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面上的翅膀》烈驹

20、第二十章

　　我假想种种，我和羽轩的恋爱引起了死灵的骚动，所以死灵要捉住我？我忽然顿悟，并不是与我爱的人有关，如那人说的，是我过于靠近天国里的人，沾染了死灵希翼的味道。

　　羽轩不在的时候，我救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女孩，救她，纯属意外。那个女孩一路低着头走路，没有注意身后的车，我把她撞到人行道旁。

　　这一次也意外得没有其他死灵和我竞争。

　　大约是自己太幸运了吧……也许那个女孩不在濒死名单里，又或者疏忽漏记了她，没有登记造册，也就不用担心信息泄露。

　　我看着那个女孩坐在地上，一脸惊诧地摸着头。听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

　　“多么幸运的人啊！”我想。

　　我坐在她的身边，以她的视角看望天空，那个地方惹得许多死灵趋之如骛，为了它不惜残害同类和自己，如果我不是心里有太多的牵挂，我也会去那里吧？成为天国中的人。

　　起先还躺在床上睡觉的珊瑚见我坐在房内不断叹息，抬起头定神地瞅了我老半天，跳到我肩膀上劝说：“不要烦恼了，你选留在人间，我陪你一道。”

　　珊瑚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唯唯诺诺，大约是被爱滋养出了矜贵，说起话也比以往有了自信。

　　珊瑚和我说的话绝不是都我玩，我清楚，但我也左右为难，珊瑚是认真的。

　　她是想有一个家吧，150年来一直是她一个人，活着过着被奴役的日子，从来没有一天被人尊重过，现在她有了梦寐以求的生活，也不想再过一个人的生活了吧？！

　　我头靠在床上，两眼翻上。

　　如今的我被恶灵惦念、被天神挂嘴边念经，日子也不好过。

　　“都是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下去啊~”我想。

　　好在现在是安全的，一天遇到两次恶灵，自己也是中大彩了。

　　珊瑚跳到我的身上，拿猫爪点了我的额头问：“遇到不好的事吗？”

　　我点点头：“很糟糕。你今天差点见不得我了。”

　　珊瑚紧张了，追问：“怎么了？”

　　“有恶灵要抓我。说抓我，怕是想要我的命。”我双手抱住了头，被通道里恶灵袭击的事，至今后怕。

　　“为什么？”珊瑚一害怕，说话声音就会小得听不见。

　　“都惦记着天国的名额。他们也不想，为恶人间已经失去了抵达到天国的名额，继续杀人还能去天国吗？”我不屑地说。

　　“婧婧，你别难过。以后你去哪里把我带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珊瑚放下猫爪说。

　　我也不清楚她拿她的小猫爪按我的额头，是要读取我内心的秘密，还是要安慰我？我还是要谢谢珊瑚。

　　有她陪着，我的生活才不会枯燥。

　　第二天羽轩依约回来了，他从窗户进来，像个孩子一样和我玩大变活人的游戏。

　　他口里嚷嚷：“看看谁回来了。”

　　他比过去多了点快乐。

　　看到他我格外高兴，两天不见，我像个孩子一样扑到他跟前，紧紧抱住他，嘴里嘟嘟囔囔：“你怎么才来呀？我像是隔了很久时间才见到你。”

　　羽轩得意地说：“我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想我了吧～其实这两天我也在想你，你干什么？吃得好，睡得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把不乐意全部写在了脸上。

　　“发生什么事了？”羽轩问。

　　“我差点被邪灵给袭击了。你怕不怕？”我故意说，我满意羽轩的反应，他越是紧张我，说明对我的情意也越深。

　　我望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捂嘴笑了，“你也别担心，妖物被队长抓走了。”

　　我把那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下。

　　羽轩听到我说有妖物袭击我，不悦地说：　“我两天不在，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祸根源于我们的爱情，也源于我执意留下来。”

　　羽轩听我这么说，倒是多了几分高兴，问：“你要去天国吗？”

　　“不，我要留下来。说那么多，我还以为你改变了主意呢！”羽轩失望极了。

　　“前两天我救了一个人。不知道我的功德是不是增加了？我的罪行能不能洗清?”我问羽轩。

　　羽轩说，按理是增加了。

　　我告诉他，我想见他们最高的天神，我想用功德换取留下来的机会。

　　羽轩脸色难看，说：“你在强人所难。”

　　“不行?”

　　“不行！”

　　“为什么？”我追问。

　　“天规不会因为你改变，而且你只抵消了你的罪，并没有多余的功德和别人谈判。”羽轩的话是正确的。

　　我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所以我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我对羽轩说：“即使整个天国的人反对我的意见，我还是要说。 ”

　　“我会留下来的，我会做许多好事。去让别人认可我，让天国的人答应我的请求，即使是飘渺的，但我也把它作为了我的希望。未来是一张白纸，需要参与者书写，急急忙忙否定未来可能，是不给自己希望。虽然现在有些可笑。但你不是我，我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喜怒哀乐，你也不知道，我曾有过的绝望和快乐。”我说着。

　　“我只说了一点。你就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你渴望被留下来，是吗？不想回到天国，更不想成为天国里的人，是吗？”羽轩问道。

　　“是的。”我坚定不移地回答。

　　“那好！我帮你把问题反馈给天国里修订规定的人。”

　　羽轩是给我逼的无可奈何才说这番话。

　　他不无感伤地说：“或许今天就是我们最后的见面日，以后我们再也无法相见了。萧婧婧！你忍心吗？”

　　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反复地和他说。

　　你心里也没有想到，我是一个如此执拗的人。他的伤感转变成了愤怒，第一次和我发生了争执。

　　我也不退让。

　　“萧婧婧，你让我怎么办？”羽轩无可奈何地说，他的感伤不光是对于我的无理取闹，更由于此后他再也不能和我的相见。

　　我明白他话中意思，但我也想到队长说的话。

　　他和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拉扯对方，最终还是伤害了自己。

　　天国的人……还有在人间游荡的恶灵都不会放过我。

　　我犹豫，考虑到种种，最终我成为了无法掌控命运的，只能转身不去看身后的他。

　　让我们还来不及诉说彼此的相思，便成了匆匆告别。

　　他有许多不快。

　　我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羽轩是个说话做到的人，他再次重返天国时，把我的想法带给了天国。

　　对于天国，我是个无关轻重的人。

　　最近天国忙于一刀切，我又成为了天国的面子。

　　我的想法被提上了议程。

　　一个星期后，羽轩又来了，他说：“天国的人重视我的想法，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事情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后续。”

　　我的想法怎么会轻而易举被人重视呢？一定是羽轩帮我争取的。

　　羽轩说完，又一次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走，不回到天国？”

　　我回答“是”。

　　羽轩黯然地看着我，再也没有和我说话。

　　可能这一次，我真的伤了他的心。

　　我感到不忍，想和他说些有趣的话，调解气氛。

　　羽轩拒绝了。

　　珊瑚过来了，她想为我们调解。

　　她坐在地上“喵呜”了好半天，羽轩不听她说话，把她推出了门外。

　　我明知道羽轩心中的疙瘩，却没有主动帮他解开。

　　“羽轩，我说，如果可以，你忘记我了吧！”

　　羽轩生气地说：“是谁说不放开手的?你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不要替别人做决定。”

　　我没有再说话。

　　三个月后，我永远地留在了人间。

　　作为附加条件，必须一直不停的做好事，拯救漂泊生死线上的灵魂。

　　我还必须和队长一道追捕恶灵。

　　追捕恶灵，我一定是只菜鸟。

　　为了留下来，我最终同意了安排。

　　羽轩转告我决定，并把上头文件拿给我时，他变成了陌生人，没有一丝亲昵。

　　我痛苦极了。

　　可……怪谁呢?

　　此后的日子……我一直按照天国的意愿生活。

　　我也很满意天国的安排，非说有遗憾，那就是不能和羽轩在一起。

　　我未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痛苦，也没有在珊瑚面前展露过。

　　珊瑚成为了我的助手，和我一起救人、追捕恶灵。

　　那位被称为队长的人，最终成为了珊瑚的爱人。

　　我一直没搞清状况，他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据我所知，队长是个顽固不化的人。

　　结局并不总是仓促、凄凉的，就如同别人说的，当你坚定不移地对一件事抱定态度，予世人善意，最终愿望便能达成。

　　两年后，羽轩又从我的窗户跑进来，他皱着眉头望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太过冷淡。

　　好久不见，我应该说：“你终于来了！”

　　“都是你祸害的。”对于羽轩的兴师问罪，我并不认可。

　　“你招惹到我，就能脱身干净吗？”

　　羽轩的话听得很耳熟，像是我说的。

　　我眨眨眼看着他。

　　“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事了。”羽轩的话里有话。

　　我不安了，禁不住关心他，怕他因我们的事遭到处罚。

　　“所以呢？”我问。

　　“所以，我可以常常到人间。托你的福，规定真的被打破了。”

　　我捂在嘴笑了：“羽轩，下次可不准再骗人。”

　　“我没有骗你！”

　　“我是说你留意说话方式，我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我是故意的。”羽轩说，“以后你再也不能找借口远离我了吧？”

　　“羽轩，我喜欢你黏我。”我笑了。

　　“我会黏你到你烦为止。”

　　“我怎么会烦呢？”我头抵着羽轩的头说，“真是个傻瓜。”

　　房门外的珊瑚笑了。

　　我和羽轩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彼此相爱的人走过一段路，才发现彼此之间的合适是互相理解、互相成就。

　　爱便是这般，我在不幸中离开人世，又收获了他的爱情，这也是我的幸运。

　　此后，相当长的时间，羽轩都会提起往事，我会想起过去种种，距离地面上的翅膀飞动，原来是幸福的开始，爱的苏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