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云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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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发了话，守卫自然不敢多管，但三爷有话在先，王爷要的是活人，这可真是难为人，不能供着，又不能不理，只得时不时进去看看，喂几口温水。稀奇的是，古依云不但没死，中间还时不时能醒过来，趁她醒的当儿，守卫赶紧塞了点馒头屑给她充饥，但很快她又会昏睡过去。她就像朵深夜的奇葩，倔强顽强地开在这阴湿的牢房里，尽管奄奄一息，却不曾放弃为活着做努力。
这几日景鹤称病在家，一直没去上朝。他确实染了风寒，再者天气太冷，手上的伤口上了药也不见好。
这日，五王爷退朝后便邀了古依风一起来了景鹤王府，一个探望七弟，一个探望姐夫。
奴才赶紧将两位主子给迎了进去，火盆也赶紧端了进来，一人上了杯热茶，便在客厅等景鹤出来。
趁着景鹤没出来的当儿，五王爷景彻便和古依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这茶味道不正，上好的茶叶放这么多倒是给糟蹋了”五王爷呷了口茶，微微戚眉“应该不是那丫头泡的”
“王爷说的可是翠竹？那日的晚宴我也听闻了，竟不知我姐姐身边跟着的婢女有这等本事，我只知我姐姐的古琴弹得可是绝妙得紧，改日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听来比较比较”古依风也一脸喜色，自从听闻此事，他的心头对那个丫头便越发有亲近之感，若非景鹤王爷不肯割爱，他倒是极想迎她去宰相府做主子的。
“你们俩倒是好兴致”景鹤气色不佳，但见着两人同来，但也挺欢喜，微微挤出个笑来。
“七弟，你气色怎的差成这样，可有让太医来看过，别误了身体”五王爷只听说是染了风寒，不想景鹤的气色竟似得了场大病。
“七王爷身体为重，莫要过于操劳，姐姐泉下有知也，难以安心”说到姐姐，古依风语气也沉了下来。
“依风莫担心，只是风寒罢了”景鹤语气不由得放软，提到王妃他的心里便不是滋味。
五王爷倒是有点稀奇，也有点小小的嫉妒，景鹤去了姓喊“依风”，听着似乎比自己这亲哥哥还亲厚几分。
“对了，七王爷，怎么不见翠竹那丫头？”古依风眼神不自觉地在屋子瞟了还几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五王爷景彻也加上一句“今日的茶水，不怎么样”说完还有模有样地再品了一口，然后皱眉、摇头、不语。
“哼”景鹤只冷笑一声，眼看向门外，并不出声。
古依风和景彻对视一眼，不解其意，古依风试探地再加了句“听说她的画很是不错，不知七王爷可有保存？”想必人此刻不在府上，古琴没法比较，看看画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古依风如是想。
“那边隔间，她桌上便放着一副，若是想看，拿来便是”景鹤记得那天赴宴前她在作画，那画应是压在了桌案上。
“爷，出事了”老二不知有来客，刚收到消息去地牢探视了一番便急急闯了进来，见席上有客，便一一补了礼，上前几步，凑在景鹤耳边嘀咕几句。景鹤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招呼他们二人，只穿着从房里出来时穿着的单薄的外衫便冲进了风雪中。
“两位爷，对不住，爷有点事没法招待，这是翠竹姑娘桌案上的画，小的给王爷和古大人取来了”那奴才将画呈上，便退了下去。
两人不知发生何事，也不知景鹤这般急着是去哪里，只能坐等消息。将那画摆在桌案上，也没多少心思看。
倒是那奴才因为稀奇在那画上看了几眼，看两位爷也无聊，便小声说“奴才发现这画挺有意思”
两人只当是那奴才想拍马屁，随口而言，未加注意，只有意无意地看门外。
“两位爷，您看，这翠竹姑娘竟是把这云朵给画在山脚上了”那奴才也没被两人的脸色吓着，不急不慢地说，边说还边饶有兴味地横竖看来看去。
“云朵？”古依风注意力一下被引了过来，自然而然地看向右下角。古依风一下惊起，厉声问那奴才“这画真的是翠竹画的？不是你们错拿了王妃的画？”
那奴才此时方吓了一跳“奴才不敢，奴才真的是从翠竹姑娘的桌案上拿的”见古依风惊在那里，便大着胆子补了句“王妃也会作画么？王府里的人倒是不知道的，小的就从未见过”
“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需要王妃过目、操劳的太多，想必她也没有太多闲情逸致作画，这奴才说的倒也可信”五王爷不知这古家少爷又怎么了，怎么一个个脸色都这么凝重。
“五王爷，您先前说翠竹泡的茶可是极好的？”古依风捧着那画失了神，一边喃喃问景彻。
“确实如此，景鹤这等牛饮之人，那天晚宴上也承认她泡的茶不错呢”景彻无需思考。
“她现在去了哪里？”古依风因为激动，一下子便拉住了那奴才的衣领。那奴才也不知他哪里得罪了这主子，只结结巴巴地说“奴才也不知，只是从那晚赴宴回来第二日便不曾见到翠竹姑娘了，我们王爷没提，奴才们也不敢问”
“把你们孤鹤院管事的叫过来”古依风气急，不管她是不是，景鹤若是敢把她弄丢了，他便跟他没完。
那奴才吓得赶紧跑去找了六爷。
老六本是一问三不知，毕竟是府里的私事，不宜外传。但他也悄悄打听了，地牢里近日没有尸体抬出来，兴许那丫头还没死，还有救。眼下这古大人也不是外人，想那丫头还是他姐姐——他们王妃的贴身婢女，兴许他能救她一条小命也说不定。在古依风的再三逼问下，便挑了个大概讲了下当晚的情形，只没提地牢一事。古依风当下便气得脸色发青，一个丫头要犯多大的事儿才应该受这样的罪？
“带我去见你们王爷”古依风已经坐不住，迈开步子扯着老六就要走。
“古大人你稍等片刻，王爷没交代去哪儿了，奴才也不知该带大人去哪儿，王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救人归救人，府里的规矩还是不能坏了。老六只闭口不提地牢，虽然他也很担心，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古大人稍安勿躁，七弟做事向来有分寸，想必是有内情，还是静待七弟回来问个明白”五王爷听了心头也是一沉，印象中七弟可不曾如此对待过一个婢女。
古依风此时也只急不来，只是想着人都冻僵了，这么几天了，哪有还能有活人。别说那么一个娇弱的身体，就是堂堂七尺男儿也受不住那份寒。姐姐定是看走了眼才会为这等暴虐、狠绝之人挡那致命一剑。兴许那一剑之下姐姐并没死，只是倦了做王妃，便扮作丫鬟留在王府，想不到如今竟要被他活活冻死。姐姐就算是前生欠他的，死一回也就够了！
不会有错，那朵小云完全是姐姐独有的，她自小便不喜欢和旁人同样，人人都是签了自己的名字，她偏不要，只取了名字里的“云”字，每画完一幅较为满意的画便在右下角画一朵小蘑菇云。撇开那云的标志不说，仔细看来，这画全然是姐姐的手笔，那种笔触，那种韵味，是学不来的。他前两日还暗暗吃惊，竟有人的古琴造诣如此之高，还只是个丫鬟。现在他越想，便越觉得，那翠竹就是姐姐依云。
不多时，景鹤就冷着脸进了门，无心招待客人，正欲开口逐客、请他们改日来府里相聚，古依风便疾步上前“那丫头呢？”
“皇兄先回吧，改日景鹤身子好了，便来府上一聚”景彻看着这事儿一时半会儿理不清，自己也是个外人，景鹤下了逐客令，他便也不再多留，只嘱咐他们二人有话好好说。
景鹤送走景彻，连带着房里的人也打发了出去。古依风又再问了一遍，景鹤心里的怒气便更盛了几分，一气之下只简单地丢了两个字“没了”
“九方景鹤，你把话说清楚，没了，是什么意思？”古依风如同坠入冰窖，脚竟有点站立不稳，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是不可置信和愠怒以及不加掩饰的恨意。在愠怒与恨意的驱使下，他叫出了景鹤的全名，也是当朝皇族的姓，九方。这本是个禁忌，除了皇家人可以自称，旁人是一辈子都不能用的。
见景鹤抿唇不语，古依风沙哑着喉咙“九方景鹤，你这头猪，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对我姐，你们是皇室就可以草菅人命吗？”说完恼怒地一拳挥过去。景鹤身体未好，思绪又有点混乱，这一拳便是用胸口挡了下来。
古依风还欲再打，却是被景鹤握住了拳“你刚刚说什么？谁是你姐？”景鹤敏锐地扑捉到了古依风刚刚话里的话外之音，兴许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有这层影子，只是一直无法现形。
“你可记得我那次来孤鹤亭寻你，后来听了那曲子寻到那柴房前？那曲子是我姐少女时吹奏的，已经很多年不再吹了，一个奴婢如何会知道，就算知道，她如何学得来？她还知道那么多我和姐姐的童年趣事，讲起来时好似轻身经历般自然。我当时竟然没有多想。”古依风咬牙，挣开景鹤的掌。“我的姐姐因为喜欢，曾拜过一个茶道师傅，泡得一手好茶；她自幼习画，画风独特，还喜欢在边角上画上一朵蘑菇云，代表她的名字；她最精通的是古琴，当日教我们礼乐的师傅都自愧不如。可惜，她不得宠，没能入你的法眼，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你还以为我姐姐不过是个傻瓜，一个除了会给你挡一剑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傻瓜”
“不可能，王妃的尸体是我亲手下葬的，翠竹也是一早就在王府的，不可能”景鹤越说不可能，心头就越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他一直好奇，一个丫头怎么会懂这么多，怎么能有这么多才艺，怎么会举止间都有她的神韵。原来竟是这样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明明亲手捧了她入殓，看了她的棺木被盖上新土。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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