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102、同心劫（12）

　　朱允恩神情略有迟滞，方才道：“你是说专宠柳氏？她有什么问题？”

　　恩惠没有放过他的神情，抿唇而笑：“她有什么问题，难道我会比你更清楚吗？”

　　朱允恩一听便知，她必是看出了什么，遂也笑道：“既然这么说，多少你也知道些，不妨说说看。”

　　“柳氏是你妹妹吧？真妹妹假妹妹我不能肯定，但这层关系绝对脱不了。昌辉王对她情有独钟，想尽办法将她带入宫中，而入宫以后更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我说这种专宠是疏漏，理由有二，其一便是她的身份，实在可疑。”

　　朱允恩立即截口道：“绝对不能拿她身份来做文章！”

　　恩惠睨着他道：“你急什么，我也没有说拿她身份做文章，既然是和你有关系的人，我不会这么不知趣。第二个理由便是，昌辉王对她的专宠势必会引起后宫争宠，偏偏他还为自己选了个一步登天、妒心极重，又全无政治权谋的女人。”

　　“没错，子真不是惯于受束缚的人，如果她能生出离宫之心就再好不过了。”朱允恩经恩惠一说，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宋子真天性自由奔放，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入宫这件事他拗不过她，却没想过可以通过她不喜之事将她重新逼离王宫。

　　“不过，离宫之后又如何，她已经是殿下的人，再寻他嫁恐怕很难了吧。”恩惠刻意隐瞒了自己知道的事实，却把假话来套朱允恩的言辞。

　　“你说对了一半，她的确会不好再嫁，但我肯娶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恩惠故作一惊：“你们不是兄妹吗？怎么还能……”

　　朱允恩道：“看看这王宫之内，夫妻、手足尚可相残，只是婚姻而已，比起那些来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你们不是真的兄妹？”恩惠疑道。

　　朱允恩却一手放到她脖颈上细细撩拨着，慢慢道：“真真假假，何必分那么清楚。你这么聪明，若想知道，就猜猜看。”

　　恩惠一偏头，闪开他的触摸，认真道：“今夜不可。”

　　朱允恩面上带着十分被拒的不悦之态，问道：“为何？”

　　“我月信已过两日，可能已经怀有身孕。”

　　“真的？”朱允恩的反应一如所有初为人父的人，带着喜极而疑的语气。

　　“现在还不好肯定，需要过段时间，再放出消息，让医女诊脉，这一次时间上需要好好选择了。”

　　朱允恩年逾三旬，仍未有子嗣，因此乍闻恩惠可能怀有身孕，心中非常激动。但再听见她这样冷淡地叙述，不由将他满心喜悦生生压回心底。恩惠心中恋着的仍然是昌辉王，怀有他的孩子也不过是一步计策，这样想起来，反而颇有些凄凉意味。

　　他伸手抚着她的腹部，叹道：“希望是个儿子。”

　　恩惠以手覆在他手背之上，态度异常严肃地看着他道：“必须是儿子，方能弥补我心头之憾！”

　　至当月底，昌辉宣昭册立明德君为世子，与其生母义烈太妃一起入住景福宫。这次举动激起的反应并不大，也许是反王一派噤声的缘故，也许是清国使臣早已接受册立的缘故，总之，事情进行很是顺利。

　　册立世子当晚，天降大雪，簌簌飘了一夜，第二天已是满地雪积没踝，百姓因此称道世子必是国家祥瑞之兆，民间因其先王遗子身份而乍起的恶议声也偏向好转。

　　宋子真一早起来，便到御花园内的柏树林里，挽起衣袖，打算亲手堆出个高大的雪人来，邀昌辉来一同赏玩。诸多亲随在侧，反而不便畅快行动，因此她索性支退所有亲随，命她们回寝宫等候。

　　她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忙活半晌，两手已经冻得通红，却丝毫不觉，看着高高耸起的雪堆，心中斗志更盛。

　　然而恰在此时，只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几欲昏厥过去，一下子瘫坐在雪堆旁。

　　“真嫔娘娘，您怎么了？”一名尚宫装扮的人凑过来，诧异地问。

　　宋子真睁眼瞧去，认出是曾经服侍过她的成尚宫，艰难地半撑起身子道：“是腹痛，麻烦成尚宫送我回寝宫去。”此时宋子真已明白腹痛的原因，入宫后，尚宫便多次教导她月事期间不能做的诸样事物。而这一次月信竟无故提早了两天，她全无防备，只顾堆弄雪人，无意间触了禁忌，因而遭寒气侵体。

　　成尚宫连忙上前扶起宋子真，小心搀扶她往寝宫方向走。成尚宫曾是宋子真身边的最高尚宫，自然熟知她的身体情况。此时见她形状，又兼腹痛，遂小心问道：“听闻娘娘最近怀有身孕，莫不是劳累过度，小产了吧？”

　　宋子真知道小产这词意味着什么，登时心里惊了一下，才摇头道：“不是，应该只是月信到了。”

　　成尚宫搀扶的手臂忽地一顿，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后宫之中，但凡受过训育的女人都知道，女子一旦有孕，必不会有月信。而宋子真竟然一面承认自己怀有身孕，一面却又说自己月信已至，这实在不由得成尚宫不诧异。但她并没声张，只静静把宋子真送回寝宫，便急匆匆离去，直奔恩惠处。

　　她将所见所闻悄悄告诉惠嫔。恩惠听后赏了她一袋铜钱，命她转回值守的空殿等待消息。

　　“就说我可能有孕，速去传医女来！”恩惠毫不犹豫，立即命令内人。不多时，医女拎着药箱等物急匆匆赶来，后妃可能有孕，这是没有人敢耽误的大事。

　　医女上前为恩惠诊脉，又问了她月信周期，听闻已过半月未至，立即伏低身，喜道：“恭喜惠嫔娘娘，您已经怀有殿下王裔。”

　　恩惠到没什么太过惊喜的表情，只追问道：“你确定吗？”

　　“虽然现在脉象尚不清晰，但根据娘娘所述，再加上一些滑脉之像，奴婢确定。”

　　“知道了，就烦劳你把这消息去传给殿下听吧。”

　　待医女领命离去，恩惠立即召来身边内人，细细交代她一番，令她迅速赶往交泰殿禀告王妃。

　　内人不敢耽搁，连忙赶到交泰殿，将成尚宫所见所闻一一密报。金秉贞一听，冷笑一声，即刻命人摆好仪驾，赶去宋子真的寝宫。

　　宋子真寝宫正是愁云惨淡，服侍宋子真的尚宫这个时候才察觉，真嫔知道自己月信已至，居然还绝口不提并未有孕这件事。这到让她不敢主动吭声，不知道说得还是说不得，若是说出来，万一真嫔是有意如此，她只怕自讨苦吃，但若不说，真嫔月信已至的事不上报内事房，万一殿下来宿，便有隐匿不报、污秽殿下之罪。

　　尚宫自是犹豫摇摆不定，宋子真却痛得倒在榻上，虽然服了内人奉上的蜂蜜水也未见有好转。

　　尚宫也害怕真嫔出事，连忙命内人取红枣、益母草、红糖和姜片熬制解痛汤药。

　　赶去昌辉处的医女却因昌辉在思政殿接见朝臣而略耽搁了一会儿，方才入内见驾。

　　“寡人有何喜事，你说吧。”昌辉没有看那医女半眼，只翻看着臣子刚刚递上来的工事图纸，淡淡问道。

　　“回殿下，惠嫔娘娘有喜了。”这医女声音很是激动，此时更觉能够被派往惠嫔处诊脉，是她难得修来的福气。有这个大好消息，王随便一个赏赐也够她受用终身了。

　　昌辉握着图纸的手一颤，慢慢抬起头，目光冷厉如冰，一字字迸出口：“你说什么？”

　　“回殿下，惠嫔娘娘有喜了！”医女尚不觉有异，依旧激动地回答，“是奴婢刚刚诊过的脉。”

　　“抬起头，把手伸出来！”昌辉瞪着她吩咐。

　　医女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只得老实抬起头，将双手平摊伸在眼前。

　　昌辉目光扫过她手掌，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遂追问：“惠嫔是否食滞？”

　　“不是啊，殿下！”

　　“不是？”昌辉声音愈发恼起来，若说当初误报宋子真怀孕，他还只担心她是否身体有恙，并没半点恼怒之意，但听闻恩惠有孕，他着实不能接受。“你细细说说来，究竟为何确定惠嫔已是怀有身孕？”

　　“惠嫔娘娘脉中有滑跳之像，虽然微弱，但奴婢不会诊错。而且娘娘月信已过半月未至，这正是有孕的最明显症状，所以奴婢肯定惠嫔娘娘必是有喜。”

　　昌辉重重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但忽然间医女的一句话跳入他脑际，惊得他立即站起身，也不理会依旧跪伏的医女，大步朝殿外走，一面走一面吩咐：“速去真嫔处！”

　　医女歪着脖子，半天未解，不明白明明是惠嫔有孕，殿下却为何去了真嫔处。

　　“让那医女跟着过来！”殿外远远又传来昌辉的命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