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阴生

7、七、苦蘗

　　兰氏发现自己怀孕了。
　　白天巽出去的时候，她就静静呆在房间里，穿着柔软的衣服，手轻轻抚摸仍然平坦的小腹。

　　“嘿，宝贝！我是你的妈妈。
　　今天也在很健康地长大吗？
　　……
　　爸爸现在在忙。晚上回来让你听到他的声音。
　　……
　　没有告诉他你的存在。对不起。
　　……
　　我们还太年轻，而你令人措手不及……”

　　兰氏找了个借口回去她的母亲家小住。
　　巽吩咐人采买了好多用得到用不到的东西，并亲自载她去。
　　三人有说有笑地一同坐下来吃了顿饭。母亲和巽一样不知情，所以亦显得高兴。
　　离开时他站在院子里细细地吻她。兰氏轻轻吞咽着他齿唇间的清香，知道他已经在舍不得——
　　她早已是他的习惯了。
　　抬起手，郑重地抚摸了巽的眼角眉梢，再次虔诚地用指尖确认着神明对这个男子充满爱慕的雕凿——

　　却如何命他蒙受血溅的罪恶！

　　***

　　医生问兰氏是否再考虑一下。
　　她轻轻摇头，一边侧耳倾听着隔壁手术室里的凄楚呻吟。
　　腹中的孩子仍在安睡——
　　他（她）还那样小，甚至不知道疼。
　　兰氏颤抖冰冷的手抚慰着体内那永不会谋面的柔软骨肉。

　　“宝贝，不怕……不怕……”

　　她拒绝麻醉。
　　她相信自己在做一件残忍的事，要受惩罚。

　　冰凉的器皿忽然探入体内，兰氏愕然地惨叫了一声……
　　……
　　手术室的大门猛地被撞开，一个男人冲进来，大喊：住手，你们！她不做，不做！！
　　她已近乎休克，被男人两手托起。
　　“出去！你什么人？！这里男士禁入！你不知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这么疼？……你们伤了她什么？！”
　　“……孩子拿掉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愕然在原地，“她不是真的想！……”

　　***

　　“她是在和我家少爷怄气。
　　是他们任性……”

　　***

　　男人叫小武，是巽特地派去母亲家负责兰氏安全的。
　　虽生得相貌粗犷，却实在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然而到底迟了一步。

　　归途中，小武开着车，长久的沉默后忽然粗声粗气地对兰氏道：“少夫人，您这是为什么？少爷待您那样好！……您知道他喜欢极了小孩子！以前我那两岁半的小妹妹，少爷见了都一直抱在怀里逗她笑……换做是他自己的小孩，不知还要多疼爱……”

　　她想起巽的话：只要是小孩子，很干净的，会笑，不哭闹……
　　就哗一下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