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崖下立约终遂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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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齐少低声道：“我们回不去了，对不对？”他虽然努力用平静的声音，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但我能清晰地感到手上身体的颤抖。这一瞬间，我的思绪散乱，有很多不同的画面跳动在脑海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蓦然，腹部一阵剧痛，我低头，正正看到齐少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那么明亮夺目，嵌在流血的脸上，如宝石般流光溢彩，那么美丽，美得近乎妖异，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绚丽。“这样，那我们，换个地方，还在一起”，他小声说着，露出一个迷离的微笑，拔出匕首，毫不犹疑地扎向自己。
身体里最后的力量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出而消逝，我感觉自己要飘了起来，思维却依然清晰地不忘嘲笑自己：看吧，张秉，这就是你妇人之仁的下场。一边笑着，一边却聚集内力点住了齐少的穴道。这算什么，殉情？我可不想别人看到我们的尸体时有这样的误解，那可真要让我笑得从地下活过来，所以，我决不允许他死，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
“哥……哥”，燕折空惊叫起来，磕磕碰碰地向我们跑来。“得了，到这地步了，还用得着装么？想报仇就来吧”，我嗤笑一声，倒在地上，背靠着动弹不得的齐少，试探道。我虽然对“尽欢”很有信心，但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燕折空突然顿住了，片刻，站了起来，清隽优雅，俨然有曾经的书生意气，风流姿态，看不出半点孩童的影子。“我本来……只是怀疑，不过这下却确定了，只是……为什么‘尽欢’对你失效，我……百思不解”，我语气不稳地道，大量的流血让我说话也困难起来。“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从小体弱吃过多少药才活下来，你知道，那些药费了大哥多少苦心，你知道他为了我付出了什么，他本来可以和欧阳一起离开，可是为了我，为了病弱的弟弟，他选择留下，你不知道，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么好，多么优秀……可是你，都是你，你害死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燕折空大声说着，声音悲愤欲绝，那些被封存的情感仿佛一瞬间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带着悔恨和绝望。
“是我的错，你过来杀我好了”，我闭上眼睛，不得不把重量再多一点放在齐少身上，实在没有力气了，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快消失殆尽。“我当然要杀你，不但如此，我还要你死得凄惨无比”，燕折空顿了顿，似乎被我那么直接的认错懵住了，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情绪，恨恨回道。“在山顶上，我抓住你时，是你给我下的毒”，我问道。“不是我，那时候，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我本来想伺机报仇，但我等不了那么久，我不想活了，想不到你会救我。也好，杀了你，我好下去见大哥”，他平静地走过来，迈着死神的步伐。
“那你，因为吃过的那些药，所以是百毒不侵？”我问出了真正关乎性命的问题 ，却依然是轻轻的语气，带着临死前的平静。我前面故意提到山顶上，诱导燕折空联想到我那援手之恩，减轻他的防备，何况他已经认定我不会有还手之力了，所以他回道：“并没有百毒不侵。”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右手一扬，一瓶药粉撒向正靠近我的燕折空，于此同时，身后的齐少猛地跳起来，一个擒拿手，将燕折空压倒在地。这几下兔起鹘落，当真是干净利索，而且两人配合得毫厘不差，才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你……”，燕折空刚挣扎了一下，说了一个字，就全身麻痹开不了口，只能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我。齐少也脱力地伏在了燕折空身上。其实，我身上一直带着不同的毒药，刚才我倒地时，就已将齐少那倒霉师傅送的药握在了手心里，任何时候，不能放任自己没有一丝的反抗力，我始终记得。然后在和燕折空说话的时候，我暗地传音给齐少，利用侧面的阴影遮掩，悄然解了齐少的穴道，才有了这么戏剧化的改变。我所无奈的是，我已没有足够御敌的力气，担忧的是燕折空在中药的一瞬间，他离我太近，而我那时无力躲避，若是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给我一刀，我可能真要见阎王了。
还好，还有齐少，他很容易听话，只要我懂得利用。此刻，齐少压在燕折空身上，殷切的目光直直看着我，那种执著，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浮木。我迎着那目光，点点头，用传音道：“放心，我答应你的，就不会改。”他露出一抹笑，仿佛放松了下来，顿时晕了过去。
我很糟，外伤严重，失血过多，但是内伤比外伤要好一些，至少还有传音及疗伤的内力，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
齐少醒来时，我还在地上挺尸，他一睁开眼睛就准确地找到我的位置，然后一直看着我不动。我不得不开口说话：“我还活着，热的，不过再不处理伤口，很快就会变冷的了。”“对不起，我……”“我不接受道歉，你能动了吧，把燕折空杀了”，我不耐烦地打断齐少的话，冷冷说道。“啊？他已经动不了了。”“你不想动手是吧，过来，扶我过去，决不能留着这个祸患”，我毫无耐心等待。“可是……”齐少踉跄着走到我跟前，依然犹豫着。“听着，他不死，有一天死的就是我，我和他之间你选一个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半晌，齐少涩声道：“好了，我听你的。”我睁开眼睛，目光越过燕折空的尸体，看着暗沉的天幕道：“找个地方过夜，疗伤。”
我本来并不是一定要杀燕折空的，留着他，或许某一天对上欧阳祈一是会有大用，如果，不是我的伤势颇为严重，我会留下他，但现在，我不知道那药对他有多久的作用，而只会一些基本武技的齐少未必能对付得了他，所以，不得不杀了他。有时候，心狠才活得长。记得带我出道的那人说过：“除非你不干这一行，要干就一条道黑到底。”
“小丙，小丙，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吧？”齐少靠近我，大概是之前戾气深重的话吓坏了他，他不安地问道。“我没乱吃药，也没撞到头，所以，齐大少爷，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换上戏谑的语气回道。
是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传音给齐少说：“活着，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崖下立约终遂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