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阴生

6、六、染衣

　　母亲去世后巽显得有点神思恍惚，常常去教堂，独坐很久。
　　兰氏独自开车去找他，祷告后把他拉了出来。

　　车子刚下盘山道就遇到了杀手。

　　巽把她锁在车子里，一个人握枪下去。
　　兰氏俯着身子慌得发狂，几分钟后才想起摸索手提包里的手机。
　　一阵零乱的枪声响过，有人在外面“砰”地拍了下车壁，“走！”她听到巽的声音。
　　兰氏猛然抬起头望向窗外——
　　什么都没有。
　　然而紧接着，“走啊！！”边喊，声源已经远了。
　　她攥着手机发怔，除了知道自己决然不会丢下巽一个人在这儿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车窗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射破的，碎玻璃飞溅过来擦伤她的脸。下一秒已有人拉开车门企图把她拖出去。
　　兰氏奋力反抗，狠掴了那人一巴掌，边企图抽身爬去驾驶位——
　　对了，她可以撞死他们！

　　“多么笨！我明明可以将车冲出去撞死他们！”

　　男人只以为她要驱车逃走，想阻止，然而似乎又并不曾收到对她下手的指令。情急之下，就突然钻进来撕扯她的衣服……
　　兰氏猛然呆住了。
　　一瞬间被某种恶感——某种来自于男性的直截而粗暴的恶感——疯狂冲刷着理智，冲刷着她在此之前以巽为中心延展开去的全部想象力。
　　她庞大的、失陷的空白。
　　那一刻她只想知道巽在哪儿。她声嘶力竭地叫他的名字，重新变得怯弱不堪。

　　男人一边再次向外拖她，一只手还在她的身上乱揩。兰氏只觉得一阵恶心和晕眩，呼救与踢打都渐渐微弱下来……

　　忽然对方被抽离了。
　　她重重摔在路面上，听到连贯至近乎神经质的枪声。

　　那晚巽发疯一样要她。
　　兰氏记起某些遭辱的情节，羞愧地哭叫。
　　他用力用力把她压向胸口，在她耳边，告诉她：是我，是我。不是别的，是我！亲爱……亲爱……对不起……原谅我么？原谅我么？……

　　***

　　他们一同搬进了父母遗留下的房子。
　　山上的房子也留着，巽知道她爱它。

　　在老房子里兰氏有点怕。
　　她不适应住的地方这么大——
　　有时明知巽在家里，她却找不到他。

　　巽发现后感到很内疚，于是尽可能地陪着她。道上的事也渐渐公然在她面前解决。偶尔决绝的决定会吓到她。
　　听到人命关天的事她就呆呆的，不然就起身走掉了，对他冷淡起来。
　　巽看在眼里，权作不懂。

　　他是有意要带领她。
　　如果决定在一起，就必须让她融入自己，融入这份生活，这种体系。
　　躲起来不可以。他义无反顾地接受，也就必定去拉她的手。
　　她无视、挣扎、推拒……这些都该慢慢趋于平静——
　　这是他希望她能够明白的道理。

　　***

　　亲爱，原谅我身世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