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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安妍的报复 ...

  •   左阳走在雨雾之中,没一会儿就淋成了落汤鸡。路人经过他的身边,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没人认出他就是大幅照片登在娱乐版头条的左阳。他走进电话亭,好像给谁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没有打通。挂了电话之后,他决定在电话亭里躲会儿雨。不远处,城市的摩天轮在雨夜里如同被冷落的情人,显得郁郁寡欢。
      他蹲下身,背抵着电话亭的玻璃,神情晦暗,同平日判若两人。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膝盖到现在还隐隐作痛。雨夜里,他像个被世人遗弃的孤儿。逃开无数的记者和好事者之后,他只想静静地一个人待一会儿,想想所发生的事,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嘉萱醒来时卧室里空无一人。夜深了,学长不知道去了哪里。床头搁着一件新的睡衣。她拿起来套上,把自己裹在宽大厚实的衣服里。桌上的马克杯是温的,他一定刚刚离开不久。嘉萱坐在椅子里,蜷缩起身体,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只马克杯。她认得这只杯子,是当年安妍送给学长的礼物。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都同安妍脱不开关系。她把指甲放在牙齿间咬,不一会儿就咬得指甲坑坑洼洼。往事如同暗流倒灌入脑海中,令她无力抵抗。突然间,从玄关的方向爆出的激烈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夹杂在其中的声音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我知道她在这里!见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听到这样的话,吴信朗咬了咬牙,不愿同门外的人再多费口舌,退后一步直接把门甩上。一转身,嘉萱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失神地指着大门。
      “手……手……”她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样子令他再次回过头。
      左阳用自己的手挡住了门,右手手指的指腹已经被压得变形,失去了血色。他走入玄关,托着自己受伤的右手,用力地甩了甩,像是要甩开那份锥心的痛似的。他终于见到了嘉萱,她穿着睡衣,是从那个男人的卧室里走出来的,他顿时脸色惨白。
      “跟我回去吧……”他忍着心头的痛苦,忍气吞声地哀求。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这里是他最不愿来的,可她偏偏就在这儿。
      嘉萱瞥见左阳手臂和脸上的纱布,他像是遭了一场车祸或者是遇到更可怕的事。吴信朗并没有告诉她公寓的火灾,她以为这是左阳的苦肉计,因而决计不让他得逞。她蜷缩在吴信朗的身边,别过脸不再看他。
      “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相信我!”左阳低吼,脸颊上的纱布印出了红色的血迹,身上其他的烧伤也灼灼的,痛得他额上的青筋直跳。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吴信朗一脸的不耐烦,拿电话要叫楼里的保安。左阳扑过来,一激动,身上的伤便剧烈地痛了起来。两个男人的怒气如同爆炸的气球,一发不可收拾。吴信朗将嘉萱推向一边,避免伤及到她。两个男人人在狭小的玄关处推搡,伞架和鞋柜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嘉萱跌坐在地板上。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终于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同当年的行凶者联系在了一起,那双发红的眼睛曾在她的噩梦总出现过无数次。她撑着身子,背贴着墙站起来。玄关的壁橱中装饰着一具精巧的青铜器,她伸手把它握在手里——
      在她嘶哑的怒喝中,左阳的太阳穴被重物猛敲了一下。愤怒冲破了恐惧的堤岸,这个男人是她厄运的开始。而现在他居然换了一副面孔,怡然自得地回来玩弄自己的感情。伤害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伤害自己第二次?
      左阳身体摇晃了一下,躲也不躲,任凭被打得满头满脸的血。吴信朗忙拉住嘉萱,从她的手里把沾了血的青铜器给夺下来。嘉萱发出沉闷的呜咽,瘫倒在他的怀里哭泣。他冷淡的目光穿过镜片掠过左阳的脸,嘴角不经意地上扬起一个微妙的角度。
      左阳抹掉额头正在滴落的血迹,无视那两人厌恶的目光说道,“解,解气了?……现在,可以跟我回去吗……”他一本正经的口吻让嘉萱不由得怒上心来,她推开吴信朗,啪的一声,正打在左阳的脸上。
      那一巴掌很重,她使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宣泄满腔的愤怒。左阳的脸别向一边,定格了似地。可他依旧咬准了那句话,像一个木讷可憎的机器,一遍遍重复。挨了另一记耳光后,他缓过神来,继续哀求同一句话。这一次,连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便是狠狠的几个巴掌。
      “不要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让我恶心。”嘉萱恶狠狠的目光似乎要把面前的男人撕碎。
      左阳的头垂到胸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感情一丁点也没剩下。自己那么小心翼翼地收集着的幸福,以为一切都能够得到改正,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他以为摆脱了招人嫌弃的躯壳就能够免于被抛弃的命运,可丑陋的影子还是阴魂不散地跟在自己身后。
      “我是真心的,对你是真心的……”他把脸上的鲜血和泪水的混合物擦掉,蓝色条纹的衣袖上留下一片红色的印迹。嘉萱无动于衷,他便继续喃喃自语,不在乎再多挨几巴掌。
      可嘉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站在阶梯上,望着缩在玄关的左阳。头顶的筒灯闪花了眼睛,她喘着气,惨笑着,“很得意吧,已经过了这么久,谁都不能追究你的责任了。”她瞥向一旁那沾着血迹的青铜装饰品,然后问道,“十年前,为什么……”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手掌上火辣辣的痛楚蔓延开来,“为什么要那么做?”左阳摇了摇头,像是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一定跟安妍有关,是不是?”嘉萱咬着自己的手指,让手指上的疼痛压抑住心中的痛楚。左阳像是被针刺到,她又继续说下去,“你以为没人知道你跟安妍的关系?……”
      左阳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安妍也很可怜……”
      “可怜?”嘉萱冷笑,“她有什么可怜?爸爸待她比对我还好,我连自己的房间都让给她住,她有什么可不满的!”说到最后,她便直叫了起来,内心深处对安妍的恨意依旧没有减退半分。那个骄纵古怪的姐姐就算是死了也不放过自己。左阳抬起头来,呆望着嘉萱由于愤恨而扭曲的脸。他像是要脱口而出什么话,却又生吞了回去,哽得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嘉萱转身要走,一直没啃声的吴信朗看出蹊跷。“你还有什么瞒着嘉萱?”
      嘉萱停下了脚步,左阳这才开口说,“十年前,我是个没有分辨能力的混小子,但现在我不是了。有些话我不能说给你听。请你相信我。”
      嘉萱蹙紧了眉头,她不知道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究竟藏着怎样的心。她分辨不出,也不想去分辨。见嘉萱往屋里头走,左阳急了,几步就要追上去,却被挡在外面。吴信朗扶了扶眼镜,别有用心地提醒,“你还不明白?公寓怎么会起火的?”
      左阳全身一颤,艰难地转向嘉萱离去的背影。他虚弱地靠在墙壁上,不想让人发现他必须倚靠着什么才能稳住自己虚弱的身体。
      “等等,我说,我告诉你安妍为什么可怜!!”左阳突然喝住了嘉萱,“你的爸爸,那个道貌岸然的教授,一直侵犯安妍,侵犯一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女孩儿。你明白了吧!!”
      左阳的话如同晴空霹雳,麻痹感从脚底延伸至掌心,震的她一时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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