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孤烛异乡人

109、第 109 章

　　这一片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奇怪。
　　奇怪的坦途。奇怪的地势。奇怪的安静。
　　或许还要加上他们这几个看起来就奇怪的人。
　　“我们现在还在山里吧？”
　　卫道忍不住对季礼发出提问确认情况。
　　季礼点了点头：“按理说，是的。”
　　贾复参与话题：“我感觉脚下比之前平得多了。”
　　又走了一段路，太阳渐渐移动，颜色暗淡，众人便准备找水源边上清洗休息。
　　好消息是，他们找到了，一条潺潺小溪。坏消息是，卫道拆开闵顺后背的包扎，发现这一片被包裹住的皮肤都在泛白就像泡久了水一样的状态，那些杂七杂八的颜色消退了，但看起来皮肉依旧像将要再次烂掉。
　　卫道蹙了蹙眉。
　　季礼安慰道：“好歹他现在还活着，这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卫道笑道：“是这样，如果他能活到我们找到有人的地方，肯定有救。”
　　是不是肯定有人能救，其实不清楚，但非得这样相信不可，否则他们都坚持不住，也不能强行要求闵顺努力活下去了。求生欲也是非常稀缺的某种特质。
　　卫道看了看闵顺这一片的皮肤，想了想如果不包扎问题也不大，收了手，稍微处理了一下，起身说：“我去洗一洗。”
　　他低头看向鞋子，蹙了蹙眉：“你们带了新鞋吗？”
　　季礼点了点头说：“如果实在不能穿，换新鞋就是了。不用费劲想办法洗干净。”
　　反正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干干净净。
　　卫道也是这么想的，点头：“我试试再说。”
　　季礼应了一声，试图点燃火堆。
　　贾复看着卫道说：“我想跟着大人一起去。”
　　他补充说：“总要有个人望风，虽然这里不远，万一……”
　　贾复也蹙起了眉。
　　卫道同意：“那你别看，不然鞋子洗得水都脏兮兮的，恶心人。”
　　贾复点头。
　　二人便去了小溪边上，卫道先试了试洗鞋，费事，一时半会洗不干净，光线模糊又看不清楚，索性将鞋子放在一边不管，自己下水去，深吸一口气，水冷得有点刺骨，温度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搓了搓头发，解开衣服洗澡，顺便连衣服也洗了，从水里出来才穿上新衣服换好。
　　松了一口气。
　　卫道再次洗了洗鞋子内部，随便穿好，对不远处背对着他的贾复说：“好了，你要去洗一洗吗？”
　　贾复问：“要换鞋吗？”
　　卫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笑道：“没带。”
　　贾复递过来一双新鞋：“我带了，穿好再过去吧。”
　　卫道要接，贾复蹲下去给卫道换了问：“合适吗？”
　　卫道跺了跺脚：“还行。”
　　贾复点头：“那就回去。”
　　季礼点好了火，长吁短叹说：“之前出行都有马车，如今连马也没有了，也不知道还要何年何月才能到地方。”
　　边上的闵顺这个时候醒了，睁开眼说：“不远了。”
　　季礼探头一看：“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闵顺难得笑道：“活着。”
　　唇色苍白如雪，精神似乎还不错。
　　卫道将他看了看问：“后面的伤还痛吗？”
　　闵顺蹙了蹙眉回答：“有一点，问题不大，感觉不出来怎么样。”
　　卫道点了头：“你好好养一养，睡得着就睡，饿了跟我们一起吃点，你想吃肉还是蘑菇？”
　　蘑菇是到处都有的，容易找，而且好吃，只要没当场毒死就不怕什么。
　　季礼认得出来有毒没毒，季家还开饭店，也进蘑菇当食材，鲜味一绝，就是注意分辨，厨子要认得，帮工要认得，专门找知道的人来教什么能吃什么不能，他也顺便学了点，知道的那些蘑菇就够吃的了。
　　反正卫道现在还不怎么饿。
　　闵顺点头：“好，谢谢大哥。”
　　众人依次去小溪边洗了洗，回来吃饭，挨个喝汤吃肉，准备休息。
　　闵顺才醒过来，守夜的事情本来用不上他，卫道都精神十足，他却说：“我已经睡够了，睁着眼睛发呆也没什么两样，睡一会就够了，说不定，就算一夜不睡，我也能继续赶路呢。”
　　卫道想了想，看向季礼，季礼想了想，点了点头。
　　“贾复和闵顺一起守上半夜，怎么样？”
　　卫道看向贾复。
　　贾复点头同意。
　　卫道看向季礼，季礼笑道：“我们就守下半夜，我知道了，到时候，记得叫我起来。”
　　卫道点头，于是他倒头睡下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如此过了两天还算相安无事的日子，平地还没走出去，卫道有点感冒咳嗽起来。
　　脸色都是十分红的。
　　季礼问：“真的没事？”
　　卫道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事？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怕这个的。”
　　季礼还是有点担忧地问：“这里可没有药，真能扛过去？”
　　卫道点了点头：“能。”
　　要是不能，那就不能了。
　　这个不必说。
　　贾复提出可以帮忙：“我可以像之前被闵顺那样背大人。”
　　卫道还是摇头：“不用你帮忙，你背着自己的包带着武器已经够重了，马没了又多了这些，怎么还能让你背我？我还走得过去，别担心，就算要跑，也肯定跑得动。真的。”
　　贾复看着卫道，眉眼渐渐低垂下去，似乎有些沮丧。
　　卫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我没什么胃口，我的那份都给你，吃了也好，留着也好，都是你的了，高兴点吧。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贾复看了卫道一眼，点了点头。
　　夜里，忽然出现一群狼，从远处围拢过来。
　　“起来，起来，遭了，它们盯着这里。”
　　卫道被推醒，两颊红晕压根没退，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都是朦胧一片，连火焰都像一个巨大的橘子。
　　他呆呆看着火，慢半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问：“它们不敢过来，是因为火吗？”
　　季礼将周围的狼看了看，面上不太好看说：“它们不怎么怕火，靠得太近了，我们非得从狼群中找到出路不可，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闵顺听了这话，脸上也不好看了，将狼瞪了瞪：“我们拿着火把，现在就走，也许来得及。”
　　他的语气有些怨怒说：“我们蛇群都出来了，还怕一群狼？”
　　卫道坐起身就感觉后背一阵一阵发凉，似乎是夜风吹过来的温度，比之前清醒多了，看向贾复，贾复站在他身边，卫道伸出手，贾复拉了他一把，卫道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随便什么东西，敲出声音来，说不定它们比我们怕得多了。
　　我们得立刻敲着声响拿着火把冲出去，再拖下去，真来不及了。”
　　季礼看向卫道问：“你？”
　　卫道笑道：“要不，我殿后？”
　　闵顺忍不住道：“什么时候了，围成一圈出去吧。”
　　卫道看向贾复问：“你呢？”
　　贾复拿着武器说：“我可以断后。”
　　卫道将季礼和闵顺看了看问：“你们都没有长武器，只靠火把，火把要是被它们弄熄了，怎么办？”
　　闵顺问：“油呢？火把呢？走吧！”
　　他急得要跺脚。
　　卫道想了想说：“行吧。你们跑快点，我和贾复断后。”
　　季礼想说什么，闵顺已经伸手点燃了一根火把，摸出一个破烂盆和勺子，在令人牙酸的巨大噪音中率先走了出去。
　　季礼则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敲着自己吃饭用的食器，跟着闵顺。
　　卫道举着双份的火把，贾复紧跟着他，也有一份自己的火把，另一只手拿着武器对龇牙咧嘴试图靠近的野狼挥舞，走了一段路去。
　　众人避开狼群，松了一口气，谁知那群狼贼心不死，等他们准备休息再次跟了上来，白天夜里都在，众人三顿变成两顿，食不下咽，卧不安寝，又看它们三天两头冲过来挑衅，时不时仰头朝天嚎叫，令人烦躁，赶走一两只也没用，很快又会再围上来，似乎它们就是认定了。
　　闵顺忍不住说：“不能这样继续，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它们。”
　　他的头发掉了很多，看起来憔悴而虚弱又暴躁。
　　如果他的身体不错，现在应该已经拿着武器冲上去大开杀戒了。
　　卫道看向贾复：“你能杀几只？”
　　贾复将这些狼看了看回答道：“最多三只。”
　　他对卫道低声补充说：“它们杀了可以吃肉，新鲜的肉，我学了厨，还有盐，不会特别难吃。”
　　说话的时候，贾复的肚子咕咕咕叫起来，很饿了。
　　卫道看向季礼：“你带盐了吗？”
　　季礼点了点头：“但是没多少，不够腌制的。”
　　卫道看向闵顺：“你的身体恢复了？”
　　闵顺表情一僵，很快又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
　　卫道问贾复：“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事情吗？一次先杀一只，它们也许等不了多久。”
　　要么被杀光吃光，要么被吓跑，要么扑上来你死我活。
　　总要有一个结果的。
　　贾复想了想，简单布置了一下。第一次很容易就成了，第二次稍微困难一点，第三次有些麻烦，狼群意识到情况，闵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