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之家》猫住月上

34、第 34 章

　　晚上，黎忽地惊醒，一只纤白的手摸着她的脸。是一个少年，紫色的眼睛，苍白的脸。
　　“荷尔……？”黎不确定。
　　少年平稳的口气：“很高兴你还认得出我……身体退化得比我想象的快。”
　　“你不是被雅左关起来了吗？”
　　“是涅把我救了出来，但我还不能自由行动。”
　　“涅……”黎揪起被子，“他在干什么？”
　　荷尔覆住黎的手，“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什么意思？”荷尔的脸被月光照耀得近乎透明，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站了起来，“去找涅吧，他应该在阁楼。”
　　黎几乎是反射性地跳下床，走了几步又返回，抱住只到她胸口的荷尔，“你……一定要活着，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你说。”
　　荷尔闭起眼睛，享受这温暖的怀抱，许久后开口：“走吧。”
　　然后他一直看着黎离开，寒冷的房间里，他瘦小的背影拉下一道幽长的投影。

　　涅站在窗前，回过头，黎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口。
　　他伸出手，“过来。”
　　黎摇摇头，依然站在原地。
　　于是涅走了过去。黎往后退，但还是被他拽进怀里。
　　“相信我。”涅说。
　　“不，我不要，我不要再相信任何人，我要相信我所相信的……”
　　涅吻着她，唇舌交融，他轻吟：“相信我，黎，要相信我。”
　　黎摇着头，抱住了他宽阔的背。
　　那一夜，他们无数次地缠绵相拥，黎却总觉得涅的身体会随时消失。

　　这天天气格外地好，虽然还有些寒冷，但阳光却很出色。
　　城堡里透出一股不平常的静逸，连那些肆意的玫瑰花也屏息张望。
　　大厅里，人们聚集着，聆听最后的审判。地狱或是天堂，或者这个世上并没有天堂，活下去的人都罪孽深重，又如何能轻得展翅高飞呢。
　　雅左坐着，居高临下。身边站着莲，苍白清冽。
　　“涅，是先看你的结果还是我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雅左笑着。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先吧。”涅靠在窗口前，他的脸上有明显的疲倦。眼窝深陷，那双水蓝的眼睛更为明亮，令黎想到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俊美却傲气。在那片无边际的玫瑰花丛中，他的眼睛明亮如天。
　　雅左手中拿着一叠软盘，一张一张扔到地上，“一、二、三、四、五……”然后他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涅，“我想我赢了。”
　　有人近乎绝望地叫，“还、还差一张，集齐的话应该是六张！”
　　雅左从容地转过头，“黎小姐，能把你的那张拿出来吗？”
　　黎脸色苍白，她咬紧自己的嘴唇，双手紧紧扣住手上的软盘。
　　“我想，你的文件里，一定写着我的名字——雅左吧。”
　　黎看了看涅，他底着头。
　　她放开了嘴唇，上面印上一道深深的齿痕。
　　“如果你凑不齐程序的话，也不能算赢吧。”黎一手举起软盘，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
　　“我想你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吧。”雅座站了起来，但神情依旧从容。
　　黎打着了火机，周围的保卫向她举起了枪。黎还是面对着雅左，一脸坚定，“有时候人总是会做些愚蠢的事，为了他想要保护的人。”
　　涅站到了她的身后，覆盖住她拿着打火机的手，他的手心冰冷，他的口气也冰冷，“够了，黎。”另一只手抽出她手中的软盘，扔到了雅左面前。
　　“为什么，涅……”黎象被抽掉气的娃娃，木然地站在那里。
　　“好了，公证起见，涅把你的结果也展示出来吧。”
　　“不用了，我没收集。”他向前几步。
　　“哈哈，看来你早已经放弃了，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折磨你呢……”
　　“这个问题也不用想了，因为想好了也没用。”涅朝雅左举起枪。
　　“你这是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会比那个小姑娘聪明点呢。”雅左示意保卫把枪放下，然后朝涅走近，“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种子弹对我的身体根本就没用。”
　　“砰！”涅开了一枪，声响回荡在偌大的城堡中。
　　雅左用手抚了下伤口，子弹顺着他的手指掉到了地上，雅左微笑着，“下次瞄准一点吧，至少要让我感到疼。”
　　涅又朝他开了好几枪，但结果均一样。
　　“哈哈哈……”雅左抚摩着涅的脸，“不要再做挣扎了，涅，你是属于我的……”
　　涅的嘴角缓缓上扬。
　　又一记枪响，却来自雅左身后。
　　“怎么，连你也变蠢了吗？……莲。”
　　莲双手握枪，“是你教我的，雅左，为得目的不惜手段。”
　　“哼！那也要选个聪明点的手段……”突然雅左止语，脸色巨变。他瞪大着眼睛，用手捂住胸口，吃力地吐出几个字，“你……你们……究竟……”
　　有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是一个12、3岁的少年。
　　“荷尔？！”黎脱口而出。
　　“怎么样，雅左，我研发的特制子弹威力还不错吧。”荷尔不理会众人的诧异，自顾说了下去，“涅给我看了他从‘华圣’拿回来的秘密文件的拷贝。除了知道你们正在做着”永生”的人体改造研究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华圣’那些人针对你们的研究数据，研发出另一种反“家族”科技。这种科技，是运用特定的细菌及化学成分，在数分钟内，就能破坏拥有家族血统的人的细胞，是一种只针对家族的生化武器。虽然他们的研究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但我却在这几天内把它研发成功了。”
　　“你……”雅左痛苦地跪地。莲走到他的身边，用力踢向他，“其实你也不过是家族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他们已经厌倦了你的激进，所以对我承诺，只要把你杀了，我就是下任继承人。正好这时涅提出要和我联手……”
　　黎看了看涅又看了看莲，“所以，你那时才会救我？”
　　雅左吐出长长一口血，“哈哈哈哈……”他疯狂地、用燃尽生命的气力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在这里，没有人能超脱，没有人是正义……无尽的是黑暗，灵魂已经堕落，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在地狱相遇……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凄厉无比，刺向黎的耳膜，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黑暗中却看到许多人在笑着，他们清一色都有白如纸，僵硬的脸，泛红的眼。
　　羽穿着白裙，“黎，你每次不开心就会躲进被子里……”
　　撒冷枯瘦的脸滴着血：“黎，我的小公主，你为什么要这样？……”
　　袁小蕙披散着头发，圆圆的脸皱着：“黎，我好喜欢莲，他真的好帅啊……我好疼、好疼……”
　　陌生男子谦逊地底着头：“那么地辛苦……但一想到我的家人，即使再大的委屈也能往肚子里吞……”
　　“妈妈”推开了她：“脏……黎，你好脏……”
　　“爸爸”转过脸：“黎，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最后又回到了雅左，他狂妄地笑着：“……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在地狱相遇……”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杂，越来越尖锐。象一把刀，又象千万根针，一齐落下在脑中轰鸣开来。
　　万般悲鸣，都在那一声巨响之后，安静了下来。
　　是再也没有任何声音的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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