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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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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来下了几场雨,陆宣干活得看天,雨一下便没法出去了。他难得休个假,记得阮棠说的想找个活儿打发时间,既然是打发时间,就没必要走远了,就近找个轻松的便好。
陆宣带阮棠下楼溜了一圈,恰巧小区门口有家面馆要招临时工。
面馆是对老夫妻开的,开了差不多快十年,老两口年纪一大手脚不方便,一到饭点忙不开,想找个年轻的帮帮忙。陆宣跟老板熟,进店摆谈几句就成功把阮棠推销出去了。
活不重,早上中午晚上各上两个小时,没事的时候溜回家休息就几步路的事,方便,这上班时间也省得阮棠在家睡到下午,他的作息时间真该调整了。
阮棠倒无所谓,只想随便找个事儿做,等风头过去再说其他的。
面馆老板人好,还管饭,瞧阮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边吐槽陆宣不会带孩子边往阮棠碗里夹菜。
阮棠在这干了一星期,脸上明显长肉了,看起来更显小。
面馆晚上6点到8点最忙,阮棠一般5点就到店上,帮老板娘摘菜,顺便偷学下做饭的手艺。
店里有几口大炖锅,煲着汤底,初秋的天还不是很凉爽,热气蒸得屋里热腾腾的,一到饭点,阮棠总爱坐门楣上,端着个大瓷碗边吹风边吃饭,有空再看看门口即将凋零的石榴树,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调皮捣蛋的小孩。
看着看着他又想,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做着份轻松又不要技术含量的工作,拿一份刚好够吃饭交房租的工钱,活得不算精彩但也不至于饿死,等陆宣下班回家了,两人还可以挤床上聊会儿天,做一个美梦或者再也记不起的梦,日复一日直至老死。
仔细想想也挺好的。
可偏偏,他在人群中看到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的头发长长了,平头不平了,东一撮西一撮地支棱着,也没穿警服,不过气势丝毫不减。
——正是李海峰。
阮棠见李海峰拿着那张皱巴巴的糖果纸,挨家挨户地问,连收泔水的大爷都不放过,眼瞧着要问到面馆了,阮棠几口扒完饭,转身进厨房把碗一放,对老板娘说:“阿姨,这锅面汤好像酸了,我端出去倒了啊。”
老板娘喜欢这个勤快的娃娃,笑眯眯地说:“端得动不?沉的话让你叔端。”
阮棠:“我只是长得小,力气不小的。”
糖果纸是李海峰在迪厅包间找到的,当时迪厅老板正拿着“糖”磕得不知今夕何夕,之后他又在迪厅老板的办公室找到几张相同的糖果纸,哪怕一袋10克,几袋加起来的量也够崩脑袋了,哪知迪厅老板当晚发了疯,抢了糖果纸一把烧了,李海峰拼了命抢,才保住这么一张。
李海峰干这行干久了,见过把东西装塑料袋的,稍微好点的装蜡纸里,但用糖果纸做包装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半月来他问了几家包装袋制造商,全说没生产过这样的糖果纸,无法,他只能辛苦点,把网撒大点,慢慢问,实在不行,再回去试试撬迪厅老板的嘴。
他一连问了好几家商铺都没收获,刚走到面馆门口,收泔水的老头就来了,老头麻利地撬开井盖,瞬间飘香十里!
李海峰用手扇着味儿,忽听店里传来几声惊吼。
“烫烫烫!让开!”
泔水老头经验丰富,躲得飞快,李海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一细胳膊细腿的年轻男子摇摇晃晃地端着口铁锅拐出来,男子不堪重负,还没拐到门口便把锅飞了出来,兜头浇了他一身。
面汤没凉透,有些烫,李海峰的脸和脖子“噌”地红透了,脑袋还顶着葱花,像道上不了桌的菜。
阮棠花一秒扯出个笑,转而皱紧眉,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我没看到有人,我实在端不动了,你没事吧?我给你拿块毛巾擦擦,实在不好意思。”
李海峰愣在原地,回过神才发现糖果纸被冲进下水道了。
泔水老头见怪不怪,接着拿起粪瓢掏宝,许是觉得味儿还不够大,还搅了两下。
“等等!”李海峰急了,顾不得地上脏,直接趴下去试图找到糖果纸,“别搅!”
阮棠要搅,拿来毛巾给李海峰擦脸,扰乱他的视线:“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
李海峰被这人搞得烦,忍不住低斥一句:“走开!”
这下换阮棠愣了,他认为李海峰凶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没事站人店门口干嘛?!”
他声音软,委屈得像要哭了,李海峰抬头看他,果不其然看到一双带着湿意的眼。
“我……”
李海峰不知说啥,这人看上去挺小的,万一话说重了真把人说哭了咋办?
“不想理你,”阮棠用毛巾扔他,“掏完赶紧走,店里要上客了。”
这大大的插曲并没有阻止李海峰找糖果纸,因为店门外堵着个人,晚上的生意并不好,阮棠下了回早班,走之前李海峰还在。
——
阮棠回家洗了个澡,躺床上听歌啃石榴,不多时陆宣也回来了,拎着个袋子。
陆宣:“我买了夜宵,起来吃。”
阮棠没动,依旧啃着石榴,淡红的果汁从他嘴角溢出来,路过细白的脖颈,濡湿了身下洗旧的白床单。
陆宣感觉他不开心,整个人懒床上,宽松的t恤遮不住他漂亮的锁骨,下.身直接没穿,两条牛奶般柔腻的腿更是瘫出了摆烂的意味。
阮棠也像洗旧的白床单,干净又糜烂。
“怎么了?”陆宣蹲在床边,轻声问,“不开心,还是干活累了?”
阮棠侧头看他,嘴里叼着石榴,可那眼神就像咬住了陆宣。他狠狠吸一口汁水,说:“宣哥,我们搬家吧。”
陆宣一愣:“什么?”
阮棠再次重复:“搬家。”
陆宣:“怎么突然就想搬家,你不想住这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实话。”
阮棠撒起泼来,止不住哼唧:“这里有老鼠,我害怕。白天你不在,老鼠来咬我了,我害怕。”
“哪有老鼠?”闻言,陆宣起身把不大的屋子翻了个遍,他就是怕有老鼠,每天都收拾,吃的也会密封好。
以前是没有老鼠的。
“没有老鼠啊,”陆宣说,“咬你哪了?我看看。”
阮棠:“屁.股。”
陆宣:“…………”
陆宣:“你存心的吧,一下说你长大了,一下又说你屁.股被咬了,说吧,你还有什么招?”
阮棠:“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陆宣走到床边坐下。
阮棠翻身起床,柔弱不能自理已经升级到腿脚不好使,他跪趴膝行着,兜在t恤里的春光露了大半也浑然不知。
他凑到陆宣面前,仔仔细细用眼神摩挲过对方深邃的眉眼,最后停在嘴角。
然后他舔了下嘴唇上的石榴汁。
阮棠真的长大了,也如石榴般鲜美多汁,这令陆宣的毛孔“轰”地炸开,仰头与他拉开些距离。
“额……搬家是吧?”他把话题拉回正轨,瞅瞅这房子,说小吧,又能容下阮棠和他,说大吧,又装不下理想和欲.望。
“咱们在这住了挺久的了,你要是腻了,换个环境也行。”
阮棠笑嘻嘻的:“那什么时候搬?”
陆宣:“等我过几天请到假,再去看看房子。”
阮棠:“过几天?我可以去看房子呀,我明天就能去,房费我出一半。”
陆宣:“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我怕一个人出去被人骗了。”
阮棠:“不会的,我以前就是骗人的,大学生我都骗过。”
陆宣:“…………”
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总会忘记阮棠以前是混街头的,只记得阮棠找他当冤大头时说的“我没有爹妈,在宁城也没有朋友,我只认识你一个”,所以他总把阮棠当成个调皮捣蛋又无生活经验的混小子,要时时刻刻看着才安心。
不过阮棠着急搬家的举动太反常了。
陆宣:“我已经答应你搬家了,那你能说说为什么想搬家吗?”
阮棠捂着屁.股:“真的有老鼠,我今天看见他了,咬了我一口。那玩意儿多脏,万一他还来咬我,把我咬死了怎么办?以后就没人陪你了,你舍不得吗?”
说实在的陆宣舍不得。
他习惯了阮棠的存在,每天回家听阮棠说些胡话也挺好的。
“你就直接说不想住这得了,哪来的老鼠?”陆宣夺过他啃得乱七八糟的石榴,“你才是老鼠,抱着东西就开啃,都不知道剥皮吗?”
陆宣剥着石榴,阮棠眼巴巴地等待投喂,眸中笑意渐浓。
石榴难剥,那皮又硬又会出浆,每次剥完指甲缝都特别脏,但陆宣很有耐心,不一会儿白瓷碗里就躺满了饱满的果肉。
他把碗递给阮棠:“你为什么喜欢吃石榴?又不会剥。”
“石榴籽多啊。”阮棠说。
陆宣没懂:“什么?”
阮棠:“我数过的,一个石榴有上百颗籽,你想想,一天吃20颗,能吃好几天,就好几天不用花钱买水果了,多划算,我以前就是这么吃的。”
陆宣听得心酸:“以后给你开个水果店,吃个够。”
阮棠眼底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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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