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师兄 ...
-
陌上白衣男子缓步而行，他已经用轻功行走了近一个时辰，此时已经离开京都甚远，无须担心景鹤王府的那两只猎犬追来。
古依云蜷缩在男子怀中，时而熠熠发抖，体内的寒气尽数让白衣男子给吸了去。
白衣男子嘴角泛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些冷意的微笑。
他那像一只猎豹似的羽从师妹竟然落得如此狼狈，柔弱的样子竟让冷血今瑟都动了垂怜之心。不该如此的呀，猫儿若是没了爪子，就不好玩了。
想起几个时辰前他出现在景鹤王府的地牢时，她诧异的眼眸，苍白的脸孔，气若游丝。两年多不见，他的师妹竟似换了个人，整个人的味道都变了。
他进去时，她正醒着，看见他似乎分外吃惊“琴师？”她的声音很微弱，但他能从她的唇形看出来，她叫他琴师。
“师妹，好久不见，你莫不是连师兄都忘了？”他调笑着。几日前就知道她被关入了地牢，几日来一直诧异她竟然会这么容易就栽了，本市持着观望态度，只是看她的情况确实不好，再不出手，恐怕为时晚矣。
“师兄？”她的眸中带着迷茫之色，但倏尔她便似想起来一般“你怎么进来的？”
他们师兄妹之间本无多深厚的感情，从来都是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但看到她无力地躺在冰凉入骨的阴湿地面上，看到她吃力并吃惊地看着突然到来的他，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了怒意。敢如此对待他冷血今瑟的师妹，九方景鹤，有朝一日载在他手里，他定叫他生不如死。
“师兄不能进的地方，大概还没有吧”他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怜惜地抱起她，说话间洋溢着自信与得意。
“好厉害”她只低低念了一句，似乎带着点崇拜，便又昏睡过去。
他承认那一刻，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笑得很开怀。他的优秀与强势毋庸置疑，但是同门师兄弟姐妹间各有绝技，都自视甚高，他这个有素纱门第一女杀手称号的羽从师妹更是从未正眼看过师兄弟妹们。她从来只会向高处攀岩，素纱门只有师傅和少主人能指使她，旁的人多看一眼她都嫌浪费。
当然他也未正眼瞧过她，素纱门里男徒与女徒之间并无正式较量，她虽然是第一女杀手，可到了他这儿，能不能近身还是回事。在他看来，她不过是有几分实力、几分手段，但不知深浅且自视清高的黄毛丫头罢了。
那一刻，她居然因为他的出现而由衷地赞他“好厉害”。真不知道是传言出了错，还是他今天的耳蜗出了漏洞，听错了。
他轻轻松松地便带了她出来，顺便把了她的脉搏，内力有过大的损耗，只余下三分左右，体内气息不稳，看迹象倒像是误练了龟息大法。
此法只有本门根底深、资质高的男徒才能练，女徒是一律不能接触的。女徒那边虽然私下里屡屡有人抱怨师傅重男轻女，但他知道这龟息大法并非师傅有意不让女徒练，而是曾经练就过此法的同门女前辈大抵最后都走火入魔，最后只得限定只能男徒练。为了保住龟息大法的声誉，便掩去了女前辈们因为练就此法而走火入魔的记载。后辈一代代传下来便只知道这项规定，不知其因了。
仔细查看，发现这内力丧失也只是几个月之内发生的，而据他所知几个月内景鹤王府发生的大事除却他随意下手的流产事件，便只有王妃遇刺了。只是此事竟让她用上了龟息大法，他倒是一时想不明白，回去还是着人去打探打探当日情形。
他一边神思在外，一边怀抱着古依云，一步一步踩着长及半膝的枯萎的杂草，任由北风将白衣吹起，将青丝吹乱。
当晚今瑟找了间客栈歇下，晓墨还留在京都，落脚不久，飞鸽就来了。景鹤王府的人还不算太差，他将人带走没多久便察觉了，此刻已经派人向素纱的老巢方向去了。羽从也太大意了，连老窝都让人给查出来了，看来，还不能小看了景鹤王府的那几条猎犬。
只是他们也愚笨得紧，如何就咬定羽从一定会立马回素纱呢？难道她一辈子不回素纱，他们便一辈子守在那里？一群蠢货。今瑟冷嗤了一声，目光触及床上安睡的人儿时又变柔了几分。
“民不与官斗，先让着他们，若是不知好歹，看师兄怎么收拾他们”他说完便好心情地站起身给自己斟了杯茶，坐在床沿像看一个从未认识的人一般，新奇又带着点温存地仔仔细细地打量。
虽然一路上今瑟已经将古依云身上的寒气吸了八九分，古依云的情况也已经有转好的迹象，但连日来重寒入侵导致身体一时半会儿没法复原，今瑟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再者今瑟素来浅眠，便只在床边看了她一夜，直到天明。
古依云睡梦中感觉口渴，幽幽转醒时，还是那白衣男子如皓月般的脸。
“琴师”古依云本能地叫出口，然后视线清楚了几分后便看清了他手中握着的茶杯，渴意更浓厚了几分“渴”
今瑟有丝诧异，羽从竟似认定了他琴师的身份，此番醒来脱口而出的还是琴师。
“来”今瑟单手扶起她，将手里刚倒的热茶递到她唇边，喂给她喝，因为从来没喂过人，茶水滴落出来掉了几滴在被子上。
他的思绪辗转，好笑又好气，看来在这之前，她还真不知道有他这个师兄呢，真是目中无人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师兄”他喂她喝完水便纠正道。
古依云此时已经依稀想起之前的对话，看来并不是梦，她是真的被羽从的师兄、现在也就是她的师兄救了出来。这褥子的温暖绝非地牢的冰冷可比。
“是，师兄”古依云有点赧颜，她竟然连自己的师兄都认不出来，真是可疑得很。这白衣男子能亲自出手救她出来，这一路还多加照拂，他们的关系想必是不错的，她要混过去就难了。
今瑟似笑非笑地说“师妹，你变了挺多”：戾气减了不止一点点，传说中的高傲到近乎目中无人也未曾显现，那双随时准备攻击的爪子也钝了不少。想起来几年前在素纱门偶尔遇上时她的那副冷傲的面孔，他就觉得这一前一后很难对号入座。真是女大十八变，看来这两年她经历了不少事情。
古依云手心出汗，他莫不是看出什么？虽然心里打鼓，但想着这两年多来翠竹一直没有离开过景鹤王府，也就是说她的师兄可能也有两年多没见过她了，这么想着说话便也自然了许多“时间总是能磨砺人、改变人的，不过两年不见，师兄还是风采依旧”
今瑟嘴角泛出一丝苦笑，看来这个师妹真的是把他彻底遗忘了，他们何止是两年不见啊。
“算来，我们有将近四年没见了，你出任务前我陪师傅静修还没出关呢”他也不想跟过去那个自高自大的小丫头计较，既然小丫头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他做师兄的总不能太小气。
古依云辗转一想，未及多加思考便冲口而出“那我的任务就不是师傅布置的喽？”
今瑟微微皱眉：她怎会连这个都不清楚？
“师兄当时不在素纱门，也不甚清楚，但应该不是师傅。不过师妹，这个你应该自己清楚才是”他微笑着侧过头等古依云回答。
古依云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大意，但话已经出了口，收不回来，少不得找一番借口“我这两日冻糊涂了，说话都有点前后不搭”说完皱皱眉，便回身钻回被子里去。
“恩，还是回被子里好些，再受了凉，师兄又要喝冷气了”今瑟看她脸色不太自然，心有疑虑，但还是没捅破，他等她自己跟他说。
想起昏睡时自己身上的冷气一丝丝抽离，一股股暖洋洋的热流涌入体内，原来是这白衣男子运功所为。想到那些骇人的寒气都被他吸了去，古依云心里不由得对白衣男子亲近了几分，防卫也降了几分，脑袋转得也更灵活了几分。
“师兄，数月前，也就是王妃遇刺后，我受寒昏了几天，醒来后很多事情便记不大清了，不知是何缘故”古依云当然知道是何缘故，只是她将这问题抛给了他一来可以降低他的疑心，二来也能更方便地获得一些她想知道和必须知道的事情。
今瑟此时方了然，竟是这么回事。羽从怕是为了掩人耳目装作伤心欲绝昏了过去，又不肯浪费了这“昏迷”的时间，便练起了龟息大法，不想却走火入魔折了内力伤了身，还好没有伤及性命。只是练龟息大法走火入魔后会忘掉很多事情他倒是不曾听说，不过关于女前辈练龟息大法走火入魔的记载本来就少，自然不会如此详细。
“师妹，要强不是坏事，但龟息大法却是莫要再练了”今瑟正色叮嘱，不过想想又说“看来，是师兄错怪了你，师妹也许原本是记得师兄的呢”今瑟说此话本是想逗她玩，知道即使她没有忘掉很多事也应该对他这个师兄没多少印象。
“那是自然，师兄待我极好，人又极好，师妹忘了谁都不该忘了师兄”古依云说此话时一直看着今瑟的脸色。依她的的判断，这白衣男子与他师妹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那么，不出意外他的师妹肯定不会两次都认不出来他。所以古依云说此话时面色极自然，竟无任何恭维假意之色。
今瑟微愣，见羽从还有点紧张地等他反应，他扑哧一下笑出来。羽从这番走火入魔也不见得是坏事，依他看倒是可爱了许多，虽然说话间还是有点冷淡，但已经不再是块坚冰了。
“师兄，我很不多事不记得，回去会不会很麻烦？”古依云说出心中的担忧，也希望白衣男子能提前透露点基本信息给她。
“确实会有点麻烦，不过，我们不急着回去，南国已经开春了”今瑟说完后给古依云掖好被角“你好生歇着，一会儿小二会送餐点进来，师兄半柱香之后便回来”
古依云没法插话，只好点头。她拿不准，这白衣男子不带她回素纱门，那是要带她去哪儿呢？听他的意思“南国已经开春”，他竟似要带她去南方，难道那幕后之人并非如她所想处在皇城之中，而是远在南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师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