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魔尊花轿上》念响念响

40、过往

　　翌日，云舟在寝殿中醒来，过往的画面于脑海中铺展开来。
　　那年，他还叫佃舟，偶然的一次机会，他与酒神女儿云裳在凡间相遇，两人一见钟情相谈甚欢。虽然神魔殊途，但两人并不多在意彼此的身份，很快便私定终生。
　　不过好景不长，他与云裳私会的事情很快就被酒神云酒给知道了。
　　神魔不可通婚，这是神族天条。除此之外，神族太子柏泽早就倾慕云裳，虽然还未拿到明面上说，但柏临和云酒早就认为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若此时传出云裳与魔族之人纠缠在一起，那这不仅是违反了神族规定，还会伤了天帝的颜面，于公于私，云酒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为断绝云裳与佃舟来往，云酒便将云裳禁足于流香殿，日夜派人看守。
　　云裳自小在流香殿长大，躲过看守溜出去自是轻而易举，只是她知道自己就算能逃出流香殿，也逃不出他父尊的手掌心。如此，她也不白费力气，反而是整日乖乖待在那流香殿中不吵不闹，一副真心认错的样子。
　　一日，云酒有事需要离开流香殿，傍晚才能回来，临走前他特意来看了云裳一眼，见云裳正专心给八仙花浇水便放心离开了。
　　不料，云酒前脚刚离开，云裳后脚就避开重重看守出了流香殿。
　　距上次两人见面已过去半月，这些天，佃舟每日都会去两人初见的地方等云裳，一日见不到，他心中的着急和担心便增加一分。
　　佃舟本打算的是若过了今日还不见云裳的身影，他便想办法去那神族一趟。不过，云裳没让他冒这般险，亲自跑来与他相聚。
　　多日未见，两人皆是思念成疾，一见面便浓情蜜意。
　　这次，云裳提出想去金佃庄看看，一开始，佃舟有些犹豫，因为那时他是四方魔族中实力最弱的，金佃庄修得也不多好，但神族的流香殿却是出了名奢华，他担心云裳会不喜欢他的居所。
　　但看着云裳那期待的眼神，佃舟没有拒绝。
　　进到西方之境，路旁的一丛八仙花簇首先映入眼眸，云裳最爱八仙花，看到那丛八仙花开得正好，心中自是欣喜不已，几步跑过去，然后抬手轻轻在花瓣上点了一下，八仙花似是也十分喜欢云裳，开得更加娇艳。
　　见状，云裳更为开心，双眸一弯回头看向佃舟，笑着道：“我喜欢这里！”
　　闻言，佃舟眸中一亮，心中暖流涌过，云裳没有嫌弃他，云裳喜欢他这里。
　　随后，两人一路相牵去往了金佃庄。
　　金佃庄确实没有流香殿修得宏伟，但云裳却很是喜欢，这里没有高高的围墙，置于其中也能看到庭院外的美景，花草树木恣意生长，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待在这里，云裳感觉很舒心。
　　只是，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而云裳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否则，她偷偷溜出来的事情一定会被酒神发现，若被发现，那她下次再想出来就更难了。
　　但是，她不想离开，佃舟自是也不愿放她走。
　　将要离别时的思念是最甚的，也是最折磨人的，有种可以触碰到的无力感。
　　两人看着彼此，双手紧紧相牵，谁也不肯先放开。
　　这种时候，相牵是化解不了相思的，于是两人便换成了相拥，彼此的呼吸就在身侧，热恋中的两人怎能禁得住这般诱惑。
　　清风拂过，两人的气息绕在彼此鼻尖久久不散，此时，远一分是折磨，贴近一分更是折磨，唯有撕扯掉那层衣衫彻底相融才算是解脱。终于，两人在漏进月光的窗内唇齿相触，在轻纱笼罩的夜色中交付彼此。
　　翌日，天色大亮，夜色能掩盖什么，日光便也能揭露什么。一夜未归，云裳私逃出来见佃舟的事情自然是被云酒知道了。
　　未免惊动旁人，云酒亲自下来找云裳，他打算将云裳带回去牢牢关起来，直到与柏泽完婚为止。
　　不料，来到金佃庄，云酒就得知云裳与佃舟已有夫妻之实，当即怒意大发，抬手便想杀了佃舟。
　　见状，云裳立即冲上去拦在佃舟身前，佃舟又一把将云裳拉到身后，后对云酒说道：“神君，佃舟自知配不上云裳，但佃舟是真心爱她的，如果神君可以成全，佃舟定拼尽全力护云裳周全！”
　　云酒就云裳这么一个女儿，他自然是不舍得伤害云裳，见两人这般生死相依，手中的招数最终也未能发出，但他心中着实是气不过，便对云裳道：“今日，要么你跟我回去，从此不与他来往，要么你留在这，从此我不再有你这么个女儿”
　　云裳虽舍不得她的父尊，但她也舍不得佃舟，而且她知道若这次她回去了便再无回来的可能了，不仅如此，她定会被逼着与自己不爱的人成婚，她生性爱自由，自然不想被这般拘束。
　　最终，云裳双膝下跪向酒神行了一礼，道：“父尊，云裳不孝！”
　　见云裳跪下，佃舟自也陪着一起跪下。
　　自云裳跪下的那一刹，云酒便知道了答案，其实他原也能大体猜到，他了解自己的女儿，那般问出来，也只是在搏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万一呢，万一云裳肯跟他回去呢。
　　只是，一切皆在他并不想要的意料之中。
　　看着跪在地上的云裳，云酒终是不忍心了，过去将云裳扶起，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才道：“你身为神族之人，与他在一起是违反神族规定，定要受责罚的，你不怕吗？”
　　云裳回看向酒神，道出一句：“父尊，女儿不怕”
　　“但父尊害怕”云酒道，“父尊怕你受罚，父尊舍不得你受罚”
　　此前，云裳都没有哭，在听到那句“舍不得”时，双眸的泪倾然落下，一下扑进云酒的怀里，哭着道：“父尊，是女儿不好，女儿整日让您操心，父尊，对不起，对不起”
　　云酒抬手抚摸着云裳的头，安慰道：“小裳，父尊最后问你一遍”说到这，云酒停住，云裳抬起头看向她的父尊。
　　随后，云酒接着道：“你是真的要与他在一起吗？”
　　“嗯”云裳点点头，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闻言，云酒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面上就得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你不再是神族之人，这般，你才能免遭一番惩罚”
　　说完，云酒又接着道：“当然，你永远是父尊的女儿，这点，谁都改变不了”
　　云裳从没想过她的父尊能为了她退让至这般地步，心中更加既感动又不好受，眼中的泪流得更凶。
　　见状，云酒抬手轻轻帮云裳擦掉眼泪，后转身低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佃舟，道：“佃舟，云裳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你定要好好待她，若让我发现你伤害她，我定饶不了你！知道了吗？！”
　　“神君请放心，佃舟以性命作担保，一定不会让云裳受到半分伤害！”佃舟字字句句皆说得十分郑重。
　　得了佃舟的保证，云酒重新看向云裳，语气又温柔下来，道：“若在这里受了委屈，一定要给父尊说，若来日在这里待的不开心，就回流香殿来，父尊定想办法恢复你的神族身份，不管怎样，父尊都能保你无虞，知道了吗？”
　　云裳哭着点点头。
　　那年，云裳弃了神族身份成为佃舟的妻子，而佃舟也为云裳在金佃庄修了一座悦裳殿，悦裳殿外也中了满院的八仙花。
　　两人成婚那天，云裳亲手酿了一坛八仙花酒，寓意他们可以长长久久，他们将这坛酒一起埋到悦裳殿的八仙花丛下，说是等来日自己的儿女成婚时再挖出来当作喜酒。
　　·
　　云舟躺在榻上，回忆着他与云裳的相遇相知相恋，眸中添上几分纯粹的温柔。
　　欢声笑语，幸福甜蜜，这些都是他设想的，实际上他们的生活也确是这样，云舟的记忆中，他与云裳一直都是那般生活在彼此的爱意间。
　　只是，他与云裳生活了五年，为何脑海中的相处时光却是那般少。从前，云舟以为是美好早已渗透在时间的分分秒秒中，细微的如同润物的细雨，无声亦无息，如此，他也就没有多在意，记忆也就没那么深刻。
　　但是，自昨日于金佃庄门口看见迎面走来的半影，云舟脑海中许多缺失的片段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五年的时光里，有的不只是欢喜，还有些不在他设想中的东西。原来，那些被他遗忘的岁月中承载的尽是伤与痛。
　　只是，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云舟的眼前似是被蒙着一层纱，他看不清这个问题的答案。
　　到底是从几何起，云裳的眸中添上了愁绪，又是从几何起，云裳看向他时不再是一副笑靥。
　　究竟是为何，甜言蜜语换作了争执喧嚷，究竟为何，欢笑不复两人的距离似也愈来愈远，究竟是什么葬送了他们一起埋下的长长久久？
　　云舟努力翻找着记忆，似是要将那个节点剖析出来，但他越翻心便越乱，与此同时，耳畔间由远及近扑来许多话语。