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魔尊花轿上》念响念响

42、不归

　　见状，佃舟知道这是生死之境要开了，放到往常，他定是要命人紧闭庄门，以尽可能与生死之境避开联系。
　　但是这次，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在看到异象突生的那一刻便扔开半影迅速赶往了渊回谷。
　　只是，就算他拼上了全力赶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时，生死之境的结界已经落下，云裳已被困于其中。而结界之外，云酒正拼命施法欲击破结界。
　　见到此种情形，佃舟怎还能冷静，立即上前欲一齐攻击结界。不料，生死之境并不给他这种机会，还未等他及身，结界就带着云裳一齐消失。
　　看着眼前的一切，佃舟如遭晴天霹雳，望着云裳消失的地方满眼尽是难以置信，他呆愣半晌才渐渐回神，又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一旁，此时的云酒瘫坐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
　　佃舟确信，单靠云裳一人的力量是攻不破悦裳殿结界的，云裳能出来定是有人帮了她，如今看到云酒出现在这，佃舟便更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他就再无法保持冷静，上去一把将云酒从地上拽起，狠狠揪着云酒的衣领，质问：“是你！是你将云裳带出来的，对吗？！”
　　云酒沉浸在痛失爱女的悲伤中，此时站稳都费劲，根本没心思听佃舟说了什么，任由眼前人揪着丝毫不还手。
　　见云酒不答，佃舟便认定是自己想的那样，眸中顿时冷厉无比，咬牙道：“是你害死了云裳！”
　　在云酒看来，确实是因为他的修为不够才没能救下云裳，是他无能，如今面对佃舟的质问，他无话反驳。
　　云酒越是不说一言，佃舟就越是生气，他将那些沉默当作是默认。
　　在佃舟看来，若云裳没有被带出金佃庄，便不会被这生死之境给带走，他也不会痛失爱人。
　　而今，就是因为眼前这人，他的云裳才会离开他，是眼前这人亲手将他的人送上了死路。
　　佃舟越想胸中怒火越大，所有的理智如野马般脱缰，身遭顿时生出极强的戾气，手上发力也愈发狠绝。现下，他才不管眼前这人是谁，云裳的父尊也好，天王老子也罢，害了他的人那就得偿命！
　　这般想着，佃舟手中瞬间化出利刃，随之他集全身灵力一下穿透眼前人的胸膛。
　　自始至终，云裳从未向自己的父尊说过佃舟半个不是，所以，在云酒看来，佃舟一直都真心待自己女儿。
　　这般，面对眼前佃舟对他的态度，云酒将之归因于是佃舟太过痛苦无助了，如此，他只能将满腔的悲伤绝望化作愤怒宣泄。
　　云酒知道自己的女儿深爱着这人，这样，他甘愿去当这个宣泄口，任佃舟对他无礼对他嘶喊。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会对他痛下杀手。
　　原本，云酒完完整整受下佃舟这一击，的确是十分伤身的，但也不至于要了性命。
　　只是，当初云裳脱去神族身份，又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负了柏泽，惹怒了帝君。如此一来，云裳怎么也是免不了一番刑罚的。
　　但是，云酒怎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受罚，便跪求帝君，以自甘废除五成灵力为代价，替云裳免去了刑罚。
　　这样一来，佃舟的这一击便足以要了他的命。最终，他化作一缕烟雾飘向了云裳消失之处。
　　看着云酒飘散而去，佃舟的理智稍稍回了笼，他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利刃，双手不住打颤，随后一把扔掉，似是又疯了，逃也似地离开渊回谷。
　　不知不觉中，佃舟又来到了万叶谷。
　　这次，一踏入万叶谷的地界，佃舟便再次落入了无妄荒野之中。
　　随之，上次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你的妻子云裳早晚都会离开你”
　　“她没有离开我！”佃舟怒吼着向着声音来源处袭去一击。
　　声音不管云舟如何歇斯底里，继续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闻言，佃舟立即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双耳，口中还不住喊着：“我不听！你给我闭嘴！闭嘴！”
　　佃舟越着急，声音似是就越发得意，悄悄凑到佃舟的耳边说道：“已经有人寻到现愿草了”
　　虽然紧紧捂着耳朵，但佃舟还是听清楚这句话了，声音入耳，他登时一惊，“你说什么？！”
　　“看，你不是听到了吗”声音道，“不过，你也不必这般着急，那人只寻到了一棵，离他得到万叶花还差得远呢，你要想得到至高的力量还是有机会的”
　　“万叶花？那是什么？”
　　“万叶花集一万株现愿草而成，所能发挥的效力自然也是比现愿草强上万倍”
　　“一万株？”听到这个数字，佃舟十分震惊，他连一株都没能寻到，又怎能集齐一万株。
　　“不错，一万株，一株也不能少”声音又道。
　　此前，为寻现愿草，佃舟尽可能地翻找古籍，但他从未看到过有关万叶花的信息，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便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声音又凑到佃舟耳边，轻声道：“因为我想帮你”
　　佃舟立即戒备，走远几步，“为什么？”
　　声音再度追上，道：“因为，我的产生是因你”
　　“因我？”
　　“不错，我本是你内心的恐惧，你因害怕失去而来到这万叶谷，又因寻不到现愿草而整日惶惶不安，自始至终，你内心都充满恐惧。而在你绝望至顶时，你落入了这无妄荒野，此时你心中的恐惧也达到极致，如此，我便在此处产生了”
　　说完，声音又一下飞至半空，接着道：“只是，我还来源于这万叶谷，便也能知晓一些你并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知道现愿草在哪吗？”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佃舟希望的火苗还未燃起，就直接被声音的后一句话给浇灭，他有些着急，立即问：“为何？”
　　“现愿草讲求一个‘缘分’，你遇到了算是‘缘’，你亲手抓住了那叫‘分’，二者缺一不可”
　　闻言，佃舟既心急又无助，急忙问：“你之前说我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那意思是，我与这现愿草无缘无分吗？”
　　“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莫要强求，寻不来的暂且放一放，或许你能有不一样收获”
　　“你这是何意？”
　　声音自上而下，重新回到佃舟身旁，以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寻得现愿草之人是酆赫”
　　听到这，佃舟双眸不禁睁大，顿时有些无计可施，因为他知道北方魔族是四族之中最强的，以他的修为想要夺过现愿草简直有些痴心妄想。
　　在佃舟愣神间，声音又开口了，“不要总想着去抢别人的现愿草，有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声音消散而去。
　　而伴着声音飘远，佃舟也重新回到万叶谷的桃源之地。
　　他看着身周的奇珍异草，心中暗想：或许，他这一辈子永远都无法成为修为至高之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只能烂在泥里。因为，他可以成为操控之人，只要抓住软肋，修为再高的人也有可能成为他的傀儡。
　　从万叶谷离开后，佃舟回到金佃庄，一进庄门，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半影。
　　佃舟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抬起半影的脸，眸中携着几分带有杀气的笑意，薄唇微启，“半影，我再问你一遍，夫人是一个人离开的吗？”
　　有了之前的教训，半影怎还敢再说实话，立马摇摇头说“不是”
　　闻言，佃舟似是非常满意，又问：“那带走夫人的是谁？”
　　半影不知佃舟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结结巴巴地回答：“属，属下没太看清”
　　“没太看清？”佃舟似是在疑问，又好似只是重复一遍。
　　此时的半影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既是如此，那我来告诉你是谁带走了夫人，你可要记住了，以后若我再问你，莫要答错”佃舟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听起来只觉毛骨悚然。
　　半影又是一个劲地点头。
　　“是云酒，是他带走了夫人，这下知道了吗？”
　　听到佃舟的话，半影先是一愣，他不知自家庄主出去这一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敢再乱说，只一个劲地道：“知道了，属下一定记住”
　　看着半影这般听话，佃舟似是十分满足，松开半影起身朝悦裳殿走去。
　　此后，佃舟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他要控制一切能控制的东西，所有的事物都要按照他的想法存在，似是在为操控谁而做准备。
　　为了怀念云裳，他将自己的姓氏也改了，而伴着“佃舟”这个名姓被遗忘，那些争吵不愉快，那些所有他不想要的回忆通通被他尘封于过往。
　　久而久之，那些扰他眼烦他心的东西便彻底被他关在记忆的大门之外，似是从未存在过。
　　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不会因你不愿不想就消散而去，它终会在某个不经意间被唤醒，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冲破那扇被刻意筑起的大门，一点一滴重新呈现在你面前。
　　所有记忆回笼，云舟仿若大梦初醒，他将过往看得真切，前因后果，是非过错，他一分分参透，但他仍是不得解脱，因为，破碎的是美梦，自始至终的罪魁祸首是他。
　　云舟走到殿外，抬头看着他筑起的那个结界，这个结界名为“盼卿归”，是云舟专为云裳而设。
　　在云舟的记忆中，云裳是被人给带走的，这件事如同扎进他心中的一根刺，伴着岁月恶化成顽疾，自此以后，云舟开始对西方之境进行封锁，限制外人入内。
　　金佃庄是云舟的地盘，对此，他便更可以为所欲为地控制。
　　他将原来的矮墙推倒，筑起了高墙，如此一来，外面便望不进庄内，而庄内之人也再无法直接看到外面的街景。
　　对云舟来说，单单筑起高墙是远远不够的，他要设个结界，没他的允许，里外之人皆不可随意进出，但他又不知云裳何时会回来，他担心结界会将云裳也拦在庄外。
　　如此，云舟用自己的发丝在结界上留了一扇门，这扇门只为情开。
　　意思是，只要身处结界内外的人彼此相爱，那结界便不再做阻拦，金佃庄外的人也可不受反噬地进入庄内，这也是那日酆翼能闯入金佃庄的原因。
　　“盼卿归，盼卿归”云舟默默念道，“盼卿归，卿为何不归？为何不归？”
　　话语间，云舟不禁哽咽，泪水自眼角流下，他断下一缕发丝握在手中，盯了半晌最终也未再覆于结界之上，因为他知道，不管开多少扇门，那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云舟摊开手掌，一阵风吹过，发丝随风而去。
　　看着手中未留下一根发丝，云舟苦笑一声，道：“散得倒是干净”
　　云舟又呆呆地站了半晌，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觉得这天实在是寒凉得很，让他抢不来一丝温暖。
　　在外面站得有些烦心，云舟打算回殿中去。不料，还未等其转身，他身前不远处的那个酒坛就突然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