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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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行了，玩儿你们的去吧。”
雉罗安下心来，正准备切断玉镯上的联系，却听得对面的两人突然齐齐发问：
“姐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愣了片刻，凝神暗忖，从这几日查探的结果看来，犬戎这里应当算是有了些线索，但这线索背后，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谜团。若是她想要弄清当年的真相，只怕还是要从别的地方继续追查才是。
“还要再等等，怎么了？”
“......”
玉镯的另一端，却就此陷入了一阵奇异的沉默。
“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们了？”雉罗心头微紧，略有些焦急地追问。
“没有没有，姐姐多虑了，就是——”
对面的话还未说完，雉罗的余光突然发觉，那群被赶出城的犬戎女子中，似是有些蹊跷。
明明不断地有新出城的女子加入，可那人群的总数却不增反降，似乎有一股不明的力量，正在将那些女子一个个地吸引到某个看不见的旋涡中。
雉罗目光一凛，匆匆留下一句“改日再说”，便急忙切断了玉镯上的联系，
她远远观察着那群女子，侧着身子绕到了她们后方，不着痕迹地躲到了一片灌木后。
盯着她们看了半晌，她终于看出些端倪来。
每过上一时半刻，就有一个女子神色恍惚地单独走出人群，晃晃悠悠地走向了一株独木成林的巨大榕树，可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那片错综繁密的根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群还在原地的女子，一门心思盯着城门，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隐藏的“危险”。
雉罗皱眉蹙额，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反而放松了些，接着便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
待到她走到那株榕树的外围，透过那片气生根的缝隙，隐约看到了立在其内的一道瘦长身影。
那人手中正端着个漆黑的八角罗盘，口中低声地念念有词，而那些自顾自走过来的女子，似乎一到某个范围之内，便化为一片单薄似纸的影子，被吸入那个罗盘之中。
雉罗踮着脚尖，从那片根系中钻了过去，接着足下一顿，立在那浑然不觉的身影后，轻拍在了那人的肩上。
感受到肩上的动作，那人却似早有所料一般，连头也没回，语气熟稔道：“来了啊？”
“你怎知道是我？”雉罗笑了笑，随即绕到那人身边。
“若不是我露出些破绽，你以为谁都能近我的身？”那端着罗盘的女子反手将她揽住，正是特地从昆仑赶来的赤松。
“这又是什么法器，看上去古里古怪的。”雉罗盯着她手中的罗盘，神色有些好奇，便是她在九重天上混了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等怪异的法宝。
“这个啊？”赤松掂了掂那罗盘，笑得有些得意，“你那两个小鲤儿昨日同我通报之后，我便在我落脚的那个门派里搜罗了一番，正巧我那收了个挂名的徒孙，脑子比旁人活泛不少，总能炼出些稀奇古怪的法器，我说要能装活物的，她就给了我这个。”
此时又一个女子双眼发直地走了过来，雉罗眼看着她化为一层薄纸，被吸入这罗盘之中，神色略有些怀疑。
“这法器将她们压成薄薄一片，会不会对她们有所损害？”
“这个你放心，我那徒孙做事还算妥帖，她自己都进去试过，进去是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不会有碍的。”赤松摆摆手，一脸“你信我准没错”的笃定。
雉罗半信半疑地盯着那罗盘，“那这里面能装多少人？”
“这个嘛，我那徒孙倒是也没说得太明白。”
赤松眯起眼，似是努力回忆着，片刻突然“哦”了声，“对了，她说过，进了这罗盘之中的人，其实比纸还薄，就算叠上千层百层也无妨，所以应当也没什么特别的限制。”
“人界竟还能炼出这种法宝？”雉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叹，“说起来比那些所谓上古至宝也不逞多让。”
赤松笑了笑，“那是自然，他们虽然不似我们这般天负神力，但一代代为了修行也花了不少心血，从前我也觉得凡人蠢笨，但这种蠢笨积攒下来，偶尔也能化作大智慧。”
雉罗笑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片刻她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除了这个皇城，这犬戎还有其他的城邦小镇——”
“放心吧，”赤松拍了拍她的肩，“我的其他分神早就过去守着了，一个都不会漏过的。”
“多谢，我本也不愿劳你费心，只是她们人数确实太多，我下界时也没带什么趁手的宝物，一时还当真不知该如何安顿她们才好。”
“我还没问你呢，”赤松半是揶揄地打量着她，“你怎么突然想要插手凡界事务了？这并不似你往常的做派啊。”
雉罗抿了抿唇，垂眸正色道：“这是说来本就是我的疏漏，如今也算是亡羊补牢吧。”
赤松仔细揣摩着她的神色，微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与怀疑，但片刻又将那怀疑压下，唇边浮上一抹笑意。
“先不说这个了，你此番准备将她们送往何处去？”
“这倒是好说，你们昆仑就是现成的去处，那么多修行门派里，总还是需要些打杂做事的，将她们送去后，再给些安顿的银钱，日后也就各凭本事吃饭了。”
赤松却撇嘴摇了摇头，“昆仑对修士而言，确实是灵气充沛的神山龙脉，但于凡人而言，那可是切切实实的苦寒之地，她们可不一定受得住。”
“你想想她们过往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什么苦吃不了，就算受冻，总好过伺候狗吧。”雉罗哂笑了声，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担忧的问题。
赤松被她这句话噎得一顿，张着口缓了半晌，方缓缓道：“...话虽如此，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并不一定会领你的情，若是知晓了这一切背后都是你的主意，甚至还会怨你怪你。”
“怪我什么？”
“怪你多管闲事呗，”赤松好笑地剜了他一眼，“你还是在人界待得太少了，哪里知道她们的心思呢？”
她说着，又指了指城外的那群女子，“你看，她们一个个的，一个个愁眉苦脸，哪里像是脱离苦海的样子，要是没有人拦着，恨不得跑回城里去，继续给那些狗儿当牛做马，指不定还觉得快活无比呢。”
“那又如何？”雉罗面不改色，“我家暝昭瞢暗，偶尔还想偷着吃湖里的烂虾呢，她们蠢笨不知好坏，我们是明事理的，总不能放任自流，好歹要拦着些。”
“这能是一回事么？”
“这当然是一回事。”
“好，这就算了，我说不过你，”赤松无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当她们去了昆仑，当真会安心做那些苦活粗活？她们此前在犬戎，虽说要跪着侍奉那些狗儿，但好歹衣食无忧，也不用操心生活家计，可往后的日子里，每一分银钱都要自己去挣——”
“这不是应该的么？”雉罗哂笑出声，突然打断了她。
“什么？”
“银钱要靠自己去挣，世事本就应该如此，”雉罗耸了耸肩，“我不过是把她们摆回了正路上，怎么也不能算错吧。”
“可她们并不会这么想，”赤松轻嗤，“这些人仰人鼻息久了，早就不会自己呼吸了。”
“想法错了，现在改也不晚，不会呼吸，如今就从头开始学。”
雉罗语罢静默了片刻，再度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况且那是她们原来没得选，我不能把自己的错误，怪在她们身上，更不能把她们已经适应了错误当做借口，自欺欺人而不去纠正。”
赤松定定地望着着她，似是被她身上流露出的某种凝重的气息镇住，一时竟也忘了反驳的话。
“我知道你觉得此举不太聪明，”雉罗对她自嘲般笑了笑，“但我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我不知自己是何时犯下的错处，久而久之竟到了今日这般田地，也只能用如此粗笨的法子，才能勉强修正一二。”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赤松见她如此，也开始有些后悔，反思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
雉罗却对她眨了眨眼，“别想把自己摘出去，这可不是我一人的过错。”
赤松愣了愣，神色瞬间紧绷起来，小心观察着雉罗的神色，但见她眉目舒展，应当还是在同自己玩笑，终于暗舒了口气，笑道：“是是是，自然也是我的错，所以这不是来跟你一道将功补过来了吗？”
她又轻咳了声，转身指了指城门的方向，“你看，已经许久没有人出来了，既然此间事了，我先带你回昆仑吧。”
说着便将那罗盘收起，又掏出了一件飞行法器，挽着雉罗便准备带她御空而起。
雉罗正欲点头应是，可一只脚刚踏上那件法器时，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手一把拉住赤松。
“不对，城里好像还有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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