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逃不掉的悲催坠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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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自私无情骄傲自负的人，我以为我永不改变，其实错了。就如同我冷酷狠毒的性子是在前世残酷的生存斗争中磨砺而成一样，这些年来，在戴着面具做人的漫长岁月里，我又何尝没有慢慢改变着，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戏里戏外，庄生梦蝶，或许我已经分不太清。
所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的四肢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选择，快逾闪电般跃出石壁，用柔劲把封住穴道的燕折空轻轻抛在地上，同时，双掌平推，五成的内力，汹涌而出，将那邙山二怪打成重伤。这一切不过是弹指间，当我的意识重新回大脑，我已俯身在崖边，一手紧紧抓住齐少的手。在这一刻，惊讶和愤怒同时从心中升起，然而那些都不如一种感情强烈，那就是我此刻还牢牢抓着这个人的手，没有任他掉下去，这种欣喜足以掩盖其他所有。
“小……丙……”齐少仰头望着我，轻声喃喃道，漆黑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仿佛红日初升，我看到那瞬间的光彩足以照亮周围所有。可是，在那眼睛的中心是我的影子。然后我慢慢黯下眼睛，如果可以早一点，早一点发现这一刻的心情，或许一切可以不同，现在……空气中有一个平静淡然的声音轻轻说：“何必呢，不过是一截破木头，也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为什么不放弃？”“你忘记了？你说过要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束发，你说过的，你有说过……”挂在半空的人睁大眼睛很认真地望着我说，重复了很多遍。“我早忘记了”我垂下眼睛，寒声道，“如果你还没有，就让我帮你一把！”
我一根根地，缓缓地放开紧握住的手指，很慢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重量，慢慢变重，然后突然地轻了，什么也没剩下，脸上那股牢牢锁住我的炽热光线没有了，张开的五指缝中，唯有山风漏过，连某个地方也一起空了，但是，很好，我终于恢复正常。
“哥，哥，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来”，忽然，身后传来燕折空的声音，时间到，他的穴道自动解了。我正要转身的时候，他却忽然跳了过来，嘴里还叫着：“我看到了，哥！哥哥把人藏下面了，看我……啊！”我又一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只是，这一次下面的人是燕折空。我摇摇头，甩去脑中奇怪的不详感，手中用力正待将人提起来，一刹那间全身一阵乏力，所有力气瞬间消失，手中人变得沉重无比！巨大的惊讶掠过，我毫不犹豫地放手，哪知燕折空一挣扎，正要收回的手被他一拉，我到底还是没有逃过坠崖的命运！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来不及想，我便失去知觉。
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仿佛十世轮回，也许一夕之隔，弄不明白过了多久，我终醒来。没有回到我的别墅，也没有看到十八层地狱，只有绿，很多树。身体状况很糟糕，肩胛骨碎裂右手废了，然后混身上下一点内力也没有，这个时候哪怕是个孩子也可以毫不费力推倒我。我细细思量哪里出了问题，出事前我只碰过燕折空和齐毓飞，那么问题根源也逃不开这两人。眼下最重要的却是找到路离开，当然也可以顺便看看那两人是否还活着。
我在不远处找到燕折空，他昏迷不醒，身上满是划痕，血迹斑驳，但幸运的是落在一根巨大的枝桠上，没有骨头断裂，伤势比我轻得多。在看到他的瞬间，心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杀了他！对于隐患，我一向喜欢直接地扼杀在萌芽状态中，心里想着，手已经移到了他脖子上。燕折空的眼皮忽然一阵颤动，张开眼，那迷茫空洞的视线落在半空，含糊不清地嘀咕一声：“哥……”
我直起身，面无表情道：“跟着我，别走丢了。”转身不再理会他，心里却是一阵懊恼，我原非心慈手软之人，最近却屡屡手下留情，这样的自己让我万分痛恨。可是，我做不到，在那样的目光下，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这里貌似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谷中温暖湿润，植被茂盛，还有很多罕见的珍贵药材。我不断地寻找人类留下的痕迹，分辨方位，可惜试了很久，依然走不出这一片绿色，徒劳无功。脚步越来越沉，肩膀痛得无法呼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我无法确定是否会在下一刻倒下。身后不稳的脚步和呼唤一直跟着我，燕折空虽然受伤没我重，但磕磕碰碰老是摔跤，一边在后面叫着“哥……哥，等等我”。
我知道我的体力和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却始终强撑着，在没有安全前，绝对不能倒下。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找到一些枯树和枯叶，准备过夜。意外地发现了齐少，他靠坐在一棵树下，垂着头，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衣襟上是大片的暗红血迹，一动不动。
我的心瞬间跳慢了一拍，一种令我及其痛恨的奇怪感觉充满了整个胸膛，以至于，这一刻身体所有的痛楚似乎都不那么明显了，那强撑着的意志找到了新的能量，支持着我，快速地上前靠近。
伸出手的瞬间，我犹豫了，可是最后，还是抓住了齐少的手腕，肌肤触手冰凉，脉搏却安静而有序地缓缓跳动着。我吐出一口气，近看才发现那些血顺着下颌流下来，沾满了遮脸的黑发。霍然撩开黑发，几道纵横的狰狞痕迹划过原本清秀的脸，模糊了所有的容颜，鲜血淋漓。在一片红色中，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清晰地张大着，看着我。清澈的，明亮的，非常美丽。“小丙，小丙，小……丙……”他看着我，一遍遍地喊着，眼泪从那双眼睛中安静地流淌下来，混在了满脸鲜血中，和着血一直往下滴，再也无法抑制……“我爱你……对不起，我无法停下……”
我扭过头，看到燕折空刚摔了一跤，从地上爬起来，样子又丑又滑稽，可笑极了，后面那棵树歪歪扭扭形状怪异，可笑极了，地上的草一丛丛居然有紫色的，可笑极了……脑子飞快地飘过，无论我怎样转移注意力，我悲哀的发现心里一点想笑的意思也没有，很不舒服。
我一定是疯掉了，是的，疯了。我一把抱起了齐少，完全忘记了肩膀上的伤和几乎无法用力的右手。齐少很轻，但也不是完全无力的我可以轻易抱起的，然而我确实把他抱在了怀里，然后，我听到怀里的人轻轻说：“我们，可不可以回到从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逃不掉的悲催坠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