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总想踩我上位》挂疏桐

48、第 48 章

　　雉罗自然明白曷月所说地“传言”究竟是什么，无非就是编排当年南巟拒绝她那档子事儿。

　　但她也懒得同他争辩什么，毕竟要当真说起来，那传言从大体上看也不能算完全胡诌。

　　她斜了他一眼，便径直略过他身侧，语气冷淡，“关你何事？”

　　“自然关我的事，”曷月跟在她身侧，心情看上去比来时要好上不少，甚至还略带了两分笑意，“若是你与他有私，他自然会刻意袒护，干扰我的判罚，如何与我无关？”

　　“你不是自称执法严明绝不徇私么？”雉罗面无表情地嗤了声，“就算他偏袒了我，你也应该硬着头皮去同他争，不争个头破血流，怎么能显得你公正严明呢？”

　　曷月听出了她的讽刺，却也不恼，神色坦荡道：“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去争，以身殉法也在所不惜。”

　　雉罗微蹙了蹙眉，总觉得他的回答之中，似乎带了几分执拗的认真。她也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他随口玩笑，还是确实如此做想。

　　正当她犹疑着对方的态度时，曷月又突然话题一转，带着沉思的目光打量着她，“城西那个废王，昨夜殁了。”

　　“我知道。”

　　“你昨夜去找过他？”

　　雉罗面色一凝，目光中闪出一丝被冒犯的不悦，“怎么，你怀疑是我下的手？”

　　“我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曷月神色淡淡，语气没有刻意展露出半分委婉，“毕竟若是你发现他身上藏着某些对你不利的线索，灭口自然是最合适的结果。”

　　“若是如此，”雉罗看着他冷笑了声，“目前对我最不利的就是你，你最好小心着些。”

　　“威胁你的主审，可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对于她的威胁，曷月倒像是觉得极为有趣一般。

　　“选择与我为敌，也是你这辈子最蠢的决定。”雉罗冷眼睨着她，半点也没因他的话而服软的意思。

　　“我并未与你为敌，不过是——”

　　“你的职责而已，”雉罗收回目光，语气不耐地抢白，“瞎话说多了，自己还当真了呢。”

　　曷月张了张口，却也没说出什么，沉默了片刻，忽问向她：“你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

　　“你如何知道我一定有所发现。”

　　“不然你也不会决定离开。”

　　雉罗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她并不喜欢这人总是能准确地猜中自己的心思。

　　“有或没有，我又为何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无妨，但你最好不要告诉他。”

　　“谁？”

　　“南巟。”

　　雉罗古怪地打量着他，这话没头没脑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偏生他还面不改色，似是半点儿没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似的。

　　“我告诉他又如何？”她有些刻意与他作对的意思。

　　“你很信任他。”曷月这话看似平淡，但雉罗莫名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当然信任他。”

　　“为何？”

　　雉罗只觉他问得极为可笑，“信任便是信任，还要什么原因。”

　　“这世上不会有没来由的信任。”曷月目不斜视，倒像是在刻意不去看她。

　　“我与他是至交好友，相识多年，不分彼此，无话不谈，”雉罗微挑眉，“满意了？”

　　“至交好友，不分彼此，”曷月垂眸，语调多少有些讥讽的意思，“是啊，谁也不会信任一个陌生人，究其根本，信任的来源，是足够了解。”

　　“你究竟什么意思？”雉罗凝起眉心。

　　“你觉得你很了解他？”曷月终于将视线转向她，眸光中闪动着某种奇异的、几近燃烧的讥嘲。

　　“我当然了解他。”雉罗虽下意识地这般回答，可心中却莫名有些没底。

　　曷月冷笑，“你的了解缘何而来？”

　　雉罗有些不耐，“我不是说了，我与他相识多年——”

　　“若是我没记错，你们虽同为古神，但你的寿岁比他小了九百年。”曷月突然打断了她。

　　“是又如何？”雉罗眯起眼，狐疑地望着他。

　　“那便是了，”曷月收回目光，双手拢在袖中，“至少在那九百年里，你并不了解他。”

　　雉罗觉得这人分明是在强词夺理，现在她也明白过来，绝不能继续顺着他的思路回答，不然定会掉进他的言语陷阱里。

　　“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少管闲事。”她乜斜着眼，倨傲地扫过他。

　　曷月沉默了半晌，再度开口后，态度却显得和缓了不少，甚至隐约带了几分诚恳请求的意思。

　　“你不信我也无妨，但回天界后且等等，先不要急着告诉他，你究竟在那白犬身上发现了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手伸得太长了么？”

　　“手伸得长不要紧，”曷月并不反驳，反而一派理所当然得神情，“能拦得住就行。”

　　雉罗皱眉望着他的侧脸，开始怀疑这新神怕是不止看自己不顺眼，看来所有的古神都是他攻讦的目标。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是为了离间她与南巟的关系，果真心思深沉，若是当真让他得逞，只怕日后会逐一攻破取而代之。

　　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自己吃不消。

　　“怎么？”她盯得太久，曷月有感侧首。

　　雉罗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收回视线，同时加快了御空的速度。

　　她离开犬戎后，为了尽快赶回天界，便选择了向南而行，而最终的目的地，正是南天梯登葆山。

　　其实就路途来看，西天梯归墟才是离她最近的一处，可若要去归墟，却必须先越过犬戎。

　　然而她在犬戎境内时，神力被压制的极其微弱，当真要横穿过去，少说也要走上七八天。

　　所以从时间上看，还是去登葆山来的更快些。

　　越向南去，脚下山脉溢出的灵气便愈发充裕，雉罗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能调用的神力，比起在极北刚落地时要多得多。

　　想来南边本就灵脉充沛，那些近乎半神的种族，也大都栖居于此，涂山一族便是个例子。

　　她行在半空中，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向下逡巡着，行至南海上空时，却突然瞥见一处奇异的景象。

　　在那四周皆是薄云缭绕，无需动用神识，便可用目力直接看见海面上的水波粼粼，可惟独有一片约莫三里见方的区域，却是厚重的黑云密布。

　　狂风在其中打着旋儿，将那黑云卷成了一道灰暗阴森的漩涡，当中时有银紫色的雷电闪过，在某一瞬间将那旋涡的中心照得亮如白昼，却更显得其中虚无可怖。

　　雉罗甚至没有多想，即刻便调整了方向，向着那片黑云飞去。

　　“你不是急着回天界么？”曷月也立刻跟上了她，略有些疑惑地侧目。

　　雉罗没有答话，反而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片刻后停在了那片黑云上空约莫一里的位置。

　　她的面色有些凝重，盯着那雷雨交加的旋涡，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下去查探。

　　以她现在能调用的神力，并不能看透这旋涡的内部，而且面对这片深邃的混沌，她竟生出莫名的警惕，心中有个似有若无的声音，一直低喃着让她远离此处。

　　“你想进去？”曷月突然拉住她的臂弯，像是怕她随时会跳下去似的。

　　雉罗回身盯着他，直到他终于讪讪松开了手，这才淡淡回道：“我想，但我不傻。”

　　她沉吟片刻，随即放出神识，在能触及到的范围内查探了一番，当即作出了决定，向最近的一处小岛行去。

　　行至那小岛上空，雉罗正欲落地，却又被曷月一把拦住。

　　“那下面有人界修士。”他用目光指了指岸上的一块巨石。

　　雉罗此前已经察觉到，那岛上确实有凡人活动的行迹，当时并未细想，如今经他这么一提，倒是立刻反应过来：若是岛上有凡人，见到天上飞的“仙人”，怕是早就奔走相告，跪下叩拜了。

　　可此处明明有人的行迹，此时却并无凡人出现，只能说明，岛上的那些人看到了他们，却并不惊异，甚至还有所忌惮预先躲了起来。

　　她曾听闻，人界修士会自相残杀夺取异宝，更有甚者还会修习些邪门的功法，吸取其他修士的修为。

　　若是岛上有修士，在看到他们来时，定会以为也是修士，在不辨对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下，先躲藏起来在暗中观察，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她用神识在那巨石后探了探，发现竟藏了五个人，不过他们的面容都显得有些模糊，像是蒙了层雾，应当是用了某种法宝隐匿身形。

　　若她当真是凡界修士，只怕会被糊弄过去，根本察觉不到这几个人的存在，不过这等人界法宝的功效，在她这里确实还不太够看。

　　雉罗抬了抬眉，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这不巧了，我还没见过人界修士呢。”

　　曷月明显是看出了她的盘算，神色有些无奈，却还是顺着她道：“那去见见也好。”

　　“先说好了，”雉罗正欲落地，却又突然回头警告了他一句，“我是你师姐。”

　　她本想说师父来着，可目前两人展示出的修为差别并不大，说是师徒怕是也没什么说服力，师姐倒还勉强说得过去，总之能压他一头便是好的。

　　曷月嘴角微动了动，倒也没反对。

　　片刻后，二人齐齐落在了那块巨石前。

　　雉罗抬手在那石头上敲了敲，“师弟，这石头怪碍眼的，炸了吧。”

　　“师姐说的是。”曷月上前两步，掏出几张符咒贴在那石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倒像是当真要催动那符一般。

　　正在此刻，那石头后滚出一个人影，踉跄了几步，狼狈地匍匐到了他们身前，倒像是被踢出来的。

　　“二位道友，别...别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