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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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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赤松回首看了眼城门,面露怀疑道,“不会吧,要出来应当早就出来了。”
雉罗也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而且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些羞于提起曷月的存在。若是让赤松知晓了,只怕她比自己还生气,待他当真出来了,指不定两人到时还要打起来。
她沉吟了片刻,迟疑道:“不若你先走一步,我再等等?”
“为什么?”赤松神色莫名地盯着她,“我同你一起等就是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雉罗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原本就劳烦了你,哪能让你继续耽搁,若是当真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我直接带着去找你就是了。”
“你不对劲,”赤松蹙起眉,狐疑地打量着她,“你究竟在等谁?”
雉□□笑了声,错开视线假意眺望着城门,含混道:“你这话倒是奇怪得很,我还能等谁。”
正在心弦绷紧,生怕赤松继续追问地时刻,却突然发觉身侧的气息倏地离远了不少。
她惊诧侧首,却见赤松已然独自踏上了飞行法器,她匆匆冲自己摆了摆手,神色略有些匆忙的惶然。
“你愿等便等吧,我先行一步。”
“哎?”
雉罗还未来得及多问一句,便见她早已乘着那柄如意御空而去,隐约可见衣摆在半空中随风摆动,旋即消失在的缭绕的云雾之中。
她面上的惊诧之色还未散去,身后又在此刻突然传来一道的带着沉沉浅笑的声音。
“可算找到你了。”
雉罗闻声愣了愣,片刻惊喜地转回身,上前两步拉住那人的衣袖,“南巟,你怎么来了?”
南巟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腕间扫了眼,随即抬起他那双幽黑的眸子,其中弥漫出宽和的笑意,“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你的。”
应着他的目光,雉罗的脑中突然不受控地浮现出他离开前两人间尴尬的情景,故友重逢时一阵头脑发热的欣喜,在此刻瞬间被冲淡了些。
她轻轻松开了手,又后退了小半步,面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目前看来,我的当年定下的劫数并无错处。”
“那是自然。”南巟的神色,倒像是比她还笃定。
“你就这么相信我?”雉罗被他这般信任,反倒生出些心虚来,“万一当真是我一时疏忽,出了些岔子——”
“不会的,”南巟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极为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我不愿你在此事上多费心,剩下的几个历劫之处,都已经查探过了,并无异样。”
“你都去了?”雉罗讶异地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些。
南巟顺势将她拉进了几分,看着她的目光极为关切亲和,“我听大司命说,那新神所为皆是针对你而来,可有此事?”
雉罗本觉得与他离得太近,可看他神色坦荡,自己若是刻意避开倒显得矫情,睫羽微颤了颤,却也没有动作。
“他倒是什么都同你说,”她无奈一笑,“针对我确实不假,不过把柄却是我自己留下的。”
“什么把柄?”
雉罗轻叹了声,苦笑着摇摇头道:“说来有些丢脸,你怕是会笑话我。”
“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南巟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一副极为熟稔的态度,“我又何时笑话过你?”
“这倒也是。”雉罗确实无法否认,轻点了点头。
过往的年岁里,南巟与她之间,从来没什么秘密,她想到了什么,便会直接告诉他,向来不用考虑后果。
也正是因此,当她生出与南巟结为伴侣的心思时,甚至没有半分犹豫,便同他当面明说了。
自然,这后果却是令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即便如此,她如今也依然不愿同南巟隐瞒什么,或许是出于习惯,或许就这件事而言,她觉得根本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其实我与他之间,曾有过一夜露水。”雉罗撇了撇嘴,一脸悔不当初的嫌恶之色。
“何时的事?”
南巟面色如常,甚至连拉住雉罗的那只手,都没有因此而握紧半分。
雉罗对他的反应却也不算意外,毕竟他大概也只当自己是个小辈罢了,哪里会因此生出些波动呢。
“约莫百年前吧,就是给那两个中仙定下劫数的前一日。”
“所以你的把柄,就是在那日留下的,他便也因此拿捏住了你,欲将那两个中仙的陨落怪在你身上。”
南巟甚至没有多思量片刻,便直接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正是如此,”雉罗耷拉着嘴角,“还是怪我,当年一时犯了糊涂。”
“那究竟是个什么把柄?”南巟含笑望着她。
雉罗喟叹了声,正欲答话,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衣摆綷縩,她警惕地回头,却见此时已然恢复了人形的曷月,正穿过那片气生根向她走来。
他冷着脸走到她身侧,目光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定了定,随即不阴不阳地冷笑了声。
“这位想必就是南巟尊者了。”
雉罗皱了皱眉,他这态度不恭不敬就算了,怎么听起来还像话里有话似的。
南巟倒是并未同他计较,宽和浅笑,“嗯,我说怎么在天界未见掌刑罚的新神,原是到了此处。”
“不在天界?”雉罗闻言目光骤然一紧,随即怀疑地打量着曷月,“不对啊,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分神吗?”
曷月面沉似水,冷淡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未发一言。
他随即视线一转,看向她身前的南巟,勉强扯了扯嘴角,“承蒙尊者关心,雉罗神君毕竟身涉重案,小神职责所在,总是要盯紧些。”
“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攀扯,”雉罗斜了他一眼,“浑说什么身涉重案,当真给蓐收前辈丢人。”
曷月却冷笑了声,尖利反驳道:“雉罗神君,您若是早有此意,又为何要刻意装作想要自证清白,还非要下界查探所谓真相,早早明说便是了,毕竟有尊者为您遮掩,小神力薄言微,又能拿您如何呢?”
“你这话是何意?”
雉罗被他这话一激,怒极反笑,一把甩开了南巟的手,上前两步,对着他连连质问:
“我何时要他为我遮掩了?查探了这些日子,你找到我的错处了吗?你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的就为我定罪了?你与我有旧怨便罢,南巟又没有惹你,你平白诬蔑他做什么?”
“何必这般气恼,”南巟从背后揽住她的肩,安抚般轻拍了拍,“他毕竟是刑罚之神,本就该公正不阿,怀疑我徇私也情有可原。”
雉罗回首,胸口起伏未消,“对他这么和颜悦色做什么,他才不会领情呢!”
南巟笑着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说了多少遍,他们都是小辈,我们本就该大度以待。”
“小辈又如何,”雉罗回身瞪了曷月一眼,冷哼了声,“讨嫌得很。”
曷月冷眼旁观着这二人的举动,眸中射出的寒意几乎要凝成一根锐利的冰刺。
“如此看来,神君应是不会继续留在人界查探了。”
雉罗有些不服气,“我怎么就不会留——”
“确实,”南巟却笑着接过她未完的话,“剩下的几处我已经全数查探过了,结果都在此处,这是筠箓,你也知晓,其上记录的信息无法作伪。”
他说着,边从袖中抽出了一根碧绿的狭长玉简,递到了曷月眼前。
曷月阴寒着脸,明显不情不愿地将那玉简接过,却也未查看其上的内容,只紧紧握在掌心,苍白的骨节,因用力而泛出丝丝血色。
“尊者果然思虑周到。”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雉罗看他这般吃瘪,本当觉得无比快慰,可不知怎的,心里却总有些怪异的不适。
她自然明白南巟这般行事是一番好意,可似乎她并不愿意让他为自己包办这一切,而且还生出一抹诡异的不快,倒像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似的。
她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念头甩到一旁,抱臂对着曷月扬眉,“怎么,这样证据可是足了?”
“尊者已然出手,小神还能说什么呢?”曷月冷笑了声,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你先等等!”雉罗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神君还有何事,”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神色略带讥嘲,“况且您这般拉拉扯扯,如今也太不合适吧?”
“现在倒矫情起来了。”雉罗怏怏收回手,心说他果然还是当狗的时候比较像个人。
在曷月无声胜有声的注视下,她轻咳了声,正色道:“我身上那道蓐收令,如今可以收回去了吧。”
“不可。”曷月冷冷抛出两个字。
“证据都齐全了,为何还不行?”雉罗又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你不要得寸进尺,当真觉得我怕了你。”
“你如今有了靠山,自然今时不同往日。”
曷月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即便有证据,也要放在罹神台验证真伪,如今我尚且无权收回。”
雉罗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道:“好,那就回去上罹神台,走吧。”
“这般便好,”南巟笑了笑,“等你回来。”
雉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等你回来”究竟是何意,待到他的身形在自己眼前渐隐消散,她这才恍然:南巟果然是用分神下的界。
就在此时,曷月幸灾乐祸地冷笑了声:“呵,看来那个传言,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