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江小桃

3、第二章：焚湖村

　　女人的眼睛一下湿润了起来，歪歪斜斜地迈出脚步，将他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应该让娘操心。呜呜呜呜……”
　　“戴宝不哭！戴宝最勇敢了！”她用手拍拍他的头，轻柔地道。
　　不知道戴宝对她说了什么，戴夫人擦去了眼泪笑着向她走过来，拉起她的手，道：“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家戴宝。”
　　大宝？！小乔差点被口水呛到，瞬间想起了一句经典广告词——大宝明天见！大宝啊天天见！
　　话说回来，若不是有戴宝，她还找不着下山的路呢！当然，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她连连摆手说：“小意思小意思！不用客气！”
　　“戴宝这孩子个性乖僻。我长年抱病在身，无法对他多加管教，才让他经常闯出祸来。这次真是多亏了姑娘，不然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戴夫人虽是微笑的看着她，却不为何，洛小乔总感觉那并不是十分和善的目光，而是在——审视着她。
　　“姑娘若是不介意，便一起用个晚饭吧。”
　　“好。”正好下了山一时也没地方可去，洛小乔大大方方应下了戴夫人的邀请。

　　戴宝的家在焚湖村的一个斜坡上。有点出乎意料的是，戴宝的家很大，比在村里的一些房子合起来都大。只是挂在上方的“戴宅”两个字，看上去已是残破不堪了。
　　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洛小乔从小就怕吃中药，可老妈好像老是爱跟她作对似的。每当她一生病，准会有一碗中药放在自己面前，弄得她现在一闻这味儿就想吐。以前被老妈逼到没办法的时候，她就找哥哥去闹。哥哥很疼她，她一哭哥哥就没办法，只好出去买糖给她糖吃。洛小乔在哥哥糖衣炮弹的长期轰炸下，留下了两个后遗症：一是虫牙不断。二是每次一闻到中药味儿就流泪。
　　好想念他们……
　　“对了，不知道洛姑娘是哪里人氏？”戴夫人放下碗筷，轻声问道。她的面容在黄昏夕阳的影照下显得更加苍白。
　　洛小乔突然觉得这幅面孔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的家……离这里很远。”
　　“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呢！”
　　故人？
　　“不知道戴夫人指的故人是？”
　　戴夫人笑了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用紫砂壶为自己和她的茶杯斟满茶，才坐下缓缓道：“这是我家老爷最爱喝的碧潭茶，只可惜老爷他的福气太少，没能怎么享用它就去了。洛姑娘，你说这人是做善事好呢还是什么都不做比较好？”
　　“娘，您在说什么呢！爹不是常说做喜欢善事的人才是好人吗？”戴宝手趴在桌子上，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的娘亲。
　　戴夫人温柔的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说：“你爹说的没错，娘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时候也不早了，娘带你回屋睡觉好吗？”
　　随即，又回过头对洛小乔说：“不然洛姑娘今天暂时在这住下，改明儿我们再好好聊聊？出了这房门向前走有一间客房，若是倦了，可以上那去休息。”
　　“谢谢您。”
　　戴夫人微微颔首，带着戴宝离开了。

　　天悬银河，繁星灿烂。
　　每当看到这样的星空，洛小乔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来。
　　记得10岁生日那年，她吵着要哥哥送她一颗星星。哥哥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就送了一个会发光的星星来“敷衍”她。她可喜欢这个星星了，一直将它放在床头，晚上的时候，星星会泛出很柔和的淡黄色的光。后来每当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看着这颗星星便会觉得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真正的星星。
　　虽然她知道她并不可能够到它。但是只要在下面这样仰视着它，就会觉得它其实离她并不远。
　　洛小乔静静地倚在窗棂边，看着漫天繁星，竟舍不得睡去。也许她这一觉醒来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一觉醒来她已经回到现代的家中了……

　　课堂上，老师正唾沫四坠的讲解着课文。讲台下，同学们听得聚精会神。
　　只是除了一人。
　　再也看不下去了！老师气冲冲地冲下讲台，猛地将课本砸在课桌上。
　　“洛小乔！连我的课你也敢睡觉？！”
　　洛小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老师的三尺大脸映在面前，她赶紧擦了把口水，轰的一下起身。
　　“老师……我错了……”
　　“不行！跟我到校长室去！”老师一边拉她一边说。
　　“不要！我不要去……”
　　“不要……不要拉我……”
　　“姑娘，这宅子戴夫人可已经卖给我了，你不可以这么占着！”
　　“姑娘，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把你扔出去了！”
　　宅子？戴夫人？
　　洛小乔一个激灵，赶紧爬了起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右手握着把杀猪刀，左手提着个布袋。
　　“你你你要做什么？光光光天化日之下，你你可不能杀人放火！”
　　“这是戴夫人留给你的。”男人无视掉她的害怕，走上前将手中的布袋递给她。
　　留给她的？洛小乔疑惑地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银子。
　　“这是……”
　　“戴夫人只让把这袋子交给姑娘，其它的什么也没说。姑娘，怎么了？”男人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没事的！谢谢您！”

　　谢过大叔后，洛小乔漫无目的的在道上踱着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她到底能到哪里。
　　“姑娘要搭船吗？”一个船夫见她走来走去好半天了，便朝她吆喝道。
　　“请问这船开往哪里？”原来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岸边。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喏！”船夫手指着前方。“顺着这条河走，然后过了那座山便是边关了，如果再向前就是墨原国。不过我可去不了那儿，我至多可以把你送到边关的砾垣城。”
　　砾垣城？孔婶曾说过，那里是祁云国的边境。
　　“去砾垣城！”既然老天爷让她莫名其妙的穿到这里，倒不如先出去摸摸情况再说，反正一时间也没法找到回去的办法。虽说戴夫人突然来了个人去楼空，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不够厚道。不过……
　　嘿嘿！洛小乔掂了掂给她的布袋。萍水相逢一场，竟留给她了那么多的旅行经费，其实她还是很仗义的……看来这银子还是足够她用花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洛小乔美美地靠在船沿，伸出莲藕般的手臂轻搅水面，哼起了小调。
　　“姑娘唱的小曲真是好听的紧，虽说我不太听得懂是啥意思。呵呵……”船夫一边摆着舵一边打着趣儿。“不知道姑娘打哪里来呢？”
　　“我的家……离这里很远……”洛小乔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也许在那里吧……”
　　此时已临近中午，太阳与水平线相交垂直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湖面反射过来的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姑娘真会说笑。难不成姑娘的家在天的那一边吗？”船夫显然不相信。
　　洛小乔没有回答，弯下腰趴在船边继续玩起水来。
　　她是在说笑吗？如果说把这里的世界看成是一个空间的话，而她在现代的那个世界则属于另一个空间。对这个世界来说，她的家就如在天边一样那么遥远吧。
　　逆流而上。
　　小船渐行渐远，湖面也开始变得开阔起来。小船静静地划破水面，留下一缕缕柔柔的涟漪向四处扩散开来。回首望去，方才堤岸的景和物也已只留下了模糊的轮廓，在天际的另一端隐现。
　　据说焚湖村这个名字的由来正是因为脚下的这片湖。湖水颜色不同于其他，而是略带了一点淡淡的红。不过她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无非是水底有什么特殊物质罢了。但到了划船的大叔口里，就演变成了妖魔鬼怪之说。洛小乔只当是耳边风刮过，一路上听听大叔胡吹倒觉得时间过得挺快，不知不觉间便已是到达了小船航行的终点——砾垣城。
　　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这个边关大城呢？
　　大气？庄严？肃穆？繁华？
　　好像都是，却又觉得仍不足以表现出这座城带给人的震撼。
　　先且不说它到底有多大，多广。光是那道威严矗立的城墙已足以让洛小乔惊掉几次下巴了。
　　论高度，它远不及二十一世纪都市的大厦。论规模，它却胜于那些钢筋混泥土的合物。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它才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城墙上，站着威武挺拔的战士。城门内，人流车马相互来往，络绎不绝。人们的脸上或笑着，或乐着，或急着，或恼着，仪态万千，包罗万象。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无聊，发觉原来观察人们各不相同的表情还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此刻，洛小乔整个人沉浸在这种市井百态众生相的氛围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正迅速的向她靠近。直到她被撞了一个踉跄，才回过神来。
　　撞了人都不知道说声对不起，真没素质！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MD！她装银子的袋子给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