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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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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他床头自言自语:“御医开的这一颗颗的药丸要是不自己醒来吃,还真是有些麻烦,看来只能叫王叔来帮忙了!”
周宁义缓缓睁开眼睛:“不用叫了,我自己吃。”
我:“醒啦?好了先放开我吧。”
他:“我不放。”
我无奈:“你这是闹什么别扭?”
他想要挪动上半身,疼的咧嘴:“嘶——”
我:“哎,你别乱动,你这摔伤的手没好利索,背上又挨了一剪刀,只能用着一个姿势躺着。你想起来?慢点,我扶你吧。”
因为扶他,我又与他凑的非常近。我塞了个垫子到他脸侧,自己往远了挪了挪,把药丸倒在手心递给他:“吃吧,止疼的。”。
他伸长了脖子张嘴吃药,舌尖划过我手心,我抽回手在袖子上擦了擦,有些僵住。
他提醒我:“你是故意不给我水,想让我多吃点苦?”
我拿起茶杯塞给他:“既然醒了,我有话跟你说。”
他:“长姐伤你,定是受了别人蛊惑,此事能否让我来查清楚?”
我:“你查吧,太子说要治她刺伤朝廷命官的罪过,你去说说,看能不能就按你们家事纠纷处理算了。宁义,恕我直言,淑芬大姐平时与外界接触不多,若说有人蛊惑她,我首先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白莲。”
他:“白莲自称是舍氏后人,说自家三代前便遗失了那本舍氏十三方,家族中懂得医术毒术的人早都被江湖中追寻那本书下落的人赶尽杀绝了,只剩她孤苦无依,投靠远房亲戚福章郡守不成,才又辗转来到京中。”
我:“先不说她这全是一面之词,不可尽信。或者她所说的江湖中人也包括六归教,而淑芬大姐觉得自己家人被害与六归教有关,两人由此聊到了一起。你是不是告诉了淑芬大姐石碑藏书之事?所以她才认定我与异教有关?”
周宁义:“我没有说……但……我放东西的地方,我得去查看一下,难道被她发现了!”
我拦住他:“你先别乱动了!”
他一脸忧虑道:“长姐照顾我长大,有时的确是被她看出我的破绽我自己都察觉不到……”
我:“发没发现都好,我今天来本就是想跟你说,你不能瞒着此事不报,还是尽快交给朝廷。”
他:“可是我若交了,不就实锤你——”
我:“小侍卫被我支开了,瑄瑄姐会烦他一会儿,能说话的时间不多。宁义,既然你为了周家不想与异教沾上任何关系,就没有藏着证据不报的道理,倘若你不报却被发现,岂不是更加被动?你能保证自己做事一定滴水不漏吗?”
他看着我眼神激动:“诺诺,你不怨我?你能明白我的苦衷了?周家与皇家的关系一向并不简单,此前我收到消息,说皇上不仅猜忌周家与异教有关,更密谋造反……在江南时,皇后就在跟前步步紧逼,我只能以退为进。休书只是一时的,只要事情都是上一辈人遗留的问题,与你无关,我们——”
我打断他:“我能理解你为了顾全大局而舍弃我,可你的的确确是怀疑我的不是吗?你骗我做公主的替身涉险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不如这么说吧,若是因为我以往行为与一般人不同,且因为我未详细向你说过我所知的我娘的过往而致你怀疑我,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最近认真想过了,我伤心难过,多半是觉得你以往对我的好都是欺骗,但讲感情,本来就是算不清的账,反倒是我也骗了你,还分走了你家别院,其实是我占便宜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很快瞪大了眼睛说:“你若是怪我便直说,我承认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用这样又平静又拒绝的语气跟我说什么算账不算账!”
他因为激动,坐起来一把抱住我。说:“我先前并非真的昏过去,我只是想多抱你一会儿。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难道你真的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好,太子更好?”
我:“宁义,是不是因为你娶了好几个夫人,每个背后都是有各种各样的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你觉得娶也好休也好,没什么所谓?我认为的相携白首、患难与共,并不是像你这样不声不响给我一封休书还要我等你好么……”
我扶他躺下,他一直怔怔看着我不说话。我帮他拉好被子:“今日这真是无妄之灾,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御医开的药下人会提醒你按时吃。你记得尽快将石碑中发现的东西交上去,就说是我让你去找的。虽然你们都觉得我娘不是好人,但我相信事情一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有我的证据,我要自己跟皇上说清楚!”
出了周府,虽然觉得已经把想好要说的话都说了,但却并没有觉得轻松了多少。皇家、周家、江湖传言与朝堂背后的纷争,我明明只是触及一星半点,却觉得好似踩在流沙之上,只能靠自己尽快辨别方向才能脱身。而我对自己准备好面对皇上的说辞,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隔日,雨天。太子派人带我到雁栖湖的画舫内见皇上。或许是因为穿着便服,并不觉得皇上如我想象的一般周身散发出无比冷峻巍峨的逼人气势,只是十分安静严肃。原来太子的眉眼与皇上有许多相似之处,但皇上目光深邃的多,好像一眼便可看过千山万水。”
“林谦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叩拜之后,皇上并没有让我起身,悠悠说出这么一句,然后便直入正题问我:“你跟太子说卫芳会有危险?”
我深吸口气:“公主殿下恐怕已经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皇上:“何毒?你如何知道?”
我:“臣女听说,有一种半草半虫的毒物叫做虫菇,少量入药有镇痛的功效,但若过量接触,可致头发尽数脱落、皮肤开裂难以愈合……”
皇上:“你听说?”
我:“我……只在我娘的手记中读过文字,没有见过实物。”
太子在一旁说:“父皇,京中最近的确有人散播‘木公主,石头楼,先断发,再断头……‘的儿歌。”
皇上再问我:“所以并无证据表明卫芳会有危险?仅是你的猜测?近来异教四处造谣生事,扰乱民心,你再在此危言耸听,知道罪过吗!”
我:“臣女不敢。我担心正是因为谣言四起,恐有居心叵测之人趁机作乱。我听说皇后娘娘将与公主殿下前往六安主持金佛进京为陛下贺寿的仪式,而此金佛乃是京中多位官员集资铸造。若仪式上出事,将牵连甚广。”
皇上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皇上,作乱的也许并非只是六归教!回想我在江南被误以为是公主遇到刺杀的同一天,公主殿下失踪了半日,很有可能是那日已被下毒。但下毒之人用了别的东西控制她毒发的时间。若是这样,给公主下毒的人和将我当成公主前来刺杀的一定不是同一拨人。我所言并非妄测,仔细调查公主失踪当日行程还有她身边最近所用物品,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皇上沉吟片刻,问我:“若真是如你所说,此毒如何可解?”
我:“……恐怕无药可解,毒发之时,将全身麻痹无法动弹,呼吸也无法自控,所以……我娘留下的手记中就是这样写的,今日我都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太子将手中的的册子呈到皇上面前,说:“父皇,事发非常,还是尽快传信召卫芳回京,若真是被人下毒,需马上寻找解药。”
我心知公主恐怕凶多吉少,但不敢再说肯定没救了这样的话。皇上拿过册子略略翻了翻,看着我说:“林谦的女儿好生伶牙俐齿,若都如你所说,你倒是几句话便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你意思是遇刺的是你,下毒便肯定与你无关,可朕听说的关于你的消息,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我:“关于我,不管皇上听说的是什么,都不是真的。简安普通平庸,没有能力,更不可能有一丁点儿的邪心与异教之人有纠葛。造谣我和我娘的人,是在故意混淆您!”
皇上突然冷冷笑了:“但多年以前,你都未出生,当时发生过的事情你又如何知晓!显示你娘与异教有关的证据不止一条!还敢在此狡辩!”
我:“若皇上是说周家找到的六归教火令牌和半本舍氏毒方,试问我娘若非别有所指,怎会故意留下这样反让自己说不清的证据?依我所见,石碑藏书一事,我爹爹必然与我一样一无所知。我也是看过我娘手记之后,全靠着猜测才想到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所以我娘当时,可能既盼着这两样东西被发现,又希望永远不要有人发现。”
皇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道:“荒唐。”继而忽然神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良久才开口对我说:“你既是有备而来,朕给你这个机会,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我娘亲手记当中,有许多江湖传闻,无从考证,我以前只当话本来读,最近重看一次,才发现她对十几年前的两件许多人都知晓的事,记述却截然不同。皇上圣明,听我说完,定能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