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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六章:龙焰盟下 ...

  •   不知不觉,我们已在岛上住了四天。现在的龙之傲依旧不能起身行走。他坐在轮椅上,我慢慢地推着他,漫步海边。
      暮色的海岸,尽头浑然天成的金色,晕眩了视线。海浪漫过沙滩,留下泡沫的回忆。举目远眺,几只晚归的海鸥结伴而来,海风中送来它们的欢歌笑语。
      “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望着手机屏幕发呆。这么多天没回去,虽然我曾往家里打过电话,井田阿姨说一切安好,让我不必担心。可那个小家伙的确牵着我的心!
      “咱家的小公主,可是会每天照三餐加宵夜的哭哟!”
      他握了握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我为他紧了紧盖在身上的毛毯。海边清冷,他大病初愈,可不能再着了凉。
      “美子是个怎样的人呀?”我鼓足勇气问他,他不解我何来这句,目光深邃地望着我。“那个小家伙生来这般爱撒娇,还很爱哭,不知像谁?”
      他释然地目光中,有一抹啼笑皆非的诡异。“看来那孩子的确跟你有缘!”
      “为什么?”
      “美子,在我看来,她从未真哭过!她也从不向我撒娇,否则当年,我也不会任她留在我的身边。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拥有着成熟女人的温柔与妩媚。但她更多的时候,倒像我的姐姐。”
      我噢了一声。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明明知道听了一定不舒服,还偏要问?真是没事找事!
      “小时候父亲曾说过,通常婴儿呱呱落地,但我却就是不哭。急坏了所有人。当时我爷爷还以为我会是个哑巴。我妈妈将我抱在怀里,轻吻我的额头,顿时婴儿宏亮的哭声甚至连最外面的侍卫都隐约可见。然而我妈妈,就在我的哭声中,微笑着,走了!”
      轻吻额头?我想起了他的女儿……这一点上,那孩子倒真跟她的这个老爸很像!只是他这样子有点伤感,我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对了,老公,你说咱家小公主叫什么名字好呢?”他犯难地紧紧眉心,“你一定有腹案了吧?说出来我听听?”他还真了解我呢!“是有是,可我说出来你不能笑话我!”他含笑点头,怎么看怎么感觉已经在强忍笑意的样子。
      “我是用东亚的起名习惯来起的。我闲来无聊时就翻字典,找了好多,最后我想听天由命吧!我闭着眼翻开字典,手指指在‘季’字上面。然后把字典合实,再闭着眼重新翻开一页,这次指的是一个‘骥’字,两字的发音是一样的。我以前就想让那孩子的名字里带一个‘真’字。那么组合在一起,就可以看成翻译之后的‘真纪子’。”
      “等孩子长大了,她若知道你是这样给她起的名,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我阴阳怪气地运用自己不算太幽默的脑细胞,“我是她妈,她敢把我怎么样呀?”龙之傲被我逗笑,“是呀!我想她至少不会跟你抗议,有些人不民主,也不经她同意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吧?”
      我这个老公,平时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幽默的人,谁知道幽默起来不是人!
      “反正她敢不乖地哭闹,我就告诉她。哼!你再不乖,当心被龙焰盟大魔头抓走!”
      我这厢说的投入,笑的开怀。却未发现,龙之傲的表情异常……
      “龙焰盟的大魔头?”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回眸,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稳步走来。他身后跟随几名随行侍卫,各个精神奕奕。那老者面向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站定。我才惊愕地发现,他长的很像一个人!
      “你站在龙焰盟的地界里,说自己的外公是龙焰盟的大魔头?你嫌命长了是不是?”
      旋身!侧目!他黝黑的皮肤,瘦而挺拔的身形,花白的发,丝毫不觉得苍老。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淡淡微笑着望着我。他身着白色熨贴的西装,简直就是一个老学究。这样斯斯文文的老者,难道就是人人口中,凶残嗜血的大魔头吗?
      “这孩子,怎么了?吓傻啦?见着外公,倒不会说话了?”说话?说什么话?
      “还不快叫人?”叫人?叫谁?
      “外公!”龙之傲轻轻地问候了一声。我这才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地补了一句,“噢!外公好!”
      那老者仰天大笑,心情颇好的样子。“真没想到,小惠倒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小惠?我这次反应比较快,是指我的妈妈。我还记着初识龙之傲时,他就曾拿着一个湛蓝琉璃质的链坠给我看,那里就有一个远东的惠字。可惜后来父亲将两个链坠都收在他那里保管,我就再也没看到了。
      “您真是我外公?亲外公?”我还是不敢置信。我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想到今天却能见到我的亲生外公?“您怎么就成了我外公呢?”
      外公被我逗的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语气温婉地说:“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深奥!是呀,我怎么就成了你外公呢?”最后目光转向我身后的龙之傲,“他怎么就成了你老公呢?”
      这小老头,居然还跟我开起玩笑来了?我回头看了看龙之傲,他也满脸的笑意。
      “是呀!我怎么就成了她老公呢?她怎么就成了我老婆呢?”
      ……这两个家伙!

      因为龙之傲行动不方便,外公从西盟赶回来的第一天,就亲自前来见我们。他倒一点架子也没有?我真不懂,这般平易近人的老者,怎么可能会是恐怖组织的龙头老大呢?
      在小楼的顶层,有一个偌大的阳台。我们三人齐案而席,中间有一红木质方桌,上面正煮有一壶清茗。
      龙之傲想为外公斟茶,外公拍拍他的肩,说他伤势未痊愈,大幅度的动作容易撕裂伤口。我机警地接过茶具,有貌有样地操作起来。
      品啜功夫茶,虽麻烦但能怡情。步骤自然繁琐考究:洗杯放茶、悬壶高冲、观音出海、平分秋色、观赏汤色、喜闻幽香、小口啜饮,三口为品。
      今日所品的是清香型铁观音。海风清扬,茶香幽然,氤氲间,齿间温热。话题也就随着这袅袅白烟中,缓缓散开。
      面对我多年来盘踞在心头的诸多疑问,外公静静地聆听,最后眉间凝紧,娓娓道来:
      “我一生有十来个儿女,除长子、长女外,其他孩子均在一出生时,就送往世界各地,让养父母收养。直到他们十八岁!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希望这些子女,能够摆脱黑暗的世界,拥有“光明”的人生。
      你的亲生妈妈名叫龙美惠,是我的第五个女儿。自小被远东一户大学教授家庭收养,名为伊藤惠由美。她的养父,在她十二岁那年身患疾病,渐渐地无法继续大学教授的这份工作。而她的养母是典型的远东家庭妇女,毫无经济能力。家境每况日下。终于在你妈妈十五岁那年,她的养父病逝,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务。我适时地介入,希望从此给予他们经济上的救助,并出资供她到外国念书。谁知道你妈妈根本就不肯认我,还非常不理解我将自己的儿女送给他人抚养的这份苦心。父女俩的感情,其实也只是陌生人般冷漠。
      后来,你妈妈宁可半工半读,一身兼数职,也拒不收我一分钱。我毕竟是这么大一个组织的龙头,我不可能每天的心思都用在自己儿女上面。而且当时龙焰盟的地位,远没有现在这么巩固。
      等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理会你妈妈的事情时,才得知她已结识你爸爸半年有余。那是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家世背景非常显赫。而且当时的他,还受封为永禄郡王。身为父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但我龙啸天也绝非卖女求荣的人。更何况那些所谓的名门望族,无不视我们这些人为过街老鼠。你妈妈嫁给她,当真能幸福吗?
      你妈妈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怎么可能听我的劝告?而且她时刻担心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败露后,无法继续与你爸爸在一起。那段时间她与我的矛盾更甚从前。
      天不从人愿,你祖父川岛大佐绝非泛泛之辈,不知他从何处还是得知了你妈妈的真正身份。她与你爸爸之间的交往遭到了空前的阻碍。
      我刚才说过了,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思都花在儿女的事情上,龙焰盟当时也是外忧内患的非常时期。等我派出的探子再次回报时,我才得知,你爸爸早已抛弃了你妈妈,选择了与他门当户对的女人政治联姻。
      我派人接回你妈妈时,当时她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她曾先后自杀过三次,直到最后一次得知自己怀孕时,她终于笑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当时的表情。我希望她打掉孩子,但她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她与孩子同在。”

      说到这里,外公停了片刻望着我。我还在消化着外公的话,想来,故事中的主角,都是我的挚亲。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配角,那就是当时尚在孕育中的我。可这些对我来说,只像故事一般陌生而遥远。

      “那段时间,你妈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她更成熟,更理智了。即使是得知你父亲与那女人已生下女儿,她也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掉一滴眼泪。这些都是负责侍候她的侍女们告诉我的。我对她,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有一天,你母亲突然来找我,她说这里虽衣食无忧,可毕竟这种地方不适合孕妇,更不适合抚养孩子。她决定到远东的郊外去,静静地待产。我思考了许久,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几个月的时间里,探子每周都会呈报给我她的近况,母子平安。渐渐地我也就放松了对你妈妈的关注。直到那一天,原本负责暗中保护你妈妈的探子未及时向我呈报,我心中就预感到不妙了。果然,你妈妈在生下你两天后,夜间遇袭,探子也被对方残忍杀害。这一切,都是你祖父与那女人派人所做的!”
      外公不再说下去,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我边为他斟满一杯,双手奉上,边暗暗琢磨着他的话。以前偷听到父亲与耀司叔的谈话,我知道当年我生母的死,跟父亲所娶的那个女人有关。那个女人便是川崎家族的大小姐,名叫川崎智子。
      前几天川崎党事件中的主角——川崎一郎,便是她的同胞兄长。父亲曾说过,这件事情是他年少时种下的祸因……莫非跟我生母被害这事有关?
      “外公,那您后来怎么做的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龙之傲低咳一声,我回眸,他向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再追问下去。外公爽朗的笑声像海风般清凉,“告诉你也无妨。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但他们也太目中无人了,好歹小惠也是我的女儿!简单来说,血债自然自偿!”
      血债血偿?难道这就是我祖父与那女人早逝的原因?难道是……我的外公杀了我的爷爷?我乍听之下都如此震憾,很难想象当时父亲的心情是怎样的!
      “难怪父亲不肯告诉我,我亲生母亲因何会遭人暗杀;而我又为什么会被别人救走。我听养父母说过,他们救走我之后,搬过好多次家才躲过仇家的追杀。原来这仇家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的爷爷……这事我父亲也知道吗?他……难道也曾希望我死吗?不,他不会的!那他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呢?”
      我喃喃自语着。短暂的时间里,大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的片段。父亲,他是爱着我母亲的。我永远忘不了当初他凝望着那个碧玉镯时的表情……
      “其实你养父母就算不搬家,也不会有仇家再加害你们。因为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在暗中保护你们。对了,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过,你的妈妈现在被埋在哪?”
      我老实地摇头,这的确是我关心的问题。想来若知道妈妈被葬在哪,我也可以去拜祭一下。外公注视了我良久后,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其实当年,你父亲也只是牺牲品!这么多年,他心底的内疚,比任何惩罚都要残忍地折磨他。当年我之所以未对他派杀手,就是等这一天。想来因果循环,他早已尝到了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外公,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傻孩子。有些事情,等你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就会懂了!”
      “怎么都这样?你们全当我是没长大的小女孩,是不是?”说完,我装出非常生气的貌样,先是哀怨地看了看外公,最后死死挖了一眼龙之傲,他的唇角笑涡隐现。
      龙之傲将空茶杯递我,还想再取一杯。我狠狠地拍打他在半空中的手,他笑容可掬地对我抱屈,说我怎么无端牵怒于他?我咬牙切齿地告诉他,谁让我是没长大的小女孩,我爱怎么样我乐意。话音刚落,外公与龙之傲两人齐声大笑起来。
      我有说什么搞笑的话吗?他们至于笑成这样吗?

      看着厨房中品种多样又非常新鲜的众多食材,我久久不知所措。刚才龙之傲嚷着饿了,还说好久没吃到我煮的食物,“请”我为他们准备晚餐。外公听说我会煮饭,满满的好奇,说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故意把我支走的。我心存饶幸地告诉龙之傲,这里没有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让我来厨房看看就明白了……结果我来厨房中一看,差点没被这宛如菜市场一般“雄伟壮观”的景象吓死!他这都什么时候派人准备的呀?
      印象中无论是父亲还是外公,似乎都有“悄悄话”要跟龙之傲说。而我永远是被他们排除在外的那个人。严重怀疑,难道龙之傲才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子跟外孙吗?
      心中想着烦事,挥舞着菜刀的手,使劲地将案板上的鱼当仇人砍。
      “需要帮忙吗?”回头看到Mars优雅地立在玻璃门边。我不理他,他锲而不舍,“若论‘毁尸灭迹’,我该比你驾熟就轻!”嗯?我刀举半空,纳闷他何此这句。他夸张地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难道不是吗?我以为这条鱼与你有深仇大恨呢!”
      我以眼神表示了一下我对他的鄙视,手下落刀,那条早已死掉的鱼顿时被分成两段。Mars口中啧啧称奇,径直走进厨房帮我摘菜。这样的他,倒有几分像恙赫?
      “想好晚上的菜品了吗?需要我帮什么忙?”他拿起地上的一根莲藕研究着。
      “你以为那个家伙会这么民主呀?他想吃的东西,都已经摆在这里了!”
      “这一堆又一堆的东西?要怎么搭配?”
      我指着地上的几样东西,逐一道出几道菜品。听后他一脸疑惑,“你确定?就是这几道菜?”我也不理他,埋头开始清理鱼。“除了这鲤鱼外,其他的都是他爱吃的!我当然确定!”而鲤鱼,是我的最爱!
      “看来你已经告别‘面条浆子’的时期了!”
      我像见到鬼一般瞪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小时候的糗事?他背对着我利落地处理手上的莲藕,边说,“第一次煮面条,结果没有掌握好水与面条的比例,煮出了一大锅面浆子的人……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总比某一个,明明知道厨房正烧着水,却在小伙伴几声呼唤后就贪玩地跑出家门的人好多了吧?”他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不然你以为,那壶水烧开后,是谁关了火并帮你灌在暖壶里的?”
      “你?是你?可是你当时怎么进去的?”这些都是我在东亚故居时的事。那时候的我还上中学呢!他说的这件事,我的确纳闷了好久。
      “龙焰盟十大杀手之一的Mars,如果连个普通的门都进不去?那还要不要活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派去暗中保护我的?”
      他耸了耸肩,“忘了。没十年也有六、七年了吧!”啊?这么久?“那我不是有很多秘密都被你……”“哪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比如说,我真的不知道,曾经有个小女孩,写情书想交给暗恋的学长,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成绩单放在了信封里。乌龙是乌龙了点,更夸张的是,那张考卷居然是自己不及格的那张。”
      “喂!不许再说啦!”气死我了!这些糗事,他怎么都一清二楚呀?我感觉自己已经无地自容了,我早晚被他气死于无形中。
      “其实你该感谢我。要不是我,那个男孩子差点把那个信封和考卷交给老师。我记着当时你们老师让家长在考卷上签字的。某个小女孩因怕被父母责怪,就自己跑到大街上随便找陌生的人帮你代签。大冷的天,眼看着上学就要迟到了,最后总算有个心地善良的叔叔肯帮你签字了。唉,想来那位叔叔还真是衰,明明长的玉树临风,却要被一个只小自己六岁的小妹妹叫叔叔?”
      ——菜刀以光速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咣当落地。Mars只比方才微微侧了一下身,轻轻松松地闪躲开。他依旧背对着我,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看看案板上的鱼,再瞄了瞄地上出师未捷的刀,人总是要向现实屈服的。我欲取刀,Mars已经将刀捡起来,连头都不回直接把刀丢过来。我怕死的逃开好远,只见刀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稳稳地扎在案板上。他的水平还真是够强悍的,不禁为他精湛的技术拍手称赞。
      我继续手上的工作,心中不禁感叹着,这里当真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组织吗?我甚至感觉这里比川岛家还要温馨。面对我的疑问,Mars等了片刻后再回答:“那是因为你们是自己人,这里也非龙焰盟本岛。恐怖组织之所以被人恐惧,总有它的道理。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你们也没必要去发现!”
      我品了会他的话,的确是这个道理。想来外公将自己的儿女送往各地抚养,不也正是本着这样的初衷吗?
      “对了,是你救龙之傲的吗?”
      “是!”
      “那么,是你用他的手机发‘平安’两个字给我的吗?”
      “是!”
      “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如果我知道是你,一定不会再担心了。”
      “噢?你倒很信任我?”
      “至少你曾救过我们的命。”
      他起身将洋葱捧进容器中,然后来到我身边的水槽旁,接了些清水没过洋葱。看样他的确是烹饪能手。我转而又接了杯清水,嘴里含了一口。他不解地望着我,我将嘴里的水吐出来,解释:“虽然说在清水中切洋葱不会呛到眼睛,可我这样做,是双重保险。”
      他笑着点了点头,不再理我而埋头切洋葱。我含了口清水后,也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
      “当时我给你发平安两字时,只是菲碧刚为他做完手术,血方止,命暂时保住了。但他未全苏醒。我若给你打电话,你誓必会要求与他通话。当时的情景,他尚未完全脱离危险期。而你当时也是处于危急关头,若让你知道全部实情,你还能像当时那样做出诸多冷静的判断吗?而且当时的我并未获得龙爷的首肯,可以对你道出实情。”
      若当时我知道龙之傲的情况,我还会心无旁骛地去救孩子吗?耳边渐渐清晰是孩子当时悲嚎的啼哭……
      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许在龙之傲那里得不到的答案,可以从他这里获得。我将口里的清水再次吐出来,“对了,是谁要害他?或者说,是谁要害我?”
      “害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他不动声色地反问我。看样想从他那里获得情报,的确不容易。“他是我老公,害他自然就等于是在害我。”我避重就轻地回答。他扯了扯唇角,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又埋头认真的完成手上的工作。“他们都不愿告诉你,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至少这样会保护你!”
      “不告诉我,就是保护我?你们这都是什么道理呀?”
      “杀手从不问雇主杀人的理由,因为知道越多,越不安全。同样的道理,你知道的越多,看待事务的角度与立场也会一点点地改变。敌人若因此而警觉,那你不就太危险了?”
      他说的浅显易懂,可我就是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那顿晚餐,我在龙之傲的饭碗里多放了一大把盐,他直接把那口吐了出来,还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外公不解地望着他,我老神在在地享受着美食。他喝了几大杯水后,我才好整以暇地告诉他,本来想给他多放辣椒再摆杯滚烫的水在旁边的。可是想想总不能让别人说我欺负伤残人士,有损我淑女的圣德,于是就多放一把“糖”!只是,“糖”的心里很难过,因为它总是被人误会成“没长大的小女孩”,泪水连连的就变成咸盐了。
      欢笑冲淡这座小岛的孤寂,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龙之傲的伤口逐渐愈合了,这也意味着我们即将离开这里。临行前,我们来到妈妈生前住过的屋子。那里摆放着几张妈妈的相片,我惊愕地发现,原来我与妈妈生的这般相像。难怪当初皇后姑妈看到我时,会那样的表情。

      回到远东的那一天,龙之傲邀请宗亲们到本家开家族会议。看着熟悉的一切,我却感觉陌生的可以。太后依旧稳如泰山般安坐在最高位。方才当着众位宗亲的面,我们双双给太后叩首。这场“母慈子孝”的戏份还将持续着。可是何时才会是尽头呢?
      对于我们失踪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遇到过什么事情等盘问,龙之傲一一从容应答。从始至终未提及龙焰盟半个字。他耳提面命地告诫过我,现在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另外身份。所以我必须遗忘龙焰盟的一切。
      最后龙之傲说,未来的时间里,他会与我在川岛家居住。每逢重要节日,才会与我双双返回高乔本家来。我原本担心宗亲们会坚决地阻挠我们。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他们竟无一人反对。相反他们还夸赞我,在前段时间私生女与情妇的事件上,识大体,懂分寸。龙之傲到底也是川岛家的女婿,现在妻子娘家出了危机,相助也是为人婿的情理所在。
      想来这人嘴两张皮,话是正是反,全看说话的人如何心态而已。
      太后威严地指出孩子的问题。她说既然我已承认了孩子的身份,那么做为高乔家的年幼少主,就该遵高乔家的祖制留在本家,并交给奶妈们抚养。
      我咬牙,差一点冲动地指责她,我们如此做还不是怕她再伤害孩子吗?毕竟她可是有过前科的——话当然不能那样说,毕竟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深呼吸,我感觉郁闷的神经得以舒缓一些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应答。“祖制该遵固然没错。但凡事都要懂得变通。身为儿女,我们有自己必须肩负的使命。身为父母,我们也有照看好自己儿女的职责。祖制有言:母亲‘生’下少主后,均交给奶妈抚养。可她并非我所生呀?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算有违祖制,此为‘理’。再论‘情’。都说后母难为,但必须迎难而上,纵然不好当,也必须当好。这一点上,婆婆言行足以成为媳妇行为典范。不过媳妇天生笨拙,难免学其形而未得其精髓。都说‘富养女’,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源于自小父母对她的宠爱与呵护。彼此感情也是在一点一滴相处中,慢慢巩固的。所以于情于理,女儿跟随父母,才最合适。”
      宗亲们纷纷议论起来,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太后依旧不死心,其中一个年迈的宗亲大声喝止。“难得宗子媳有此等心胸与见识。她说的于情于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应全力支持才对。”
      太后面色讪讪,不再作答。看来这一次是我们胜了!

      回家的车上龙之傲累的闭目养神。我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与太后斗智斗勇实在是劳心劳力。若没有好的心理去适应,迟早崩溃。
      “用不了多久了。”什么?我抬眼看他,他只是将我揽在怀里,继续闭目养神。“上次的事件,令她在宗家的地位与威信大不如从前。铲除太后集团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我必须确保,在财团与家族内部同时将她连根拔起,才能永绝后患。”
      “想要彻底铲除她,必须拥有诸多确凿的证据。这谈何容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不也挺好?总算应了一些小女孩的心思,天天住在娘家了?”他笑着调侃我。我冲他扮了个鬼脸,转头望着窗外。
      盛夏时节的远东,树木茂密葱盈。绿荫下,流火的街景飞逝而过。时间真是万能的钥匙,足以改变一切。可当时间齿轮辗过,残留在原地的,又是什么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第六章:龙焰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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