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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太阳雨 ...

  •   又是不眠夜,高晋倚坐在办公桌边,拇指和中指间的烟即将燃尽,缓缓吐出烟雾,白烟却散的很快,高晋另一只手举着电话放在耳边,电话那头是阿飞。
      “一会儿再聊。”说完阿飞便挂了电话。
      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依旧平淡,平稳的语气打断了他所有的遐想,又是一阵白烟,混着办公室那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台灯,他突然感觉领带有些勒人,夹着烟的手放在领带结上拽了几下。
      她把手机放回衣兜,不去理店门口那辆黑色轿车中的张文司,避开他的眼神,张文司也未动只是直直盯着玻璃外的女人,目光如炬,眼中的执着有些瘆人。
      深夜,走到门口阿飞这才想起生锈的卷帘门下午时卡住了,她又试了试,刺耳的金属声扰人心烦,她瞥了眼那辆黑色轿车,里面已经无人,再抬头时,张文司已经站在她身侧。
      “来买东西?”
      男人并未回答,而是上前一步帮她把卷帘门拉下,两人离的极近,阿飞往后推了几步靠在柜台上。
      伴着卷帘门落下,密闭的空间内只有一扇小天窗透着风,四目相对,阿飞先开了口。
      “找我有什么事?”
      张文司摸了摸鼻头说道,“来泰国出差。”
      “刚,那个门,多谢了。”
      男人扯出个苦笑,似乎是想到小时与这女人相处时的事情,他打量着商店的货架,倒像是真的要买些东西的模样,脚步最终停在那摆着两三瓶的威士忌面前,拿了一瓶到柜台前一本正经道,“老板,结账。”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12点。
      “现在不能卖酒,十二点已经过了。”
      他拿着酒瓶笑了笑继续说道,“能请我喝一杯吗?”他口中的出差是真,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由头他应该是没有勇气来看阿飞。
      阿飞见他脸上青色明显,想到刚去世的张峰,不由的叹了口气,在货架上找到售卖的纸杯,拆开包装拿出两个放在两人面前,对面的张文司已经打开了酒瓶。
      酒精入喉,张文司已经上了脸,透红了一片,连带着耳尖和脖颈,他在醉酒后神经一向绷的更紧,因为在多年前他曾趁着醉酒做错了一件事。
      “滴滴——”
      高晋的心情算不上好,大雾迷眼,归程伴着他的只有清冷,尤其是回到阿飞这里发现车位被一辆轿车给占了,他掐了掐鼻梁,把车停到那轿车的后面。
      轿车里驾驶座位上坐着个昏睡过去的男人,高晋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进了商店,屋里还残留着未散去的酒味,很淡,但高晋闻到了,他又看了眼那辆车。
      “阿飞?”
      高晋手里拿着一进屋就脱掉的西服外套上了二楼,亮着灯的浴室,潮湿、气味、以及女人那令人安心的声音,他所熟悉的一切近在眼前。
      可惜休息并未持续很久,他还有事情要做,只在阿飞身边呆了三四个小时便起身离开,准备回监狱,离开时那辆占他车位的轿车已经离开。
      阿飞湿着发倚在门口抽着吸烟,隔壁饭馆不见阿光的身影,想到高晋最近忙碌的模样,想来他那监狱的生意多半是出了些问题。
      聚在发尾的水珠最终都融进了阿飞身上那灰色棉布中,她上楼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出了门,站在医院门口才觉得空手去似乎有些不好,便在附近找了家花店,买了店家推荐的花束,没有百合那种气味浓厚的花,只是些颜色各异的小花绑在一起,用的粉色花纸。
      拿着花刚走几步,太阳雨便下了起来,阳光正好,雨滴不似阴沉天气时的蒙蒙细雨反而趁着阳光猛烈下的十分肆意,阿飞便就近进了家咖啡店,怀里的花沾上了雨气看着倒是比在店里精神,一杯咖啡的时间雨便停了,地面干的极快。
      血渍在这种天气应该很容易被清洗掉,阿飞突然想到。
      水滴砸在地面,洗净浊物,又在雨停后快速蒸发消失,这场雨来的很急。
      见阿飞没有带伞龙纳赶紧问到,“有没有淋到?”
      “没事,没淋到。”她说着把花放到了周晗的床边。
      “多谢了。”周晗的唇色依旧发白,多人病房当下虽没有人大声喧哗,可五六人几乎同时低声说话,时刻裹在耳边的低噪音让周晗很不适。
      “花很好看。”
      “还没有联系到晗姐的丈夫?”
      龙纳摇头,两人依旧坐在那条长椅下,龙纳想起今晨瞥见晗姐默默流泪的场景心里越发替她抱不平,但看着身旁的阿飞却没有了一吐为快的想法,她知道阿飞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朋友。
      龙纳穿的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脖子上挂着的佛牌外露,佛牌为水滴状,里面有一个双手掩面的小人,是掩面佛。
      龙纳注意到阿飞的眼神,摸索着吊坠说道,“这个是我们这特别有名的佛牌,可以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阻挡在外,保佑平安。飞姐你的镯子好好看,我听说好多中国人都爱戴这种玉镯,这是你从小就戴的吗?”龙纳的中文说的不错,她来应聘时家强就是看中了她会说中文这点。
      “是别人送我的。”
      龙纳一脸我知道了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了,是你男朋友送的,那个天天西装领带的帅哥,是不是。”
      玉镯在阳光下更显通透,阿飞点头没有否认。
      往病房走的时候,两人遇到一个寸头男人拖着两个受伤的人往急救室赶,被拖着的那两人刚好她都认识,一个是今早没来隔壁饭馆吃饭的阿光,另一个则是那个向她打听阿光的中年男人,三人身上都挂着彩,中年男人依旧穿着那天的衣服,扶着他的人则穿了身狱服,蓝色的领子上满是血污。
      “哎,那不是我们店的常客吗?”龙纳认出了阿光,他那身警服加上光头好认的很,她目光紧跟着被医护人员推进抢救室的二人。
      阿飞点点头,回了病房聊了几句便回了商店,街上警车停了不少,到门口时便被家强叫住。
      “飞姐,我这有个你的包裹,等我一下。”说完跑到里屋,没过一分钟便拿着个手掌大的盒子小跑过来,“刚你不在的时候送来的。”
      “这是出什么事了?”阿飞看着斜前方众人聚集的地方说道。
      “好像是抓什么犯人。”家强突然靠近阿飞压低声音说道,“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那刘姐还真是倒霉,招了个杀人犯。”说话的是家强店里的顾客,那人她眼熟,是麻将馆的常客,她口中的刘姐正是人群围住的果蔬店的老板。
      “过不了几天,报纸上肯定会有报道。”家强在一旁补充道。
      “阿强啊,不用过几天,明儿肯定报纸头条。”那人继续说道,“听说最近不少失踪的人都跟他有关,这地方啊越来越乱了。”
      一大帮人围在那家果蔬店门前,人墙完全挡住视线,那堆人里又混了不少记者,阿飞望了一眼,见看不到什么便拿着快递进了商店。
      盒子不大但还是有些重量的。她没什么亲朋,想来也不会有人给她寄东西,小刀划开封条,里面是用浅色手帕包裹的碎玉。
      四块碎玉拼在一起,正好是一个玉镯,跟她手上的一模一样,阿飞赶紧翻看纸盒上的寄件人那一栏,可惜信息一片空白。
      仔细回想她记得很久以前她好像也有个玉镯子,不过颜色粗细这些她早就记不清了,就连镯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也全无印象。
      这样的包裹她并不是第一次收到,记得当年在香港她准备离开张家的时候也是收到了这样一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包裹里是一张到泰国的机票。
      碎玉的含义不言而喻,送她玉镯的是高晋,他……
      “阿飞?”
      刚进门的高晋注意到柜台后正盯着快递盒发呆的阿飞。
      “你回来了啊。”她扯出个微笑,看着眼前的男人,压下心里的不安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嗯,刚忙完,最近香港那边来了一个老板……”
      “洪先生?”
      高晋挑眉,他不记得自己有跟阿飞提起过他的救命恩人,洪文刚和高晋的关系是那晚张文司喝醉后说出来的,阿飞一时心急便脱口而出。
      “之前在香港参见葬礼的时候有见过。”
      他意识到阿飞眼神中的躲闪,索性不再追问,两人难得温存,加上她收到的碎玉包裹,一番下来竟然缠人的很。
      早晨的报纸果然头条就是唐人街连环杀人犯,比起警方干巴巴的官方通告,显然这篇主观意味十足的文章更吸引眼球,进店里的顾客十有八九是在讨论这个案子,虽然凶手已经确定,但具体的细节和受害人数至今未定,果蔬店也已经关门歇业。
      “嗯,我马上到。”说的是韩语。
      “急事?”
      “嗯。”他回答的很快。
      阿飞没有说出她心中不安,但高晋似乎有所感,把人揽在怀里像是安慰般的落下好几个轻吻,细而绵。
      伴着城铁的轰鸣声,天色渐暗。
      门被推开,进屋的男人她看着眼熟,那人背着个双肩包,看走路姿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跟阿光之前带来的那个朋友有的一拼,他眼神中杀意混着愧疚,让人疑惑。
      “你是阿飞?”
      想到昨天阿光正是和这人一起到的医院,看来她的事也是他说的,眼下这个场景不免让她多想,昨天三人的伤多半是拜高晋所赐,阿飞没有犹豫的回道,“是我。”
      “对不住了,你得跟我走一趟。”
      阿飞后退几步,脑中快速思考如何脱身去找高晋,这人额头上还带着淤青,阿飞瞬间绷紧身体又扯出个笑回道,“恐怕不行。”
      男人也裂起嘴角,“有什么事?找你男人的话,我跟你顺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太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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