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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六寸的蛋糕小得可怜,没一会儿就被两人吃完了,阮棠没吃饱,动手剥起石榴。
      他剥皮的技术差,指尖染了果浆,迸开的橘红色烟雾覆盖住他的天真烂漫,陆宣一抬头就能窥见坐他对面的一团酥软。

      陆宣不自然地吞吞喉咙,一把夺过阮棠手中的石榴:“你才笨死了,皮都不会剥。去拿个干净的碗,我给你剥。”

      阮棠撒开腿往厨房跑,等他回来时,陆宣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书桌前,面前放了本书,掌心握着鲜红的石榴籽。

      阮棠凑上去,在他耳边轻声说:“又看书啊?”
      陆宣蹭蹭耳朵,把石榴籽放碗里:“嗯,下个月考试,考个证书能找个好工作,工资高一点。你要想考的话,我给你报名?”

      “算了,”阮棠拿了碗,倒在床上,往嘴里塞着石榴,“我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陆宣看他一眼,没说话。

      外头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地打在雨棚,很是催眠。
      阮棠吃完整碗石榴,躲进薄毯中,毯子头一天晒过,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闻着甚是舒心,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半夜,床板的微动震醒了他,睁开眼,原是陆宣看完书打算睡觉了。

      床只有一张,毯子却有两条,陆宣轻手轻脚地拉过属于自己的毯子,侧身躺着,露个后脑勺给阮棠看。

      阮棠嗅见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伸出脚钻进对方的毯子,用脚尖撩拨着陆宣腿肚。
      他呢喃道:“宣哥,我长大了。”

      脚尖摇晃着脆弱的意志,摆弄了今晚该有的美梦,陆宣用力抓着床栏,好半晌才说:“嗯,我知道,很晚了,睡吧。”

      风雨交加暗潮汹涌的夜过得平淡无波,第二天是个晴天,阮棠醒来时,陆宣已经去上班了,只留下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
      阮棠起床吃了饭,现在时间还早,他得等到下午才去上班,左右无聊,就拿上陆宣送他生日礼物瞎倒腾。

      ——录音机是新款,刚出的时候阮棠去店里问过,要不少钱,至于磁带。
      他把磁带塞进录音机,倒腾好半天才弄出声,原来是林晓培7月份出的新歌。
      男声轻轻地唱“有多久没见你,以为你在哪里,原来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呼吸”。

      阮棠觉得这歌儿挺悲的,和他平时在迪厅听的“动次打次”不一样,暂时欣赏不来,但看在是陆宣送的份上,他还是单曲循环打发了半天时间。

      ——

      下午4点,阮棠收拾好出门,路上堵车,到迪厅时已然迟到,令人意外的是,今天迪厅没开张,门口还留了一地啤酒瓶渣,玻璃大门也碎了,门上贴着条,写了个大大的“封”字。

      对面按摩店的姐姐告诉阮棠,昨晚警察突袭检查,生哥在包间磕药磕嗨了,管来的是谁,抄起酒瓶子一顿抡,至于输赢嘛,不言而喻,正义必胜。

      姐姐递给阮棠一支红塔山,说:“你下班下得早,没见着那阵仗,生哥跟疯了一样,带队的条子费了好大劲才制住他,一看就知道磕药了。那条子估计冲业绩呢,问生哥谁卖给他的,生哥不肯说,条子就带人进去搜,把昨晚值班的全带走了,估计待会儿还得来。欸,你来都来了,要不去我店里坐坐?”

      阮棠坐在按摩店门口,叼着烟,像个不学好提早下海的童工。一支烟抽完,那位平头肌肉发达的警察果然又来了。
      阮棠听该警察的同事喊他“李海峰”,李海峰简单部署完,把其他人都散了出去。

      按摩店与迪厅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阮棠清楚地看到李海峰手里拿着张塑料糖果纸,他想找到更多线索,把街头的垃圾桶都翻了个遍,无果,又准备去问小卖部老板有没有见过相同的糖果包装纸。

      阮棠觉得难搞,他倒不担心生哥会供出他,毕竟吸和卖性质不一样,不管生哥说不说实话,戒断所都稳了,说了,没准等生哥出来后就没几个人再愿意做他生意了,生哥不傻,不会做自断后路的事,现在的关键是,场子没了。
      因着迪厅被查,老顾客说什么也得消停几天,消停了就意味着没收入,去其他场子吧,又得和别的地头蛇争,麻烦,更麻烦是李海峰手里的糖果纸。

      阮棠“啧”了一声,有些烦。

      ——

      迪厅被封,阮棠失业了,回去他告诉陆宣他是主动辞职的,陆宣觉着这破小孩总算乖了一回,头天晚上说了他,第二天就辞职了,当真孺子可教也。

      陆宣扔了书,拉上正在换衣服的阮棠,说要奖励他,带他去撸串。

      老小区环境不好,但民风淳朴,一楼全开着馆子。这会儿不算晚,人也多,陆宣带着阮棠排了半小时队才等到位置。

      老板娘麻利地收拾完桌子,招呼小弟端来个特色红油锅,陆宣捡了些阮棠爱吃的菜,又要了两瓶啤酒和一瓶豆奶。
      锅一开,喷香的热气涌上来,阮棠嘬着豆奶,隔着雾气眼巴巴地盯着陆宣面前的酒。
      “宣哥,我能喝吗?”

      陆宣斩钉截铁地说:“不能,你在外边我看不着也管不着,但在我面前不能。”
      阮棠嘴巴一撇,仿佛下一秒就要躺地上撒泼打滚:“可是我长大了,宣哥,你把我带大的,忘了吗?”
      陆宣:“那也不能。”

      阮棠翻了个白眼,放弃了。
      陆宣总是这样,还把他当成几年前那个到处闯祸的混小子,在一起越久就看得越紧,生怕再赔他200块钱。

      陆宣没理他,反正阮棠生气就那几套,撇嘴哼唧翻白眼,跟小朋友撒娇似的,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虽然他也搞不懂这样的阮棠怎么喜欢惹祸,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搞出大事,想想也还好。
      他往阮棠碗里夹了菜,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阮棠吃了口脆爽的牛肚,说:“端盘子呗,我大字不识几个,还能干啥?”
      陆宣想想是这个理:“行吧,但我警告你,不准再找迪厅酒吧夜总会之类的。我上班那附近的几个场子昨晚都被警察端了,说是发现有磕药的,今天警察还问出个卖家,那人估计得吃枪子,没跑了,所以你最好离那种地方远点。”

      阮棠心不在焉地“哦”一句。

      陆宣叼着支竹签,伸手揉揉阮棠的脑袋,毛茸茸的:“算了,你还是在家待着吧,当休息了,我怕你又去那种破地方。”
      阮棠一回神,脑袋直往陆宣掌心里蹭:“在家你养我?”

      “不也养这么久了吗?”陆宣记得他帮阮棠赔了200块之后,这破小孩就缠上他了,一会儿说没地方住,一会儿又说没钱吃饭,阮棠又长了张未成年的脸,当时毛都没长齐,出去找活别人不要,为了防止阮棠再度进宫找他当冤大头,他只好把人塞家里,多双筷子的事,一日三餐饿不着就行,不想养着养着就长大了,天天甜丝丝地喊他“哥”。
      他们像漂浮在人海的两座孤岛,汹涌人潮拥着他们相遇,彼此依偎又依靠,一晃就是好几年。

      “那你不能一直养我啊,”阮棠说,“你都快30了,以后会结婚生子,到时你怎么跟你老婆说?”
      陆宣:“人姑娘又不傻,嫁我干嘛?”
      阮棠凑到陆宣面前:“那咱俩凑合过呗?”
      陆宣愣了愣,闯进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眸:“现在不凑合过着呢吗。”
      “不,不要现在,”阮棠摇摇头,“要以后也是。”
      陆宣更愣了,在他计划的“以后”里是有阮棠的,不过他总感觉阮棠还小,想等他大一点,再大一点再说这些,哪想给阮棠过了个生日,这人就认为自己熟透了。
      “等你想好了再说。”

      ——

      失业后,阮棠在家躺了一星期的尸,没事就拿出陆宣送他的录音机听歌,久而久之也会哼了,听得多了,亦或者是太久没听“动次打次”,审美上来了,觉得这歌还挺好听的。
      等到傍晚,他又会跑到公共厨房向隔壁大娘讨教如何做饭,做一顿黑漆麻糊的晚饭等陆宣下班回家。

      他感觉自己像个极不贤惠的家庭主妇,在家等陆宣回来的那段时间也变得特别漫长,长到他可以听无数次单曲循环。
      到底是在街头混大的,七八平的小房子压根关不住他,期间他也联系过以前的老客户,然而很多电话都成了空号,可想而知这次的查整力度有多大。

      这天陆宣下班回家,两人坐在桌前,中间放了一菜一汤,齁咸。
      阮棠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戳着碗底,想了想,还是跟陆宣说了心里的想法:“宣哥,我快闷死了,要不我还是出去找个活吧,你看啊,我每天唯一的正事就是给你做晚饭,一星期下来你都瘦了。”
      陆宣不禁一笑:“你可以学着把饭做好吃。”

      闻言,阮棠放下筷子,耍起小性子来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嫌我做饭难吃?”
      陆宣嚼着软烂的土豆丝:“还好吧,至少熟了,不会中毒。”
      阮棠:“你看,你今天嫌我做饭难吃,等以后肯定还会嫌我好吃懒做,吃你的用你的。”

      陆宣皱着眉,觉得这话有些耳熟——隔壁做家庭主妇的大娘跟她老公吵架就是这么吵的,她老公也不是好东西,认为自己在外辛苦一天,老婆待家里带孩子做饭比他轻松多了,动不动就嫌他老婆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宣不知道阮棠是不是跟邻居学得这话,但从中听出点烟火气,至少目前还有人跟他吵嘴,像无数个一地鸡毛的普通家庭那样,这可比齁咸的土豆丝下饭多了。
      “行吧,你要真待不住,明天我陪你出去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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