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蝉》江小桃

2、第一章：孔寰墓

　　“俺说，狗剩他娘啊，咱以后还是别往那山里去了，听说里面有古怪哩！”
　　“不是吗，铁蛋他娘，昨儿个半夜听到山上有哭声呢！你说，这山头上除了孔寡妇住着，还有其它什么人？不是闹鬼是什么？”
　　“不会是那姓孔寡妇病了，才在半夜哭来着？”赶集归来的牛嫂见榕树下的两个人正拉着话，便上前来插了一句。
　　“生病？我看她逍遥得很！”狗剩他娘看了看周围，将两人拉拢到跟前，悄声说：“昨个儿，我看到一俊俏公子上了山，过了好久才下来哩！搞不好啊，他们……”话还没说完，便捂嘴咯咯直笑。其它两人立刻会意，也都意味深长地笑成一团。
　　“狗剩他娘，你可看到孔寡妇那……咳咳，那公子长什么样？”
　　“隔得太远，这我可没看太清楚。狗剩他娘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不过好像戴了一个面具……估摸着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样子，再怎么说跟寡妇偷情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哈哈！”

　　空元纪年六十三年三月。仓凉山。
　　一个身裹棉衣的少女倚着树干，手着托腮，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连绵不绝的群山。她的身后有一座坟，坟上冒出缕缕青烟，坟前的孔婶已是泪眼婆娑。
　　“小乔，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狠心吗？明明可以救她，却贪生怕死地躲到一旁……”孔婶哽咽道。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孔寰抱着一个未满月的孩子，跪在她面前说，娘，请救救我和孩子……
　　可她却将大门一关，把她们拒绝在了门外。
　　洛小乔不语。孔婶是她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纵然孔婶再是铁石心肠的人，却救下了跌在井边奄奄一息的她。
　　洛小乔拿着香走到墓前。虽说她与这名叫孔寰的女子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的娘亲救了她的命，她不应该完全置身事外。只是当她将三柱香插到坟上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墓碑后方的不起眼处，竟有一束已经凋零地差不多的菊花。
　　是谁放的呢？洛小乔正疑惑着，突然听到山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孔婶，山上还住有其它人吗？”
　　孔婶擦干眼泪，仔细听了听后道：“可能是山上的野兽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仓凉山上的气候很奇特。山顶上一派万里冰封的北国景象，而在山腰却又是另外一番阳春三月的温暖气候。
　　孔婶的家在山腰处。自从她的女儿过世之后，她就一个人搬进了山，没有了周围的闲言闲语，也落个清闲。
　　一番忙碌过后，饭菜全都做好了。孔婶的手艺不错，单一的菜品到了她手里却能做出好几种不同的风味。不过这里的东西毕竟没有现代社会的丰富。每当吃饭的时候，洛小乔就格外的想念肯德基和冒油的火锅。正在她浮想联翩流着口水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是谁在外面？
　　刚跨出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倒在门口，浑身都是斑驳的血迹。长袖被树枝划破，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分不出哪里是皮肉，哪里是布料。洛小乔叹了口气，抱起小男孩，为他处理伤口。因为疼痛，小男孩不时皱皱眉头，但却没有再哼过一声。
　　“你怎么会受伤？”洛小乔问道。
　　男孩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摔伤的？”
　　男孩干脆埋下头，任她怎么问就是不开口说话。
　　这小孩真不可爱！包扎好伤口后，洛小乔悄悄地掐了他一下，男孩立刻痛得大叫起来。
　　“咦？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你！”男孩瞪着她，一张小脸因生气憋得通红，“我要回家！”
　　“我送你！”
　　“不需要！”
　　“你给我站住！”到底是洛小乔腿长一些，一把逮住了他。“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一个人跑到山上！”这小鬼头神秘兮兮的，竟然敢一个人跑到这山里来，也不怕迷了路。
　　“好了，小乔，他如果不愿意讲就别逼他了。”孔婶走上前去，“小乔，你送这孩子回家吧。还有……这些都带上吧。”孔婶手中拿着一套衣服，还有一个包。这个包是洛小乔在现代时随身带着的，没想到的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竟然把它也带过来了。
　　“你下山了后，便不必再回来了。”
　　“……”
　　孔婶为什么要赶她走？
　　孔婶背过身去，朝屋里走去，“这里不适合你……小乔……你走吧！”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谢谢您……”洛小乔面向孔婶离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能不能不要拉着我！”山间小道上，传来一个男孩不耐烦的声音。
　　“废话！我不拉着你万一你又摔了怎么办？！”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
　　“我呸！你个小屁孩儿懂个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告诉我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讲话。”
　　“你……”这小孩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一个多时辰后，洛小乔总算带着小男孩来到了山脚下的焚湖村。以前听孔婶说过，过了焚湖村，便是祁云国的边关大城——砾垣。
　　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女人朝着他们走来。她身子似乎很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可能摔倒。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