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是我》东山高卧

42、第 42 章

　　森鸥外又想叹气，他慢悠悠地将话题引开，引到太宰治身上，以前太宰治最爱跑到他这里打扰他，絮絮叨叨、很烦人地将一天中的细碎小事倒个干净，再倒头就睡。

　　年轻的黑手党干部脏兮兮的，一身硝烟气息，像只猫一样，随便往哪里一蜷一缩。

　　现在角色对调，倒也还算趁手。

　　他应付太宰治一直有一套，这期间太宰治皮笑肉不笑地瞅着森鸥外，说到一半，太宰治打断他：“森先生，你不是想问我来干什么？”

　　森鸥外挑了下眉。

　　太宰治扯出一个有点恶劣的笑，兴致勃勃地说：“我确信我们之间有一些爱情，所以我来找你做.爱。”

　　森鸥外礼貌性地停顿了一下，毫无滞涩地承认：“好吧。”

　　这次轮到太宰治震惊。

　　他知道他的监护人不要脸，但没想到随着年岁变迁他的监护人的脸皮厚到堪称铜墙铁壁，太宰治自认森鸥外养了他那么多年，就算换成亨伯特，父子关系变质也不该这么快吧？

　　不过他也能理解一些性.癖的存在——其实他总觉得森鸥外就是喜欢蓝眼睛。

　　于是太宰治微妙地问：“森先生，你是不是想我叫你daddy？”

　　森鸥外：“……”

　　他不是很想去理解太宰治，毕竟这只猫的审美差到一度用绷带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中二期没过的小孩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太宰治说这话的时候还做出了相配套的动作表情，他特意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然后向前倾身，好让自己那张饱受上帝眷恋的脸怼到男人眼前：“虽然我对叫森先生daddy没有障碍，但我喜欢粗暴一点。”

　　他对着森鸥外非常坦诚，坦诚到换个人都会奇怪太宰治是不是吃了毒蘑菇。

　　森鸥外平静地偏了下头：“所以？”

　　他早就知道太宰治的讨厌疼痛只不过随口一说，一个会不断尝试自杀的人怎么会对疼痛产生抗拒，倒不如说太宰治生来骨子里就喜欢折腾自己，天天都在找着受痛，疼痛是催化剂，疼痛是兴奋剂，太宰治还在探索寻觅，津岛修治则尝试够了无数种可能，已经觉得没意思起来。

　　太宰治挑衅似的凑上去亲他，亲得毫无章法——森鸥外任由太宰治攀着他的肩膀，不由地走了下神，说真的，如果让他来评价，这技术太差了，但恰到好处的胡乱与青涩倒让男人升起几分兴趣。

　　草猫犯法，但他真的不是圣人，犯法已经犯了那么多，真的就差这一条？

　　之前的礼貌距离,是他判断上一次床对他和太宰治的关系并无改善，反会平添麻烦，太宰治到底有多难搞这一事实，没有人比森鸥外更清楚，他轻轻笑了下，眼眸里平静的深紫色犹如深湖一般，压下那些晦涩不明：“太宰君，你还没有成年吧。”

　　太宰治诧异地撩起眼皮：“我不是早就成年了？”

　　“别当圣人了，森先生，那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难道你是为了站在道德的高地谴责我才这样高洁？”太宰治用一种戏谑的声音挑衅道：“说实话我觉得你这样有点丢人。”

　　森鸥外按压了下不断跳着的眼皮，而太宰治不安分的爪子已经伸到男人后脑，他顺手扯下森鸥外办公时系着头发的皮筋，对方鸦羽似的头发瞬间垂落下来。

　　太宰治吹了声口哨，就往办公桌底下钻，另一只空闲的爪子熟稔地朝男人小腹伸去，钻到一半他探出脑袋去扯桌子上的老式电话的话筒：“森先生，叫个人来汇报工作吧。”

　　森鸥外平和地笑了笑。

　　他不容拒绝地箍着太宰治的腰把他扯了出来。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男人握住对方的腿根，朝外掰开，不急不徐地说：“你随时有喊停的权利，我们都知道停止就意味着彻底停止，再也没有下次，你确定吗？”

　　太宰治在这种视线下显然有些紧张。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一时心血来潮时设想的游刃有余，加上因为对面的人选不对，无论怎样，森鸥外于他终究是特殊的存在。

　　而男人只是那样冷静地、温和地等着他做出最终决定，仿佛森鸥外真的像是个尊重学生的老师，或者是尊重孩子的家长。

　　游戏的主导权在太宰治，但他开启以后就没有喊停的机会，或者喊停后就再也不能重开。

　　太宰治垂下眼睛，身体向前倾，露出很乖的神情再去亲森鸥外，献上自己柔软的唇舌，试图用这些小聪明逃避森鸥外带给他的压力。

　　但向来惯着他的男人却吝啬于纵容他这一次，似笑非笑地偏过头躲开这个吻。

　　太宰治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也许是尴尬，也许是羞耻，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形势下他希望得到森鸥外的回应，而不是□□晾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耳朵尖都有点泛红。

　　太宰治长得太过漂亮，从来都是别人极力讨好他，一旦轮到他自己付出点什么，他就会抽身离开。

　　他怕麻烦，也怕纠缠。

　　但森鸥外还是和那些人不一样。

　　森鸥外的态度也很坦诚，坦诚到近乎让太宰治恼羞成怒，只要太宰治今天不说出那声确定，那他们就继续退回那条线之后。

　　喊停的确容易，逃跑更是轻而易举，可太宰治仍不情愿，他要享受，他要自在，他要走在钢丝边缘，森鸥外对他很好，他乐得接受，并期待以后森鸥外对他更好一点。

　　同样，他要森鸥外。

　　“确定！”太宰治翻了个白眼，用那种不讲道理的亲昵语气抱怨：“说得就好像什么时候，你真的让我做选择一样。”

　　……

　　……

　　津岛修治打电话进来时候，森鸥外从少年衣兜里取出那只老式手机，看清来电号码，他不知道一瞬间想了什么，极快速地出了下神。被他放在办公桌上摆弄的太宰治鸢色的眼睛已经失神，眼珠湿润，偶尔细微的呜咽一声，嗓音也哑得厉害。

　　森鸥外摸了摸那张漂亮且泛着潮红的脸，想起这人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瞎扯的什么办公室桌下羞耻play.

　　“有人找你。”

　　森鸥外从容地按下接听键，并放在太宰治耳侧，头脑发昏的少年手脚发软，握不住那只轻巧的电话，津岛修治在另一边的声音相当轻快：“我忙完啦，晚上我想吃牛肉炖锅，你在哪？我去接你……”

　　森鸥外适当地在对方体内搅合了两下，太宰治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细弱的哀叫。

　　电话另一段的声音戛然而止。

　　又过了好几秒，津岛修治冷淡地问：“你在谁那里？”

　　太宰治终于拉回了一些神志，哆嗦着按住森鸥外的手腕，又因为这个动作浑身敏感地一颤：“你爹。”

　　津岛修治又沉默了一阵，匪夷所思：“你有病吧？”

　　太宰治百忙之中还想抽空怼回去，津岛修治已经径自挂断了电话，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青年站在横滨街头慢慢吐出一口气，脸色相当难看，又扯了下嘴角，手插在兜里拐进路边的一家酒吧，少有地找店主要了杯加冰威士忌。

　　这些年津岛修治愈发少去酒吧，比起酒吧他更喜欢自己随便买点就在自己的公寓里喝一点，威士忌这种烈酒也被温和许多的蟹酒所代替。

　　但此刻津岛修治面无表情地用指尖敲了下玻璃杯杯沿，一声清脆悦耳的轻响，他又随便倒了点金酒进去，本打算凑合着喝一喝，余光又瞥见旁边那桌点了杯一看就很好喝的金汤力，顿时对眼前这杯乱七八糟的东西失去了全部兴趣。

　　津岛修治干坐着等着冰球化了三分之一，站起身，回武装侦探社翻了些文件，又从行政那边取了个礼盒。

　　……

　　“好久不见。”他迈进港口黑手党大楼，对着门口负责安保的曾经部下打了声招呼，面对着对面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神情，他心想要不也扔一句我也来找我爹得了——

　　可是说实话，他做不到像太宰治那样丢人。

　　高层下来的电梯门正巧打开，里面走出来的中原中也一看就是要去应酬的打扮，精致到连每一根头发丝都非常相当昂贵。

　　中原中也先是一愣，再是反思自己今天有没有撞鬼，最后面上浮现出几分复杂：“太宰？”

　　他被太宰治折腾得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要作妖。

　　两个曾经的熟人的身影被锃亮的地板映得一清二楚。

　　津岛修治倒是冷淡而又戏谑地笑了笑，眉眼间倒是很有当年的模样与派头，斜阳恰好从门口直直晒进来，中原中也橘色的发丝被落日衬得像火，津岛修治背着光站着，一瞬间旁边的部下以为津岛修治还是曾经震慑着整个里世界的旧日双黑中的一员。

　　津岛修治随手揭开礼盒，朝中原中也了扔瓶酒过去：“你把卡停了，自然买不起柏图斯，凑合一下得了。”

　　“我来送礼。”他漫不经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