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你》人寸三

16、第 16 章

　　郝果然给付予打电话，付予那边热闹的很，宿舍里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付予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了，你不是说晚上有事吗？”

　　他忽而说不出他想说的话，可是他得去跟她说。

　　“果果？”

　　“小鱼儿，出来一下，我在三食堂门口等你。”

　　“哦，那你等我一下。”

　　郝果然在食堂门口没等多久就看见付予过来了，难得她今天不去实验室，过来的时候脸蛋红红的，也不知道在宿舍干什么了。

　　“你的事忙完了？”，付予问。

　　郝果然看着她的笑脸，然后说了残忍的话，“我们分手吧。”

　　付予愣了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接着低下了头，他只能看见付予长长的睫毛。

　　“哦。”

　　他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做，“我……”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实验室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抬起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付予说完就跑了。

　　郝果然伸了伸手还是慢了一步，付予的衣角擦过他的手指，他脚下迈不出追她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付予离开的方向，一直看到付予的身影不见了他还看着远方。

　　这天之后，他提前离校，毕业典礼毕业照毕业聚餐全都没有参加，群里通知了时间，只是那时候他疲惫于金钱，赶到学校时已经晚了，他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人，在校园里游荡了很久最终只是在实验楼下站了许久。

　　一个月一万五，就算他不吃不喝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找了两份工作，两边都去，幸而他无牵无挂什么都干，工资外还有补贴，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挣钱，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他在一个下午遇见了郝仁，确切的说是郝仁找上了他，“果果。”

　　郝果然面无表情，他说：“你终于出现了。”

　　“嘿嘿，我听二哥说你替我还了钱。”

　　郝果然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家门还没进，他拉着箱子往前面走，郝仁像影子一样跟着，“既然你都能挣钱了，那能不能给我点儿钱，好歹我也是你爸。”

　　“你是我爸，你要什么我就都要给你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总是要赡养父母的。”

　　郝果然站定，“你养过我吗？你生了我吗？不就是贡献了一条精子，你还做了什么，妈妈怀孕十个月你有在她身边十天吗？现在妈妈去世了，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我还这六十万是因为你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月光之下，郝果然隐在阴影里，说出的话冷静无比，“这六十万就算是断了我们的父子关系，如果你再来找我，我不介意送你进监狱，赌博赌到你这样我报警的话一报一个准。”

　　郝仁刚要发火，郝果然松开了行李箱，一把拽住郝仁的衣领将他掼在了墙上，“我不是小孩子了，别以为还能随你捏扁搓圆。”，他松开手拉过一旁的行李箱，“别来找我，不然你等着进警局吧。”

　　郝果然回到家就瘫在了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是项目负责人发来的要求，他回复了一声退出了微信界面，手机屏幕上付予的笑脸依旧灿烂，郝果然的嘴角挑了挑，手指碰了碰手机界面。他从群里面的人知道付予没去读研究生，而是去了奇科，奇科作为业内翘楚，她去了也很好，就是再也不能见她了。

　　他经常熬夜，耳朵里面会有点儿空，所以他一边敲键盘一边听歌，里面是付予唱的一首《小情歌》，她跳舞唱歌都好，嗓音很温柔，她当时在幕后录得这首歌，本来要去找人修一下的，但一直都没来得及。歌曲没有背景音乐，只有付予清唱的声音，偶尔会有杂音，不过他还是很喜欢听。

　　直到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在T市出现场，刚进了企业大门肚子就疼了起来，这两年他时常这里疼那里疼，只是没出什么大问题他也就不在意了，这次却来势汹汹，没走几步便直接倒了下去，跟着他一起的同事是个女生，见到他倒下突然吓着了，好一会儿才打了120。

　　郝果然是有感觉的，他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周围乱哄哄的，他忽然想到在台下看见舞台上的付予，台下自她出来就开始爆发了热情，周围也是乱哄哄的，尖叫声，拍手声。她站在台上跳着舞，每个动作都跳进了他的心里，每个音符都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喜欢这个女生。

　　“付予，我们分手吧。”

　　她眼里的光一下暗了下去，接着慌乱跑走，他没有握住她的手。

　　“我要公主抱。”，付予朝他伸出手。

　　付予。

　　付予。

　　付予。

　　他的小鱼儿。

　　郝果然一睁眼满眼都是白色，冰凉的输液管碰着他的手臂，让他从云端跌到了人间。他看着房顶，他再也见不到付予了，听不见她的一丝消息，心里猛然升起了一丝不甘心。

　　他想见付予，想去牵她的手，想再听见她叫他，果果。

　　女同事回来时见他已经醒了，“郝工你总算醒了，刚才你都吐血了，我知道你是工作狂，但身体更重要，医生说再不好好休养你的命就要没了。”

　　“他现在就差点儿没了命。”，又一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女同事无奈道：“徐总，医生说暂时先不要告诉他，你这么一说不是让郝工没法好好养病吗？”

　　郝果然动了动，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儿？”

　　徐凯往旁边一站，看了看输液瓶，“我本来是想来看看谁抢了我的项目，原来是你，郝果然你毕业之后音讯全无的，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郝果然起身说：“抱歉，我不知道这个项目你也参加了。”

　　“看你这样子也不打算还了？”

　　“我凭本事拿到手的，为什么还你？”

　　“你的住院费还是我交的，你这么说真无情。”

　　“多少钱，还你。”，郝果然撑着身体去拿旁边桌上的手机，“微信多少，转账给你？”

　　徐凯快他一步拿过了他的手机，“行了，跟你开玩笑，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他一下坐到床边，“你这几年真是一心朝钱看。”

　　郝果然苍白着脸问：“挣钱有什么不对？”

　　“挣钱是没什么不对，但你拿钱换命就危险了，知道你昏迷了几天了吗？”，他伸出手指，“三天，昏迷了三天，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要通知谁来领尸体了。”

　　“三天？！”，郝果然抢过手机，“双星的那个危废”

　　“危什么废，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徐凯说：“你命没了，拿什么挣钱，双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在这儿好好待着。”

　　“我没有空。”

　　他说完就要下床，徐凯把他按在床上，“你现在这样出的去医院？缺钱难道不能跟我们说，我们白住了两年，这么难开口？除了我，南风呢，张晨西呢，同学之间或者没那么亲近，咱们同宿舍的你提前离校不说，离校之后跟消失了一样，欠钱又怎么样，咱们这么多人还不能帮你还吗？你非要作死自己吗？”

　　郝果然被他说得一愣。

　　徐凯说：“那人说你还欠二十三万，我们几个凑了凑已经替你还了，你好好休息，爹不亲娘不爱的，女朋友都没有一个，通讯录里除了客户就是客户，你毕业之后真是一点儿生活情趣都没有，这样下去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徐凯，”，郝果然看着他，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可不是白给你的，你好了之后得来我的公司，我们几个合伙开了家环评公司，过来帮我们吧，新公司成立需要你这个工作狂。”

　　“可是安诺这边我还有一年的合同。”

　　“离职啊，又不是行不通，我们这钱可不能打水漂，满打满算你得给我打五年工，年终奖、项目奖金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都归我了。”

　　旁边的女同事淡定的听着他们谈话。

　　徐凯慢悠悠的说：“你已经被我包了。”

　　“可是我也有要求，钱而已，我这几年一直都在还钱。”

　　徐凯看他精神上来了，都有闲心跟他讨价还价了，“你想要什么？”

　　“公司缺合伙人吗？”

　　“你现在就一个人，还有能入股的？”

　　“我有技术，一人可抵千万人。”

　　徐凯挑了挑眉头，“你这也太自大了。”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样，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吗，我答应。”

　　徐凯的公司刚成立不久，他毕业之后也工作了两年，但是时间一长，他发现他在的公司一些环评报告的数据中有改动，不符合的变成了符合的，他人微言轻，事实如此他改变不了，于是他提了辞职，恰好有几位同学在计划着合伙开公司他便掺和了一腿。

　　大家刚毕业两年，还没有彻底成社会人，心里还存在着点儿理想和坚持，徐凯索性就建议把他们心中的那份信念融进公司的精神文化中，他们可以接不到项目，但是做一个项目就是实实在在的，改一次不行就改两次，一次现场不行就多去几次。他们学环境出身，即便有知识盲点，背后还有那么多校友，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学校，他们初入社会，总得做点儿什么实现他们心中的理想。

　　郝果然休养了三个月就进了环安，徐凯想让他再休息休息，但是郝果然不想在医院待着了，家里又没什么事做，闲下来他有点儿不适应。

　　在环安工作不久就遇见了秦南风，秦南风看见他也微微惊讶，问过之后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是有话要说但当时郝果然着急带人出差就没有停留，郝果然现在想来，他可能要跟他说付予的事情。他那时趁着环安跟奇科有接触去了好几趟奇科，但是奇科说付予早就离职了，然后他又去群里问了问，没人知道付予去了哪里。

　　直到聚会的那天，他本来在外地出差，徐凯那天也有事没有去聚会，他晚上跟企业的人吃完饭秦南风就给他打了电话。

　　“你还在B市？”

　　郝果然喝了点儿酒，有点儿不舒服，“嗯，有什么事，钱的事儿去找徐凯。”

　　秦南风一句废话都没有，“晚上聚会，付予会去。”

　　郝果然晕乎乎的脑子听见付予会来瞬间清醒过来，挂了电话就买票赶了回去，到地方夜风一吹，酒气淡了很多，他扶着树略站了站才进了KTV。在包厢门口他又不太敢进去了，他要怎么进去？他要怎么跟付予说话？

　　透过包厢门缝他看见付予，头发长了很多，暗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感觉，他一时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他靠在包厢外的墙上微微喘息，听见开门的声音，付予从里面出来，他看着背影好一会儿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他站在洗手间外等她出来。

　　可是她好像不想理他，看见他时只是顿了一下，走路轻了、慢了下来，他并不是闭着眼睛的，好不容易见到少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吃亏了。

　　在付予经过他身前时，郝果然身体里的酒气突然又浓烈了起来，“付予”

　　付予抬头看着他，郝果然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是问付予，“我是谁的果然？”

　　付予不答他就一直重复，他是付予的郝果然。

　　郝果然坐在椅子上慢慢说着这些事，付予就在一旁静静听着，末了她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人，失望吗？”，他说完垂下眼睛去看付予。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什么样？”

　　郝果然说：“成绩好，家世清白，好人家出来的孩子。”

　　“我不喜欢好孩子，我喜欢你。”，付予轻轻地说。

　　郝果然心神一震，“喜欢我。”

　　付予收回手靠在椅背上，“但是我在生气。”

　　郝果然凑到付予面前，面带微笑：“你生气，我哄好就行了吧？”

　　“你见过我生气吗？”

　　“好像没有，你在学校很少生气。”

　　“所以，很少生气的人一旦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我知道了，那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