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面上的翅膀》烈驹

19、第十九章

　　那个天神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如释重负，剩下的时间需要自己打理了。

　　我也小心翼翼，从那个飞走的天神口里，得出警醒我的结论：

　　天规容不得任性。

　　也就是说我想象的美好，但现实并不一定按照我想象地发展。

　　在屋里游走了半天，我决定出去走一走，我望了一眼珊瑚。

　　这两天珊瑚磕瓜子嗑上了瘾。

　　不仅如此，也成了妈妈的新宠。

　　我站在卧室，从门缝里朝客厅望去。

　　见妈妈在逗珊瑚玩，珊瑚仰起头，用鼻子碰触妈妈的手。

　　我叹了口气，心想：“珊瑚真的是把自己当成猫了，她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但是我不能这样长久下去，我必须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我的脑子里始终想着用真正的善心去解救将死的灵魂。

　　不管世人是怎么看待我，我也不管等待我最终的命运如何？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也只想用自己的善行实践我的梦想。

　　我要留在人间，陪伴我的父母，即使羽轩反对，即使众天神反对。

　　我也要用我的践行告诉别人，只要心中有梦想，坚定不移地实现它，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希望，或者说有可能希望不再存在，我也无所谓，我也会抱定最初的想法，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只有这一点点的希望了。

　　我并不想成为天国里的人，每天重复着过同样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所谓的快乐，不过是别人的恩赐。

　　有吃有喝有穿。这就是快乐嘛？但人已经死了，需要吃喝玩乐做什么？

　　金丝雀也许有金丝雀的快乐，但我不是金丝雀。也不够格去做金丝雀。

　　我应该把天国比喻成金丝雀的天国，尽管它并不是金丝雀的天国，但——也不是我理想的住所。

　　那个地方的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愿望。

　　也没有尽头。

　　我需要的是让自己心中没有遗憾，要的是我爱的每个人都活下去，好好的。

　　在我能力所触及的范围内保护他们，让他们不受任何伤害和干扰。

　　我打定主意，从卧室的窗户飘出了屋外。

　　我一路走着，从轻工业厅走到了某超市，又从某个超市路过消防。

　　又一路走到了紫薇花树下，看着满树结着花苞的紫薇花，开得分外妖娆。

　　望着它的红，我想起了夏季——那个从前和我一起玩耍的女孩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曾经许诺给对方，长大啦，一定给对方做伴娘。

　　我的许诺成为了空头支票，无法兑现我的诺言，我更不能成为她的伴娘。

　　我和她阴阳两隔，不能相见。

　　我知道，自从那次溺水，我打开了她不该打开的眼睛，她看见了我。

　　现在我久久地凝视紫薇花，想起妈妈说夏季经常来看父母。

　　我感激她，想着：“什么时候也要去看看她，拜见她的父母。

　　但我又转念想，我是已死之人，不能让煞气冲撞了她。

　　不见或许是给彼此的最好答案。

　　我在徘徊之时，走进了地下通道。

　　通道的上方是一座拱形桥 ，我双手插进口袋，漫无目标的走着。

　　有个女孩儿迎面跑了过来，她看着我，手里拿着盆。

　　盆里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洋娃娃，还有一些信件。

　　“箫婧婧，你知道它们是些什么东西吗？都是人生前无法抓住的执念。人类就爱为正面而活，有了它才能感到生活有意义，但是最终人类还是为自己的执念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你明白我的话中含义吗？”

　　“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也不明白你的话里意思。”

　　我要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拦下了我。

　　我诧异地看着她，我并不认识她。

　　她把盆摆放着我的面前说：“箫婧婧，我喜欢意志力强的人，我相信，只要你坚持一切都会变成可能。”

　　看着这个女孩儿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我坚信她不是平常的人类，或许是天神所变，我的内心起着涟漪。

　　我警惕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可能是这个女孩儿为了诱捕我做出的诱饵，她和羽轩一样，能够读取我的心声。

　　至于昨天那个天神为什么听不见我的心声，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没有朝坏处想。

　　“箫婧婧，你难道不是箫婧婧吗？”那个女孩跟在我的身后说。

　　女孩儿跟在我的身后紧追不放。

　　我开始纳闷，她紧跟我的原因。

　　我不想理睬她，也不愿意和她多话，拼命地往前跑。

　　“箫婧婧，你为什么要跑？”女孩儿像野兽一样追着我。

　　“你是谁？”我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儿不简单。

　　“我？我并不是谁呀！我早就认识你啦，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女孩儿的话，充满了哄骗，我开始有些怕她。

　　我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眼前的女孩儿不是天神，就是和昨天一样的邪灵。

　　“出了什么事？”我的脑子嗡嗡响。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退缩地问。

　　“嘿嘿～你的名字早已经传开了。”女孩笑着说。

　　“箫婧婧。大家都说抓住箫婧婧就有机会去天国～”女孩说。

　　“她的话是从哪里来的呢？我骇然地想。

　　“我说了，大家都这么说。”女孩邪魅地笑了。

　　我转身就跑。

　　明明烈日高照。

　　我却冷得浑身颤抖。

　　此刻的我，被恐惧压倒。

　　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对方，打倒她。

　　“滚！否则我打得你脸上开花。”我狂吼。

　　我的吼声也无补于事。

　　女孩吃吃地笑了：“箫婧婧，你不适合说粗鲁的话哦！”

　　我生前从来没有打过架，更没有骂过人，现在我成了泼妇一样的人物。

　　没有归没有，谁怕谁啊？

　　我都已经是死掉了的人，还有什么后怕的？

　　我揪住她，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女孩儿反身张开嘴，作势咬我。

　　“退后！”又是昨天那个天神。

　　只见他手一抬，瞬间一阵炸裂声，眼前的女孩儿不见了。

　　天也阴沉了。

　　“箫婧婧，你惹了大麻烦。你知道自己怎么惹上这些邪物的吗？”

　　我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要说起来。大天神也有分，他也不应该护着你，任由你胡来。”

　　“我什么也没做呀！”我诧异地问。

　　“你的身上沾有神的味道，这就是他们攻击你的原因。当然，他说抓住你就能上天国，纯属无稽之谈。谣言大概也是从他们妖物中传出来的。”天神说。

　　“我该怎么称呼你，听说天神没有名字。”我问。

　　他瞥了我一眼，说：“在天上，人家喊我‘队长’。我专门负责捕捉为祸人间的邪灵。箫婧婧，我劝你们赶紧分开，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偷偷摸摸在一起，上天知道了，你们俩都要受到处罚。大天神毕竟是天上的天神！不是你们普通人类，万事不能任由感性处理，你应该从理性考虑。为了你们俩，你们趁早分开，对大家都好！。”

　　“那可真要谢谢你了，你立了大功，做了大好事。”我的话里充满了讥讽。

　　这个人真是多管闲事，居然关起了我和羽轩的事。

　　我也知道这个人纯属好心帮我，但不知怎么的，我对他就是没有好感，甚至会有一丢丢的厌恶。

　　也许是他提到了让我和羽轩分手。

　　队长看着我，我也不做声。

　　他两手插进口袋里，望了我好半天，似乎有责备我的意思。

　　我最烦别人动不动就责备我。

　　我又没有错。

　　我不高兴地想。

　　我也担心自己的存在，会造成羽轩的压力，给彼此带来不好的局面，我一直在彷徨，但绝不是由眼前的人来说“让我们分开”的话，

　　我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转身就走。

　　我应该对他在说几声“谢谢“，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个人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看着我。

　　我想了好一些话，终于憋住了，没再说。

　　天空又重新放晴，太阳高照，刺得我眼睛发疼，刚才发生的一切，周围的人都没有发觉似的，依然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

　　我的心少许难过。

　　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说的话，大概是对的。我和羽轩的恋爱不能长久，拖得时间越久越会害了他。

　　想到这里，我垂下头。

　　人们说的邪灵，我一直以为距离我遥远。

　　现在我发现距离和我很近，原来邪灵要袭击的目标也是有选择的，现在的我便是邪灵选择要袭击的对象。

　　在他们的心中，有一种欲望：那就是他们要去往天国。

　　每一个死灵都梦想去往天国，在那里获得永生，不再流浪。

　　还没走多远，突然听见背后传来队长的声音：“你要考虑好，你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自己和别人的未来。命运并不是只掌握在你的手里，也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你所谓的爱情是自私的。伤己伤人的爱不如不要。箫婧婧，希望你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不要执迷不悟，到时候后悔了也来不及。”

　　我沉默了。

　　突然我看见了绿化带里开得荼靡的紫薇花。

　　“夏天的花还开的这么艳丽。”我黯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