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
太宰治撑着那张气派办公桌的边缘，手肘微微用力，整个人就蹭到桌面上，他又一股脑地把森鸥外面前那堆破纸全部推开，胡乱堆叠到一起，最后一百八十度转身面向森鸥外。
小腿悬空，还非常惬意地晃了晃。
森鸥外：“……”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种被猫打翻水杯的闹心感受了。
太宰治：“他去上坟了，从昨天开始就在发疯，为了他的一些爱情。”
森鸥外瞥了一眼桌上挂历，果然，是太宰治的白月光死去的日子，他懒得记织田作之助是什么时间死的，但太宰治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倒是一清二楚，太宰治晃着腿说完，撩起眼皮直视着森鸥外的眼睛，语出惊人。
“森先生，你是不是很爱我。”
森鸥外：“……”
森鸥外很想重申他对洛丽塔真的没兴趣，草猫犯法，他这辈子违的法够多了，不用再多一条，但横滨今天天气实在太好，日光顺着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倾泻而下。
森鸥外对着津岛修治能面不改色地胡扯什么一些爱情，但对着太宰治他少有的卡了一下壳，其实太宰治除了对着织田作之助束手束脚，对其他人——尤其是森鸥外，太宰治从来不折腾些虚的实的，单刀直入，坦率得出奇。
他知道太宰治不过是想看他变脸，或者只是少年人恶劣的玩笑，但他确实不能确定太宰治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这些念头，在此之前森鸥外以为是织田作之助出现以后，但现在看来显然要更早一些。
也许就是现在？
森鸥外不动声色地双手搭叠在一起，食指之间轻轻摩挲了一下，没顺着太宰治的意思：“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缓慢地眨了眨眼，声音蓦地变得又轻又软：“哇，原来我需要有事才能找你吗，森先生？”
太宰治本来只是做作地表演给森鸥外看，他扯了些有没有的，自己掉到一个陌生的时空什么人都不认识，要么一出门就被迫输入游戏攻略，要么就对着津岛修治那个逼人，一开始鬼扯时他还挺虚情假意，可是说着说着他还真的有点不高兴。
他弯着眼睛：“所以我需要有事才能来找你噢。”
森鸥外短暂地一怔。
他不是个喜欢怀念旧事的人，但太宰治坐在办公桌边上晃着腿冲他抱怨些什么的场景真的是很久之前，曾经最为熟悉的一切因为时间多了几分陌生，可是这间首领办公室和过去没有丝毫区别，只不过再不会有人毫无礼貌地推门而入。
下一秒男人就恢复如常，森鸥外不喜欢和这个年龄的太宰治谈及爱这个字眼，太宰治的爱廉价得比不上武装侦探社楼下一百日元一颗的章鱼烧，太宰治是什么德性他当然清楚，他养大的小孩贪图享乐，什么都要最好的，要享受、要快乐、要自在——
挑剔太宰治廉价的爱情之后有的是机会，森鸥外现在更不想和他解释“为什么你有事才能来找我”。
男人坦然自若地将话题拽回之前，注视着太宰治的眼睛，泰然地回答：“我爱你。”
太宰治看着森鸥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扶着办公桌边缘的手指不知不觉按紧了一些，身体也倏地向后倾斜了一丁点，条件反射似的就想跑路。
整个人很好地演绎了什么叫缩头猫猫。
他第一反应是惊恐，森先生到底是犯了什么病——就算父爱变质也要他先变，什么时候轮得上森先生？太宰治强行让自己卡机的大脑转动起来。
冷静，总之没什么大不了.
很好，森先生爱我。
太宰治接受“太宰治会和森鸥外搞到一块”这个事实一点障碍都没有，但他不是很能接受“森鸥外对太宰治说我爱你”，他不是不能接受别人对他说“我爱你”，津岛修治这个逼人天天对着他讲一些爱情，只是、只是、只是……
这人是森鸥外。
太宰治：。
太宰治的理想状态是他在某天凌晨三点半，掐着森鸥外熬夜工作后脑袋卡壳的时间，激情推开自己监护人的卧室门，再犹如女高中生一样阐明他要和森鸥外谈恋爱的一百条理由，然后喜滋滋地等着森鸥外大脑宕机后破防，结果他的计划还没展开——
“怎么了？”
太宰治被这声音拽回现实，一抬眼，他的监护人靠着椅子后背，姿态闲散地等着他回神，深紫色的眼睛里显着点笑意，不仅没破防，反而还非常恶趣味地看着他破防。
太宰治勃然大怒。
震怒。
森鸥外见好就收，拎起手旁的茶壶往骨瓷杯里倒了点红茶，递给太宰治，太宰治下意识接过，凑到鼻子前刚闻到茶味就皱了皱眉，又塞回到森鸥外手里：“让爱丽丝给我买瓶可乐回来。”
森鸥外：“……可乐？”
“是啊，可乐。”他招狗似的冲着爱丽丝向门口甩了甩手：“爱丽丝，可乐。”
爱丽丝愣了愣，勃然大怒。
她现在的性格不是太宰治熟悉的那个代餐版森鸥外，而是以与谢野晶子为原型，被森鸥外设置成被宠坏的金发小女孩，几步冲过来满是怒气地怼起森鸥外，男人再照例合住双手放软声音道歉，太宰治为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沉默了几秒。
他没什么情绪地问：“这又折腾得哪一出？”
森鸥外明知故问：“你指的什么？”
森鸥外脸上笑意未减，他无意去刺激这个太宰治，但他也的确不够痛快，现下心底噎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轻了一点，一开始是懒得和太宰治计较，可太宰治和津岛修治到底长着同一张脸，拿未经历的事情去为难尚且只是感觉不太对劲的小孩，是很过分。
可森鸥外什么时候是体贴的人了？
他是很纵容太宰治，太宰治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孩，得到任何优待都不过分，适当的纵容可以说是信任，过分的放纵只能说森鸥外自己也不上心，他后面逐渐意识到太宰治不是什么扔到泥土里就能长得很好的麦子，晒一晒就能长得精神。
这颗种子只会躺在泥巴里自顾自地烂下去。
这不是什么正确的路还是错误的路，而是毁灭还是存活、更高一级的问题，是看森鸥外是否愿意伸手救太宰治一把。
看着那个只会下沉的孩子需要被人拉上一把，森鸥外当然会伸出手，他爱太宰治，不管这份爱掺杂着多少野心和多少杂念，他照样会爱太宰治。
而森鸥外也当然不舒服。
几年前的织田作之助是个意外，几年后虽然他平静地做出决定让太宰治离开港口黑手党，当时那种情况太宰治离开对谁都好。
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对此毫无波动。
特别是有个十几岁的太宰治杵在眼前的时候。
太宰治抿了下唇，又迅速意识到自己这种微表情中蕴含着的细微惶然，森鸥外视线随意一扫，见着太宰治原本轻松惬意地晃个不停的小腿也停止摆动。
男人眨了下眼，又侧过脸瞥了下落地窗外的风景，玻璃里反射出太宰治的影子，宽松卫衣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只剩骨头，也没缠绷带。
……和太宰治计较什么啊。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放松身体，换了个让肩膀更加松快的姿势，抬手按压了下鼻梁，森鸥外向来养气功夫极佳，富士山在他眼前坍塌也照样面不改色，他这一系列心理活动对面的少年一无所知，只看见自己的监护人笑了笑，又摸了摸爱丽丝金色的头顶。
“这样比较提神。”森鸥外轻笑着说。
太宰治：“提神？”
森鸥外笑眯眯地偏了下头：“多个小孩在办公室闹腾，可不是提神，不过我要是太困了，爱丽丝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太宰治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张嘴就开始污蔑，拖长音调懒洋洋地扯着声音：“什么模样？不穿衣服的模样？森先生，这些年过去你还是对洛丽塔情有独钟——”
啪。
森鸥外打了个响指。
爱丽丝随着那声响指整个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室本来就安静，这一出演完之后更是安静得只剩下人型异能力吧嗒一下踩到地毯上的声音——
太宰治猛地闭上嘴。
一个四五岁左右，穿着妥贴的和服、有着黑色卷发和鸢色眼睛的人类幼崽。
一个幼童版太宰治。
太宰治露出像是被强迫灌下一杯葡萄糖溶液一样膈应的神色，脸色很是僵硬，前面他用洛丽塔膈应森鸥外有多开心，现在他自己就有多膈应，重新设置过的爱丽丝和曾经的太宰治一模一样，性格也模拟了个十成十，像只被娇惯过头的猫一样，皱着眉踢了森鸥外的小腿一脚。
森鸥外轻轻松松地把自己的人形异能力抱了起来，提溜着胳膊根，提溜到太宰治眼前。
“这样才是最提神的。”森鸥外真情实感地说：“一些恐怖故事。”
太宰治假惺惺地翘了下唇角。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 4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