉萱的母亲没有,同安雅芬也没有。
这一刹那,他突然感到遗憾。这根本是自己乏味人生的一次败笔。一向严于律己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冒险的冲动。
他焦虑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公寓是学校分的,并不很宽敞,只有三个房间,除了他们夫妻的卧室,一间做了书房,剩下的一间两个女儿合住。他对着那扇门,抽了整整一包烟。许久,他站起来,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屋子里出人预料的昏暗,窗帘垂落,挡住了午后刺眼的光线。安妍仰面倒在床上睡着。浑圆的胸脯上那两点玫瑰色的晕从棉质的白色薄衫下透出来,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她躺在那里,全身上下充满了萌动的诱惑而毫无自觉,如同一道美味新鲜的甜点横陈在他的面前。
他一步步走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怪声。理智的防线被冲垮了,他攫住那片薄薄的棉布扯开,两个充满活力的球从棉衫的裂口一下跳到他充血的眼前。安妍惊醒,发出尖锐的叫喊。这令他肾上腺素激增。这一刻,他明白了。这个长头发,竖耳朵的女孩是自己的多洛丽丝.海兹。他从她十五岁暗恋到现在,那些欲望堆积起来,如同汹涌的海浪……
任易峰在阳台的躺椅里坐下,他很久不抽烟了,袅袅的轻烟带着烟草独特的香气在黑夜里扩散。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夜会做这个梦。脚下不小心碰到一盆长势喜人的薄荷。这是安雅芬最喜欢的一种植物,她种了好几种薄荷在阳台上,平常用它们来泡茶喝。
任易峰绕过那些薄荷,思绪又一次漂浮起来。安雅芬出身很好,虽然家道中落,但言谈举止都很有气质。她视女儿为全部,给予她最悉心的呵护和严厉的教育,希望把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但事实上,安妍只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美貌。而自己也根本不是她第一个男人。
那一天,安妍很快就停止了歇斯底里。脸上的泪干了,她把身体裹在被子里,脸转向里侧,不再理睬他。
“别让妈妈发现。”
他正唯恐事情败露,忐忑不安之际,她转过脸来,诡异地冲他干笑。他顿时感到一阵心寒。
晚上,一家四口在饭桌上吃饭。安妍穿了早晨出门时的那条连衣裙,裙摆很长,颜色也很素净。称着她白皙的肤色倒也不显得太过单调乏味。吃过饭,嘉萱一头钻进房间做作业去了。他惴惴地洗碗,收拾房间,破天遭地提出要陪妻子去散步。事实上,他只是想把安雅芬从家里带出去。正在看电视的安妍似乎深谙他的想法,斜着眼睛,露出那种熟悉的诡笑。
散步回来,安雅芬感到疲倦,就去睡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嘉萱今年考高中,每晚都复习到很晚。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女儿们的房间,决定还是先跟安妍谈谈,试探一下她的口风。他眼睛还没有在黑暗里适应过来,就被狠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跌到门边的那张床上去了。
他听到一串咯咯的诡笑,一个温热软香的身体逐渐靠近,嘉萱小时候也常这样吊着他的脖子撒娇,但感觉却有天壤之别。他翻身将那个活蹦乱跳的身体压住,用被子蒙住笑声。这体验既恐怖又刺激,妻子就躺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睡觉,女儿在书房里念书,而他却同自己的继女在被窝里头扭成一团,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代……
“我要这个房间。”
“什么?”
“这个房间。”她嗓音清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他掀开了被子,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家里就这条件,总不能让嘉萱住客厅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立即接口,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他说,“哦,好像,刚才我们好像睡在她床上。”
他愕然,这才察觉身下真是女儿的那张小床。胃中隐隐有些不适起来,他抓起那张散发着潮气的床单团成一团,丢到地上。安妍便望着嗤嗤地干笑。他给女儿换好了床单和被褥,然后仔细考虑权衡了片刻,才说道,“那……好吧,我让嘉萱搬到书房去。”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又一串诡笑。
“对了,明天下午不上课。”她啪地一声按亮了电灯。灯光刺得他眼睛眯了起来。
“为什么?”他问。
“因为要考试嘛。”她撅了撅嘴,那副模样很招人疼。
第二天他请了假提早回家,安妍果然留在家中。见到他回来,便一转身进了卧室。这一次,他沉静了许多,甚至还去浴室冲了个澡。还没走进那间卧室,他就兴奋得有些无法自持……
“给我的班主任打电话,帮我请假!”安妍冷不丁冒出一句。他刚穿了一半的衣服,回过头去奇怪地问,“你不舒服吗?”女孩儿光滑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漆黑的瞳孔前一刻还如同没有生命的琉璃,此时一扫淡漠,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我们去香港玩几天吧。”
“旅游?”他默默地重念。他也有此打算,学校快放假了,正好可以带全家出去玩一趟。“等你和嘉萱放暑假了就去。”平时生活节俭的他一口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行!”她断然拒绝,眼底闪过一丝狠劲,“不带她!妈妈,我,还有你,就三个!”见他还想说什么,她眼珠子一转,“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对我做的事告诉你的宝贝女儿,再告诉你教课的学校!”他顿时呆在那里。对他这种人来说,名声比命还重要。同自己的继女发生不堪的关系,这传出去,他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嘉萱骗到她奶奶家住,然后偷偷带着妻子和继女离家旅行。可那女孩儿的欲望就好像无底洞。他逐渐意识到这样做深深伤害了他与女儿的感情,嘉萱变得寡言少语。他也曾想结束这种不堪的关系,但他从内心深处被这个女孩强烈地吸引着,面对她种种伎俩,他带着某种变态的欣赏。一边为她过分的要求疲于奔命,一边又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这实在是一种甜蜜的折磨。他甚至为了她,用所有的积蓄购置了一套宽敞的房子。
任易峰一直认为这辈子他只爱过这么一个人,即使这是一段有违伦理的爱情。
他掐灭了烟蒂,刚从椅子里站起来准备返回卧室,就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夜色中的月亮好像长了毛,朦胧的月光照进房间,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