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孤烛异乡人

110、第 110 章

　　狼群虽然离开了，但说不好只是暂时的，伤口裂开了，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自己愈合，周围荒无人烟，实在没办法救命，闵顺的脾气还暴躁了，醒着没多久就自己气得晕过去，似乎发烧了，伤口眼看着快好一点了，又裂开。
　　卫道等人都没什么办法，尤其闵顺的怄气大部分都只找卫道。
　　卫道不得不试图远离他，以此阻止争吵斗殴或单方面输出发生。
　　“暂时在这里休息休息。”
　　蓝佳左右看看，皱着眉头对身后的众人说。
　　贾复背着闵顺，卫道再次看见遮天蔽日的树林，不过这里比之前干燥多了。
　　脚下的泥土微微发脆，头顶的叶子格外茂密，阳光逐渐虚弱下去。
　　众人开始试图生火，准备食物，划分守夜人选，等待休息。
　　闵顺从昏迷醒过来，第一眼想找卫道，没什么力气，就直勾勾看着卫道直到卫道自己发现反应过来为止。
　　卫道谨慎地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位置问：“你有什么事？”
　　闵顺问：“大哥，可以再近一点吗？”
　　卫道小心翼翼靠过去，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看样子又不像要生气。
　　闵顺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说：“大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卫道仔细将他看了看，靠了过去，贾复和季礼在一边处理火堆和食物，一时没有看这里。
　　闵顺声音很低对卫道说：“大哥，你还记得我当初离开京都之前对你请求的事情吗？”
　　卫道看着他问：“你想找那个写信给你的姑娘？”
　　闵顺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我想，请大哥多答应我一件事。”
　　卫道问：“你要我去找这条路结尾那块石头？”
　　闵顺闭着眼睛点头，语气有些感慨：“大哥没有这个义务，但是我和蓝佳，路将军都有这个责任，他们都死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到……”
　　卫道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总不能半路回去。”
　　闵顺点头笑道：“多谢大哥成全。”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眼睛，面色渐渐苍白下去，没再说什么。
　　夜里，忽然有一只斑斓猛虎从林中走来。
　　贾复因为之前杀狼取肉得了点小伤，后半夜卫道和季礼醒着，虽然守着一团火，那老虎却偏要过来，没有靠得特别近，拳头大的眼睛却藏在黑暗中虎视眈眈，颇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闵顺发了高烧，一时醒过来也迷迷糊糊的，贾复看着老虎，也不好动手，僵持了大半夜。
　　次日一早，众人连忙赶路出去，老虎似乎不见了踪迹，没等放下心来，黄昏时分，老虎又赶了过来，众人还在准备食物，一时都站了起来，气氛有些紧张，那会的光亮比昨夜好些，橙色模糊的光晕涂在老虎皮毛，那一整个后背都是橙红色，像橙子，但血腥气从对方身上飘来。
　　不能大意。
　　接连几次，众人又遇上了老虎，只是看着不像仅有一只。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彩票。”
　　“这可不好办。”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它们跟着，还得继续走。”
　　“再看看吧。”
　　叹气。
　　众人疲惫不堪，闵顺和卫道早早休息，季礼和贾复在夜色中沉默看着火堆考虑之后的事情。
　　老虎终于发动了攻击。确实不止一只。众人开始奔逃。闵顺很快不能支撑。众人于是和老虎周旋。老虎似乎认定了要先杀一个，盯紧了闵顺，围攻，闵顺一时不慎，后背又被一爪子拉开了，一下扑在地上，似乎已经被抓断了骨头，喉中只溢出两道忍痛的呼吸声，昏了过去。
　　随后，老虎们闻到血腥气像得了狂病，咆哮起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攻击都比之前有力，将卫道等人驱赶，围住地上的闵顺，分食而尽，得意洋洋，满嘴血气更胜一筹。
　　众人好不容易跑远之后，确认老虎不会追过来，卫道就晕过去了，他也发烧了，水米不进。
　　于是，贾复和季礼在路上休息了两天，卫道醒了，吐了一口血，烧退了。
　　众人一路出去，找到人家洗漱完毕，整顿之后，再次上路。
　　走了一段路，在一座看起来还算大城市的地方落脚。
　　休息得不错。
　　“我问过了，再往西去，有一个毒草山，漫山遍野都是毒草，稍不注意就要死人，这是最近的路，只要不死，半月不足就有个来回。要安全些就得绕远，还有三条路，一条走小路，三月有余，一条走大路，五月有余，一条走商路，十月有余，最远的路最安全，只是等不得。”
　　季礼对卫道说。
　　卫道问：“我们还剩多少钱？”
　　季礼回答：“我在这里找了找，季家的庄子也有，钱不多，能拿出来给我们的就更不多了。只是要赶路，问题不大，换身衣服鞋子也没问题，吃好住好，靠季家庄子商铺也可以，就是多余的东西没办法。
　　这里几乎没人愿意去毒草山，他们说，那地方毒得很，水土光都不一定安全，如果有人去，只要在家等着收尸就是了，准备都没有。我问他们，雨伞雨衣雨靴之类的东西，他们劝说，那些东西防不住，行动还不怎么方便，不如不带。
　　所以我就只带了些糕点回来。”
　　卫道点头问贾复：“伤都好了吗？”
　　贾复点头：“都是小伤，已经好了。”
　　卫道说：“那择日就走吧。”
　　卫道临走前又吐了一回血，洗了洗脸，睡了一觉。
　　众人一路上山，路过看见他们前进方向的人都露出震惊和好奇的目光。
　　进入毒草山范围之前，衣服裤子鞋子帽子都是检查过的，当地新买的，带着的东西比起来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
　　刚开始只是一条小路，最近没下雨，泥土路还算平整，走起来不算困难。
　　走到一半，天色就变了，开始下雨，雨水一冲，地上全是泥浆糊在鞋子表面，脏兮兮的。
　　雨越下越大，打雷闪电渐渐出现，众人开始寻找避雨休息的地方。
　　找到一个山洞，一起进去，借着大雨洗了洗鞋，洗了洗手，开始在里面开火煮水。
　　水是他们自带的饮用水。
　　吃完一袋子肉干，卫道用空袋子伸出去接了点雨水回来放在火上烧，雨水很快咕噜噜冒泡，颜色渐渐变成绿色，闻起来就开始散发一种青苔和海水混合的味道，又过了一会，里面的水冒出几只之前根本没看见的虫子尸体，浑身发紫，触须极长，时不时还在动，长着甲壳。
　　稍微多看一会，那种眼前有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感觉就逐渐加深，好像到处都是虫子，又似乎水里在地震就带出来导致山洞也不安稳。
　　卫道将袋子丢了出去，袋子上带着点微妙的火星子，出去就被大雨迅速扑灭了，里面的虫子尸体蹬了蹬腿和爪子，居然缓缓从里面爬出来，慢慢晃着头走了，甚至还有挥舞着重新张开的翅膀的虫子，就在大雨里飞走了。
　　那一袋子的水从浑浊的黄褐色变成诡异的幽绿色，再变成浑浊的深紫色，怎么看都不正常。
　　卫道呆呆看了看，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烧糊涂了，还是眼睛看错了，便望向身边的贾复和季礼。
　　二人似乎如常。
　　卫道问：“你们刚才看见那个袋子里的东西了吗？”
　　贾复抬了抬头：“什么？”
　　他的注意力都在食物里。
　　季礼则回答道：“我看见了，没什么，它们应该不能进来。”
　　卫道的目光落在他眼睛里，试图看出点别的，看不出来，就只点了点头。
　　那大雨下了两三天，似乎有意阻止他们继续前进，正当他们准备直接顶着大雨走的时候，雨停了。
　　到处都有水坑，太阳虽然出来了，周围的东西都似乎在散发着七色彩虹的光晕，令人头晕目眩，感到痛苦，卫道吐了几次，动一动都感觉天旋地转，高烧不退。
　　季礼问：“你还能走吗？”
　　卫道睁着眼睛望着他，虽然看着他，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回答：“能。”
　　这个样子配上这个回答就不太有说服力。
　　贾复默然不语。
　　季礼又问卫道：“那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他顿了顿，带着点引诱似的说：“蓝佳和闵顺已经死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们没道理为他们去做。你考虑好了吗？我们现在回头，也来得及。”
　　总比丢了命好些。
　　卫道迷迷瞪瞪睁着眼睛说：“走。”
　　他看得不清楚，眼前是一片浓郁的雾气，别人看见他的眼睛就是雾蒙蒙的两颗眼珠。
　　乍一看，似乎毫无攻击性。
　　卫道说：“我是要去的，你们回去吧。早点回家去，别在这里，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好，你们是应该回去的。”
　　卫道似乎慢慢想起来了，看着贾复说：“你不能再饿着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该回去了。”
　　他又看着季礼说：“你家里还有季节，你得回去，你不是之前一直都照顾他吗？你得回去。”
　　季礼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