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魔尊花轿上》念响念响

41、揭尘

　　“佃舟，我想去骑马，你陪我去吧”
　　“佃舟，街上的八仙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佃舟，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放纸鸢吧”
　　······
　　“佃舟，我累了”
　　一声声佃舟裹挟着记忆扑面而来，一句“我累了”将其惊醒。
　　云裳曾邀他去做那么多事，可是为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呢？
　　在此之前的相知相遇都历历在目，为何之后的相处点滴却遭受了蒙尘？
　　难道真是如他从前所想的，是所有美好隐于了平淡，如此便未在记忆中掀起惊涛骇浪？
　　但就算真的如此，那也不该是丝毫零星片段也寻不到。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些相邀他未同往，那些原以为的欢声笑语未曾存在过。
　　只是，他没有陪云裳去骑马赏花，那他去了哪里？
　　终于，记忆被剥丝抽茧，一层层露出它原有的面貌。
　　作为四方魔族中最弱的，云舟内心其实是非常自卑的。所以，当娶到云裳时，他是没有安全感的，时时都在担心有一天云裳会离开他。
　　为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佃舟急切地想要提高自己的修为，他认为只要自己的灵力足够强，那他就能给云裳一切想要的，如此云裳便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按部就班地修炼总是无法迅速提升，而佃舟也并不觉得单靠他自己的能力就能获得大的突破。这样一来，找寻捷径便成了他最主要的事情，自然而然，他也成了万叶谷的常客。
　　将时间用在了现愿草身上，那他自然分不出多少精力去陪云裳。
　　只是，他印象中，云裳并未因被冷落而向他抱怨半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云裳知他辛苦便也没有强求佃舟一定要去陪自己。
　　既然两人并未因此生出隔阂，那到底是什么让云裳说出了那句“我累了”
　　记忆再度回溯。
　　那是云裳嫁于他的第三年，也是他找寻现愿草未果的第三年，在现愿草上倾付的时间愈久，佃舟就愈发着急，一次次的徒劳无功让他开始质疑现愿草存在的可能性。
　　虽然心中质疑，但他并不敢放弃，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出路，如此，又是日复一日的无果而返，屡试屡败让佃舟的情绪开始不稳定。
　　终于，再一次的担雪塞井让其彻底崩溃，在那片世人称之为世外桃源的地方发了疯。
　　他仰天长问，质问苍天的不公，诘责世间的无情。
　　为何他都这般努力了，还不能如他一次愿？为何要他得到了还要让他日夜风声鹤唳，唯恐那份“得到”不够牢固？为何要他这般痛苦始终得不到救赎？
　　嘶吼呐喊中，佃舟跌入了一片无妄荒野。
　　从仙境忽然转到一片漆黑之中，佃舟立即戒备，手中托起一掌灵力用来照明。四周被照亮，首先映入他眼眸的便是一簇簇平平无奇的小草。
　　看到眼前的事物，佃舟便更加谨慎小心，因为这里暗无天日，而这些草竟然能在没有光线的地方生存，那多半是什么不祥之物，他必须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佃舟拼命地找着出路，忽然，一个声音自其上方传来，“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声音，佃舟立即抬头看去，结果头顶却是空无一物，但声音仍在环绕：“不仅如此，你的妻子早晚会离开你”
　　闻言，佃舟登时暴怒，似是哪根一直紧绷的神经被扯断，他嘶吼着劈向声音的来处，“你胡说！！！你找死！！！”
　　不料，佃舟越是疯狂地使出招数，那个声音就越发猖狂，他一招招挥出，灵力一计计落下，斩断了地上的小草。
　　佃舟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被斩断的仙草中就有那棵与他有缘的现愿草，只要他伸手将其采下，那他就是最先寻到现愿草的人。
　　但是，他太自卑了，他瞧不上自己，自然也觉得这些如他一般平平无奇的小草不具有什么强大的能力，这般，也就无法助其达成心愿。
　　万叶谷有两面，一面桃源，一面地狱。
　　一般而言，人们只能见到桃源那一面，只有当心中崩溃绝望至极才会进到这地狱的一面。而进到这无妄荒野之后，那离得到现愿草就只剩下两步了。
　　第一步，寻到那棵与自己有缘的现愿草；第二步，满怀信念地将其采下。
　　因为有“缘分”这层可遇不可求的因素存在，所以别人永远也拿不走你的现愿草，只要你能在它枯萎前抓住，那这份希望就是独属于你的。
　　因为，希望会平等地眷顾每一个拼命想要摆脱困境战胜绝望的人。
　　但是，佃舟并没有抓住来到他面前的希望，最终，在挣扎发疯中他回到了桃源之地。
　　有了这一遭经历，听了无妄荒野的那句话，佃舟越发害怕失去云裳。
　　渐渐地，那份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在时间和失望的淬炼中扭曲变形，他开始控制云裳。
　　一开始，云裳认为是多年寻现愿草无果让佃舟变得没有安全感，如此，她愿意体谅他为他着想，佃舟说什么她便都依他。
　　不料，包容并未让佃舟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佃舟对云裳的控制欲与日俱增。
　　两年，几百个日夜，云裳努力迁就，她爱佃舟，所以一次次容忍，但是被控制的人是不可能真正开心的。
　　终于，在那次云裳从街市回来后，他们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佃舟，那人见我拿的东西太多，只是帮我拎了下篮子，你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街上那么多女子提着东西，他为什么偏偏帮你提，不是对你图谋不轨是什么？！”
　　“那是我手中的东西快掉了，而且他就在我旁边，人家只是顺手帮忙而已，是你反应过激了”
　　“是我反应过激还是你太单纯了？你知不知道外面坏人有多少？”
　　“佃舟，人家好心来帮忙，我总不能冷着脸吧。而且，我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
　　佃舟知道云裳原是神族之人，保护好自己应是没多大问题，但他就是担心，看着有别的男人靠近云裳一点心中都会极不舒服。
　　既然容忍不了，那便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佃舟接着道：“为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以后我不跟着，你还是不要出门了”
　　从前，云裳定会答应下来，但这次，她再也不想忍了，坚定道了一句：“我不！”
　　闻言，佃舟眸中一惊，蹙眉看向云裳，道：“你说什么？！”
　　云裳也看向佃舟，道：“我说，我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虽然佃舟日夜都在担心云裳会离开他，但他从未想过云裳竟真的会这般同他说出，满眼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佃舟，你爱的不是我吧，你爱的是对我的掌控欲吧”云裳的眼眶通红，满眸的无力感，“一开始，我喜欢骑马，但你说跑马场里男子太多，我一个女子混在里面不好，我答应你不去了；后来，我喜欢去逛街市，你又闲街上杂人太多，便限制我半月去一次，我同意了；再后来，你觉得半月一次也是不行了，又改为一月一次，我也没说什么，都依你了”
　　泪水自云裳的眼角滑落，见状，佃舟抬手替云裳擦掉眼泪，道：“我那是担心你”
　　“对，起初，我真的以为你是在担心我。所以，为了不让你操心，我都顺着你，我以为只要这样，你就会有安全感了。只是我没想到，无论我怎样妥协，都无法让你安心，无论我怎样努力，你的控制欲都是只增不减。到现在，你连我哪日要穿什么戴什么都一一做了限制”
　　云裳的泪水不住地落下，这次她没让佃舟替其擦掉，自己抬手一把抹掉，后对视着佃舟的双眸，平淡却坚定地说道：“佃舟，我累了，我们，分开吧”
　　说罢，云裳欲转身离开。
　　不料，佃舟一把将人拉住，筑起结界将云裳禁足于悦裳殿。
　　“佃舟，你做什么？你快放我出去！”云裳用力拍打着结界。
　　“小裳，你再给我时间，等我寻到那现愿草，我便能一直陪你了，不管你想去哪，我都同你去。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悦裳殿，别让我担心”
　　云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结界外的佃舟，问：“佃舟，你这是要囚禁我吗？”
　　“若你执意这般认为，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闻言，云裳看向佃舟的双眸中登时一惊，她从未想过他们静慧走到这般境地，随即恢复如常，语气中添上了几分她从未有过的冷漠，“你以为这结界真的能困住我吗？”
　　“你离开神族多年，灵力早已大不如前，依你现在的修为，自是破不了这结界，所以你也不要白费力气。虽然这结界不会伤你，但你乱挥霍灵力终归对你无益”
　　说罢，佃舟隔着结界抚摸了下云裳的脸，后接着道：“今日我该去万叶谷了，你乖乖在这悦裳殿等我，不要乱跑，好吗？”
　　云裳看着佃舟，没有说话。
　　见云裳未答，佃舟以为云裳这是如从前那般答应了，于是便转身离开了。
　　翌日，从万叶谷回来后，佃舟就直接去悦裳殿看望云裳。不料，殿内空无一人，登时他心中大惊。
　　此时，半影恰好进到殿中，似是有事要向佃舟禀报。
　　不等半影开口，佃舟先一步问道：“夫人呢？”
　　“属下正要与您说此事呢，夫人说她回流香殿了”
　　“回流香殿？什么时候走的”听到云裳回流香殿，佃舟瞬间慌了神，因为他知道这次云裳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那流香殿是夫人的娘家，夫人突然回去定是有什么急事，如此，属下便没敢拦”见佃舟的反应，半影知道多半是出了什么事，但他了解佃舟的性格，佃舟不喜别人问他，他想说的自然会说，如此，半影便没敢多言。
　　听了半影的话，佃舟的眉间紧蹙，冷冷问道：“夫人是被谁给带走的？”
　　见佃舟生气了，半影自是不敢扯谎，老实答道：“庄主，夫人是一个人离开的”
　　闻言，佃舟一下上去掐住半影的脖子，咬着牙问道：“我再问一遍，夫人是被谁带走的？”
　　半影属实是不知道佃舟想要得到怎么样的回答，便也不敢乱答，以免答错了死得更快。
　　见半影迟迟不回答，佃舟更加生气，手上刚欲再发力。不料，空中却忽然风云突变，紧接着，狂风暴雨自渊回谷方向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