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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4.3 ...

  •   当今皇上曾经力排众议,将漠北兵权交给自己的堂弟忠王掌管,破除皇上与自己的叔叔先忠王不和之传闻。先忠王离世后,皇上更是亲自主持为他修撰传记,歌颂功德。

      都知道先忠王乃是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我娘手记中却有一个故事影射这位王爷生性暴虐无恶不作,最后不仅自己被毒死,儿子还受遗毒所害,心智不全。

      先忠王离世前后,他手下的亲兵卫队之中爆发了一场疫病,老一批跟随他多年的士兵几乎全部丧命……

      我继续说:“也许当时并非疫病,而是集体中毒,先忠王并非因亲自探访手下军士病情而染疫不治,而是被人下毒致死。皇上所说的我娘所藏的账册证据,可能就是与此事有关。”

      太子站在一边,难掩眼中的惊诧。皇上则冷眼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我娘为何参与其中,便要说到她手记中另一件事。六安千佛湖因多年前出现金蟾喷水的奇异景象而声名远播,也因此倍受京中达官贵人追捧。但我娘笔下,却说此事原本是异教作乱,在湖中的金蟾机关中藏了大量混合毒药的火药,一旦爆炸,毒烟蔓延,风向以下十里将人畜尽灭!而江南有一无名氏轻功了得,又善弄机巧,受某商户所托提前潜入湖中破坏了金蟾的机关,避免了惨剧的发生,无名氏不仅全身而退,更盗得异教令牌……我原本也只当这是我娘写下的又一个故事,可如今发现了石碑中所藏的令牌,再联想后来江南康氏遭灭门之祸。可见当时是康氏暗中破坏了异教的计划,却走漏了消息,于是在不久之后遭到了报复……”

      当时的江南归先忠王管辖,康家的案子最后是王爷亲笔批示按经商树敌遭买凶杀人结的案。我爹爹怀疑过与当时十分猖獗的六归教有关,但那时江南时局复杂,凶手已认罪伏法,便不再有后话,倒是康家落下了不做正经生意的名声。

      若先忠王与六归教有很密切的关系,那便都能串起来了。康家都是好人,与六归教作对被灭了门。而先忠王暗藏反心,与六归教同流合污,是我娘的仇人。可我娘苦于一人势单力薄,自保都成问题,何况是直接与王爷作对。经过康家的案子后,我娘便一直保持低调,后来在京城有几乎暗中参与了下毒报复先忠王……

      尽管是多年前的事,再借我个胆,我现在也不敢直接这样跟皇上说。

      来之前我想过,我娘是出于私仇报复先忠王的话,明面上先忠王一倒,最大得益者……是皇上!皇上举着叔侄情深的大旗清理了所有与先忠王有关的人,不论好坏。说明皇上不想再有人议论关于先忠王的任何事。这也是为何我娘不愿将秘密公之于众的原因,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可如今被揪着账册查出的问题,我只能用另一种说法帮我娘撇清。万万不可说先忠王的坏话,所以我说:“康家拿出那枚火令牌虽可以证明与六归教之敌对关系,但当时此教势力庞大,康家选择了封存证据,尤其是不让舍氏毒方扩散。我娘后来在京中参与先忠王中毒之事,只是一些药材的生意往来而已。”

      若说我原本觉得被搅进这一摊子事,感觉如同踩在流沙之上,此刻便像是面对着流沙漩涡的中心。而端坐着的皇上看着我,眼中神色越发深沉,开口道:“避重就轻!一十三种毒方,你敢说成只是药材生意往来?”

      大概是因为紧张,我冒了一层汗,里衣粘在身上,再加上跪了许久,浑身从头到脚都觉得难受。

      瑄瑄姐跟我说过,她问了丞相叔父,当年的忠王手握重兵,雄霸一方,绝非善茬。所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叔侄情深,只不过是皇上斗赢了所有人之后作的戏而已。

      皇上说的对,我的确是在避重就轻。即便当年先忠王倒了,我娘忌惮皇上在清理所有有关之人,没有站出来将背后的事都抖出来。十几年过去后的今日,我面对皇上,说话依然要谨慎再谨慎。若是皇上不高兴,随便治我一个污蔑皇亲的罪我也受不起。

      关于毒方,我觉得这样说最好:“康家是否真的有全本的舍氏毒方,有待商榷。石碑中发现的半本应该是从异教手中抢来的才对,康家已将其封存,我娘后来怎么可能又用里面写到的毒药去害人!重新查核当年相关案件医官、仵作的笔录,包括先忠王手下军中疫症情况,对比找到的毒方,便可验证我娘经手的药材到底是害人的,还是救人的。”

      毒药配方是很复杂的事,单凭账册并不能查的清楚。而且我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不能将怀疑点放在我娘或是异教,即便不明说先忠王有问题,也得想想是不是朝廷之中还有没有其他人有问题。

      太子看来也想到了这一点,在一旁提醒皇上:“父皇,当务之急,是查清京中散播的毒药从何而来。卫芳身边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皇上脸上露出不悦,我则接着太子的话说:“皇上,当年可能见过舍氏毒方的不止六归教,不止康家,还有别的幕后之人!六归教经过朝廷几次剿灭,成不了什么气候,妄图制造异象之人,另有更大的阴谋!”

      皇上语带微怒:“林谦的女儿,你胆子不小啊!你只是想为自己和你娘撇清,岂能如此妄言!难道你想牵着朕的鼻子走!”

      太子跪下说:“父皇息怒!”

      我软下语气,蓄着眼泪说:“皇上,简安的娘亲只是一个命薄的普通女子,她的手记,也只是在自己的生命快走到尽头时为了自娱自乐所写而已。如果她真的不是康家的孩子,那怎么会来到京城之后一直得到康家远亲的帮助,又怎么将康家的遗产接过手中?如今有人散播传言,全是假话,说我便罢了,还要中伤我娘。说康家如何林家如何便罢了,最主要是混淆您的视听,实在是居心不良啊!”

      皇上起身踱了几步,背着手说:“朕今日已给了你们最大的耐心。林,简,安……回去听旨吧,朕看过证据,自有定夺。知道以后该怎样说话吗?”

      我俯首:“简安明白,若在外多说一个字,任凭皇上处置!多谢皇上恕简安今日不敬之罪!”

      跪的腿麻了,太子伸手扶着,我才站了起来挪步退下。

      今日所言,想必已经足够让皇上明白我的意思。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皇上心里才是最清楚的。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遥望画舫的湖边,手里还抓着太子的袖子。

      雨还在下,几个宫侍举着伞在我们头上。我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太子则跟了一步,一脸凝重地问我:“你今日所言都是实话?”

      我看着他:“兹事体大,简安怎敢说一个字的假话。其实我娘也好,我也好,都只是想过太平日子的普通人,我已经呈交了所有我知道的东西,殿下可仔细查验。敌明我暗,公主已经出事了,殿下务必注意安全。”

      太子:“若卫芳真的中了毒,当真无药可解?”

      我:“以我所知,估计无解……但我刚才说过了,我并未见过那毒药的实物,也不知下毒手法。而且我并不懂医,殿下应让公主尽快回京,宫中那么多名医,或许能有办法。”

      公主在回京的路上果然毒发,听说回到公主府时人已昏迷,如今只吊着一口气。

      但她被下毒时我在千镜庵,然后我便离开了江南,我毫无嫌疑。

      似乎对我的监视也撤了不少,本该是终于松口气悠闲消暑的日子,瑄瑄姐忽然急匆匆来找我。不由分说将我手里端着的冰镇藕粉糕拿走放下,拉着我:“诺儿,别吃了,走!”

      我:“去干嘛呀?”

      瑄瑄姐:“我给你约了相亲!”

      我:“哈?”

      ……

      我:“什么?出家?”瑄瑄姐一路拉着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听了个大概,说丞相叔父从宫里听到消息,皇上将颁旨,要我自己请命去金风山出家,为皇上寿辰还有身体抱恙的公主祈福。

      瑄瑄姐:“还祈什么福!你知道嘛,听说公主中的毒根本无解,头发已经掉光了,这时候要你去祈福,分明是要你背锅啊!还要你自己请命,不行!趁着圣旨没下来,你马上成亲!”

      我:“瑄瑄姐!你别着急呀,就算我真的想马上成亲,也没有现成的便宜相公呀——”

      大门一开,我与周宁义撞了个满怀。他先开口:“便宜相公?”

      瑄瑄姐不耐烦道:“诺儿想嫁,还愁找不到人吗?你就不要挡路了!”

      我拉住瑄瑄姐要推周宁义的手,对她说:“别推,他还有伤。别站在大门口了,咱们还是,回去坐下说吧。”

      我拉着瑄瑄姐走回花厅,也让周宁义坐下。瑄瑄姐一脸着急:“诺儿还是听我的吧!金风山离京百里,空有其名,其实根本就是处荒山野地!你跑去那里,有的是罪受!周宁义!我看见你就来气!都是你,你把诺儿一个人推出去——”

      我:“瑄瑄姐别着急,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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